这时阿福陡然吐出一口血沫,手上抓着一片衣角,笑道,“承让。”
庄臻恍然,原来阿福是假借进攻之意,实则是为了令他专注缠斗之际取他衣角,竟是连挨上一掌也在所不辞。庄臻摇了摇头,这人对自己还挺狠。
阿福双手一并,手心在上,上前奉上衣角,“前辈一言九鼎,那晚辈们就告辞了。”
庄臻看着这片月白色衣角,微微一笑。他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一红衣人踱步而来,他愣了一下,连忙冲那人走去,“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生就了一副笑的模样,见人便是未语三分笑……齐怀菘浑身一震,如遭雷劈,他失声道,“重谣……”三年的悔意和思念,通通化作了这痛彻心扉的一呼。
阿福身躯一僵,只见那人亮晶晶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庄臻,又看了看齐怀菘,软软道,“不是说好要去后山采莲子吗?我找了你好些时候。”
庄臻柔和道,“我见你还在睡觉……”
那人立即眉头一皱,庄臻连忙改口,哄道,“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他回头见阿福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变化,不由说道,“也罢。”他这次本就并未打算取这两人性命,乐得找些乐子罢了。
庄臻揽着那人回到辇驾之上,八个桃纱婢女抬起辇驾,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齐怀菘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时竟失神了。
阿福盯着那人的身影若有所思,庄臻迷恋阿怜,他曾经就吃过这个亏,不知这人是阿怜本人,还是寻来的替身。
阿福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楚怜姜带着面具的脸,他笑了一声,他还有几年好活的呢?就算是这样,那也与他无关了。他抱起阿绿,见齐怀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凉凉道,“回神了。”
阿福在他身上一点,也懒得与这人多说,只留下个冷漠的背影。
齐怀菘尚未回过神来,他似乎是魔怔了,这些日子看谁都像是重谣,他看着阿福的背影,大声道,“且慢!”
阿福回头,柔声问道,“庄主还有何事?”方才庄臻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却伤了他的内脏,令他动作稍一大,便钻心蚀骨的疼。
齐怀菘方才看阿福身法与重谣似乎如出一辙,不禁生出此人不是重谣也与重谣有关的想法来,他看向阿绿,“这里离我除月山庄极近,令妹身体不适,你也……不宜长途跋涉,不如暂且去我除月山庄休养几日。”
他这话不得不说抓住了阿福的软肋。阿福经此一遭,最怕阿绿再出什么意外,他踯躅片刻,休养自然是要休养的,可不一定要去除月山庄休养啊,更何况山下的客栈可比除月山庄近的多了。
“不劳庄主。”他上下看了看齐怀菘,“庄主还是早日回去,调养些时日吧。”气大伤身,齐怀菘已有经脉倒行的趋势,若是再刺激几遭,恐怕也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他背对齐怀菘挥了挥手,走了几步,听身后毫无动静,回头一看,竟是齐怀菘蹲着身子在捡玄铁长鞭的碎片。
他做这些事向来是要用东西把手遮住,这次却破天荒的徒手去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