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闯江湖作者:樵音迷觞
第4节
易雄天虽收了手,却怒气不减,道:“伤我之客,又恶意诡辩,我岂能容他?!”
项麒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波澜不惊道:“是我教导无方,教出这么一个阴险小人。他暗下毒手,确实有错在先,但易掌门已经废了他的武功,既已教训了他,又何必再牵怒于他人?”
易雄天斥道:“允许你们这等邪魔歪道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已是莫大的恩惠,你们竟不知好歹!非但如此,现还理直气壮,不知悔改!”
对于邪魔歪道的言论,也没有激怒项麒,他淡淡道:“自古以来,无论名门正派抑或邪教魔派均有参赛资格,与你的恩惠有何干系?况且武林大会的规矩是使用暗器者被除去资格,而非他所在的门派,易掌门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易雄天半晌接不上话来,眼珠都快从眼睛里瞪了出来,僵持良久,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坐回原处,大声宣布道:“比试继续!”
而项麒同项麟也退进人潮,空留我一人傻愣愣地站在擂台上。我环顾四周,不知该下去还是站在此处等待挑战者上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游水中的地雷~~么么哒~~_
这几天听了很多人的意见,发现这篇文里存在很多问题,人物性格也不够鲜明。。。前面部分我会慢慢修改,争取改得更圆润一些,整体剧情是不会变的~~唔,至于后面部分,可能平时码字速度会放慢些,毕竟还有好多问题需要思考。。。【你的速度已经够慢了啊喂!
不过,两日一更的节奏还是会保持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每一个给我意见的菇凉~~【鞠躬~_
☆、16武林大会(三)
在我犹豫之时,一道身影闪上了擂台,是名年轻男子,长相中庸,一脸猥琐的笑容令我作呕。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而后贼眉鼠眼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乃一江湖浪子,无门无派,见阁下气宇不凡,定是江湖好手,特来讨教一番,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说得如此虚情假意,定是看我是个生面孔,肯定毫无作为,把我打下台也好长长自己的威风,真是卑鄙无耻,我暗自琢磨着。
我回以笑容,道:“公子请。”
他也不客气,提起长矛就在我面前咿咿呀呀舞了起来。从左边蹦到右边,又从右边蹦到我面前,又往后退几步,一副耍猴的模样,看得我头疼。
我无奈地看着他一人舞得热闹,引起台下阵阵欢呼。听到掌声,他更加来劲,完全无视一旁满脸阴霾的我,兴奋地向台下的百姓道:“谢谢各位父老相亲的捧场!在下不胜荣幸!”终于肯把目光移向我,他无比吃惊,道:“阁下也见到了我的实力,竟没有离去,果然有胆量。”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耍那么长时间的猴儿,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含笑道:“过奖了。”
他不再多说,举矛向我攻来,依旧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他离我越来越近,眼看长矛就要刺入我胸膛之时,我猫腰躲过,借着空隙一掌打在他的腹部。只见他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
我动作一怔,怀疑地看了看手掌。不至于吧?我连内力都没用,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就疼成这样了?上次与那帮匪徒打,也没有这样的效果呀,难道是这人实在太弱……?顿时我更加无语凝噎……
台下是长久的沉默,似乎还没人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一切。待听到有人鼓掌的声音,他们才断断续续地响起欢呼声,最后震耳欲聋。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如此之高的赞同与掌声,竟有些不知所措,连手该摆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我嘿嘿傻笑着,手不自然地挠了挠脑后,听着百姓越来越高的欢呼声,我也越发不好意思,红着脸向大家说谢谢。真是默默无闻了大半生,白有了那嚣张劲儿,到关键时刻居然怂了。
一股优越感涌入我的心头,成为众人的焦点,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一直以来我都是独自一人,没有人愿意在我身上留下过多的目光,我总是以路人甲的姿态在世间行走,有时甚至会悲观的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们是否会多看我一眼?每思及此处,我总是呸,老子才不要他们关心,就这么敷衍过去。
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我觉得不真实,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刺痛神经,知道这不是梦。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台下依旧兴致高涨的百姓,再看看一旁笑得魅惑的白幻寅,我终是很自然地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了。
之后又上来了几名挑战者,都被我两三下打下擂台。从没想过我的武功竟会有如此厉害,一时间我对自己崇拜无比,竟有种羽化升仙的错觉,无所不能,令人望尘莫及。
我已经完全处于亢奋状态,良久不见有人愿意上台同我比试,我毫无自觉道:“还有人吗?快别耽误了时间,我还没玩够呢。”惹来一阵鄙夷的笑声。
又在台上演了约莫半柱香的独角戏,仍是无人挑战。就在我以为我可以和易雄天一较高下之时,一名男子携剑跃上擂台。
纯白的装束,完美的身段,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当然我也不例外。待我看清他的面容时,不禁有些失望,并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眉宇间闪烁的英气无不为他端正的五官添上一抹神采。只是他的肤色偏黑,穿上这套白衣,非但没有把他显白,反而因为强烈的对比,而更黑了。
他礼貌性地双手合十,微微弯腰,道:“在下为绿宝山庄黄庄主的大弟子虞清,方才一直在台欣赏阁下的英姿,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前来与你讨教。不知阁下来自何门何派?又是何名?”
绿宝山庄,我好像从柳惠生那儿听到过,貌似也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吧?
我道:“我无门无派,就是一江湖浪子,姓萧名雨辰。不值公子如此重视。”
台上台下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听我自报姓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拧着眉斜眼看我,又杵着下巴开始沉思,随后怒气横生,方才的欣赏与赞扬之态一扫而空,甚至有沉不住气的人直接拍案而起,喝道:“你这败类!有资格站在那台子上吗?!”
对于此类误会,我早已见怪不怪了,面不改色道:“各位定是把我误认为罗刹教教主的男宠了吧?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什么教主,我只是碰巧和他的男宠重名罢了,还请各位不要迁怒于我。”说着我还向易雄天投去求助的目光。
易雄天威严的声音响起,“他确实与那魔头无关,他不过是遗风的一个朋友罢了。”
易雄天的话果然很有威信,人们虽将信将疑,但也没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在各种复杂目光的扫视下,让我全身长鸡皮疙瘩。
虞清注视我良久才道:“想不到阁下的名字竟会是这个,真是让我喜欢不起来呢。”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喜欢了?我还不稀罕被你喜欢呢,况且凭名字就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真是肤浅!甚是肤浅!
我讪笑道:“爹妈取得,由不得我。”顿了顿,又道:“还请这位兄台出手。”
虞清提起宝剑指向我,说:“正合我意!”
相比起之前的挑战者,虞清的速度、力量、功底明显要更胜一筹。他轻轻点地,凌于长空,白裳飞舞,剑起剑落,几乎每一击都瞄准我的要害。他虽动作轻柔,却能在落剑之时瞬间加重力道,破坏力不可小觑。起初我为了躲开他迅猛的攻击,一直处于劣势,不过渐渐的,我也摸清了他的路数,从容的躲避,等着他自己露出破绽。
他每次落地,总会不自觉地把剑收回剑鞘内,待再发攻势,又从剑鞘把剑抽出。虽速度极快,间歇时间很短,但始终造成了一定的不连贯性,威力大减,况且没了剑,对我的威胁性也少了许多。
他再次舞剑向我逼来。因为在开赛前,白幻寅反复交待,为避免遭人猜忌,让我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可使用幻雨剑。我也问过他谁会猜忌,他只说若真用了幻雨剑,场面可能会触目惊心,怕百姓会受惊。所以此时,我抓起兵器架上的利剑,挡住虞清的进攻。
虞清几击下来都被我挡了回去,轻轻落地准备调整姿势再来,这次,他果然又把剑收回了剑鞘。我看准时机,一眨眼的功夫便越到他身前,挥剑击向他的手腕!
剑刚刚入鞘,还来不及拔出,虞清有些措手不及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掌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柄,避开我的攻击。我等这一刻已经多时了,虞清显然以为我会趁此势头一攻到底,故处于防守状态。我也顺势向他的门面击去,他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我见他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护住脑袋上了,不禁微微翘起嘴角。我突转剑锋,改击腰间,挑起他的剑柄,宝剑立刻脱离剑鞘,飞向空中!不待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我已飞身跃起,把他的剑稳稳接在手中。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堪比变脸之速,眼睛始终一错不错地盯着我。我含笑道:“虞公子,你已失了武器,还打算继续比下去么?”
他虽心中有气,但面上仍旧保持平和,一字一顿道:“当!然!”
他随手从武器架上拿了一把短剑,又向我击来。或许是新的武器用不顺手的缘故,我怎么看他的攻击路数怎么别扭,不但速度慢了许多,准性也差了好大一截。我双剑在手,不过两招我就轻松击落他手中的短剑。他也不打算捡起,负气般地又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铁棒,毫无战术可言地挥棒击向我,这次我比上一次更容易地夺下了他的武器。
如此重复了几次,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我,白色眼底下燃起一团明亮的火花。最后,他索性赤手空拳迎上来,打算与我肉搏。我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汇起剑气,猛地向虞清劈去!他躲闪不及,狠狠地挨下这击,倒在台上。周围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仍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虞清身上。
他看似痛苦至极,双手捂着肚子在台上不停打滚,额头满是汗珠,从远处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嘴角挂着的一条腥红血痕,缓缓下落,晕红了他的纯白长袍衣领。挣扎良久,他艰难地坐起身,擦擦嘴角,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我不禁皱眉,他都这样了,难道还打算继续打下去?非要我把他打死了他才满足?
正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宁静,“清儿,下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虞清慌乱道:“师父,徒儿定能胜于他,请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
“下来!”
虞清怔了怔,虽满脸的不情愿,倒也乖乖下了擂台。
我长舒一口气,幸好他被叫了下去,否则我恐怕真没有同他一直耗下去的耐心,直接一掌把他送上西天。台下又恢复了热闹,欢呼雀跃地为我呐喊助威。而我则暗自琢磨着,虞清作为绿宝山庄庄主的大弟子,习武少说也有十年,居然打不过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他还有专门的师父,我却只有一个半调子的白幻寅指导,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了他与我的差距?难道我真的把白幻寅教我的那几招想得太简单?
☆、17武林大会(四)
这时,一名老者缓步走上擂台,手里拿着一根超过头顶一跬长的木制权杖,花白的胡须自然垂到胸前,满脸皱纹如干涸的土地,一条连着一条,露出的双手更是形同枯爪。我疑惑地看着他挪到我跟前,而后又抬起布满沧桑的眼睛看向我,“小兄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想必今后定是世外高人,不知可否与老夫过过招?”
我正打算询问这名老者的身份时,就听虞清在台下吼道:“师父,您为何要上去?大夫说过你不宜动武!是徒儿不争气,但您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赌气啊!”
老者道:“闭嘴,我自有分寸。”随后又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
虽然欺负老年人有点不符伦理道德,可我天生就是个没道德的人,而且,既然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又何必拒绝他呢?倘若我真打败了他,就意味着堂堂绿宝山庄的庄主也不是我的对手,那么明日,我的名字将在江湖之中被广为流传,说不定还能在史上被记上一笔。这对于一个一直平凡无为的我来说,是何等之大的诱惑?只是,面对如此苍老的长者,我还是有点……下不了手……
犹豫之间,白幻寅突然道:“辰儿,认输吧,你打不过他的。”
我皱了皱眉,我居然不是这个行动迟缓的老头的对手?白幻寅不会是眼睛出毛病了吧?以他这个样子,我三招便能置他于死地,他凭什么能够打败我?我不悦,“何以见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别看他一副快死的样子,其实不然。他的内力极其深厚,即使我作为灵体,也能感到他血脉中流动的强烈内息。”
我撇撇嘴,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那么小看我,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你还是我媳妇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把别人捧上天,说得我无地自容。方才怜惜老者的心情全无,我就是要让白幻寅看看,我也是很厉害的!
我微笑地看向黄老庄主,极尽卑谦道:“前辈,您年事已高,还是先保重身子吧。”
他眼神尖锐,道:“无事。”
“只是我这样与你比试,恐怕会遭人闲话。”
他半眯着眼睛,俨然道:“谁敢说闲话?有我在你还怕那些流言蜚语?”
我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失礼了。”
白幻寅面露愠色,声音低沉道:“你居然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我对他笑得暧昧,“你应该要对我有信心呀。待我露一手给你看看。”他虽有不悦,但也不再多说,似乎默认了我的行为,我不禁有点小开心。
我与黄庄主站在擂台上对峙良久,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炽热的日光炙烤着地面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衣服早已浸满汗水,一颗颗汗珠从额头沿着脸颊滑落。我握着从虞清那抢来的宝剑,神经高度紧张,生怕一个走神,就让黄庄主占了先机。
起初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人,但经过白幻寅的提点,我还是多少对他心生警惕。长时间的对峙,我已经脸上发热,脑袋发晕,有点中暑的倾向,喘气的频率相较之前明显增大。但外界对他却似乎毫无影响,他仍旧平静地站在原处,不动分毫,额头连一点湿润都看不出来。在气势上,我显然已经输了大半。
台下的围观者基本都是些武学的门外汉,顶着烈日看着台上的人无动于衷,显然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只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故有些等的不耐烦的百姓开始叫道:“快动手啊!愣着做什么?!打啊!打啊!”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惹得我心烦,也不打算继续同黄庄主耗下去,提起剑就向他击去。
我对我的剑法一直颇有自信,虽谈不上每次出招都能击中目标,但至少也会打乱对手的阵脚,对其造成一定困扰。然而今次情况却截然不同,就在剑端将要刺入黄庄主的脑门之时,他微微偏头,我刺了个空。我也不慌,立刻调整剑锋,横向瞄准他的脖颈袭去,他只轻轻弯下腰,角度恰到好处,剑身紧贴着他的衣服擦过,他依旧毫发无伤。
我不禁有些错愕,在如此快的剑速下,他竟能清晰地看出我的剑路,并以最准确的姿势躲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来我确实低估了他的实力,我不自觉地加快速度,他弯腰、侧身、偏头,轻松避过我所有的攻击。
多次下来都没有收到成效,我知道我需要调整战略,便持剑向后退几步,再次回到之前的对峙状态。正在这时,我惊奇的发现,他在避过我所有袭击的前提下,竟然没有挪动半步距离!他仍一副安如泰山之势站在最初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我!
太可怕了,顿时我脑中形成了这样的意识。我几乎用了七成的功力与他比试,而以此时的情况来看,他恐怕连一成的气力都没有使上,若方才他稍微借机还手,我现在恐怕已经遍体鳞伤了。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听白幻寅的话,真是自作孽。
我偷偷看了眼负手立在台前的白幻寅,依旧风华绝代,乌黑的长发犹如流动的黑墨,纯正而又充满灵动。他一脸调笑之态注视着我,眼睛弯得像一轮明月。我怒,瞪大双眼恶狠狠地警告他。他抬起修长而又白皙的右手,轻轻遮住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滑落,细长的手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我有那么好笑吗?你至于笑成这样吗?笑也就笑了,我干嘛还要诱惑我?万一我真输了,你赔偿我损失啊?我极度不满的在心中不停腹诽。
像是看出了我的分心,黄庄主低沉的声音由远处渐渐传入我耳中,“不知公子是否还打算继续比下去?”
“啊?”我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待我回过神,发现方才那句阴阳顿挫的声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难怪台下的气氛突然又变得热闹起来。我尴尬地干咳一声,“黄庄主果然武功了得,看来我该认真对待了。”
黄庄主惊奇,“哦?原来公子并未与老夫认真,老夫还道你就只有这点水平。”台下又是一阵哄闹。
我黑着脸看向他,让你几分,你就想要猪飞天了?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大度之人,想不到也是锱铢必较,我不就是把你心爱的徒弟打下台而已,你至于这样在众人面前挖苦我么?我也不打算再与他多说,提剑击去。
对于他不动半步便能接下我所有招数,我还是有些许耿耿于怀,所以我这次的目的变得特别单纯,我就是要让他动!不再攻击他的要害部位,而是对准了他的大腿及脚踝,虽然我也知道这样的手法用来对付一个老人,着实是有些卑鄙。不过,我也从未说过我是正义的化身。
姓黄的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愿动脚,他挑起权杖,抵住我的剑击。不过让他动手也不错,我继续维持这样的攻势,并不断加快剑速,姓黄的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与我如此僵持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动作明显慢了不说,力道也降了不止一点。我邪笑着想,对付这样的人,果然持久战再合适不过。看着姓黄的杵着权杖半跪在擂台上,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再次提剑攻去,胜利的笑容浮现脸庞。胜负马上就要分晓,虽对这位庄主有些愧疚,不过这是比试,没人会因为你年过花甲而自甘落败,况且你我素不相识,我更没有让你的必要。不过比试结束后的慰问还是需要的。
眼看姓黄的即将倒地不起,我一鼓作气,打算一举夺得此局的胜利。我飞身跃起,凌空施展幻影剑法,不过所使用的并非幻雨剑,效果自然不佳,但要令姓黄的失去战斗力已绰绰有余。电光火花之间,突然一股强烈的气流从姓黄的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内力汇入权杖之内,不待我思考,他大喝一声,所有的真气一并朝我袭来!
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回避这一招,即使有性命之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挥剑欲劈开气流中心,减小杀伤力。不料剑身刚刚碰到那股气流,立刻碎成铁片,我甩掉独留下的剑柄。迅速凝气,想以气抵消他的回击。
气流相接之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慌乱地用袖摆遮住脸,同时想借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从没想过我的内力会如此之弱,仅眨眼的功夫,我制造出的气流球就被姓黄的强大气流完全吞噬了。虽逃离了一小段距离,但我还是重重地承受了这一击。
充满浓重血腥味的液体猛地从我口中喷出,随着被打出去几丈远的我划出一条美丽而又残忍的弧线,通红的擂台上洒下点点血花。倒地之时,剧烈的身体撞击让我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身体就像被重组一样,拉扯着我每个痛觉神经。
白幻寅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担心与恐惧之色渐渐占据他的面容。也顾不上曾经与我的约法三章,直接从擂台的另一头飞到我面前。伸手想要把我抱起来,却抱了个空,他怔了怔,惨淡一笑,静静地注视着我,看不出情绪。良久,他才淡淡地开口道:“回去吧。”
我脑子嗡嗡作响,痛苦地趴在擂台上挣扎,全身叫嚣的疼痛让我几乎失去意识。然而白幻寅的话却犹如当头棒喝,让这钻心的疼痛迅速蔓延。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只是让我回去,承认了我的失败,承认我不如他,冷漠的态度如同一切与你无关一般。这就是你的喜欢么?还是连你也看不起我么?懦弱地倒在这里无病□□,满心渴望得到白幻寅的关怀,我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呢。
远处,姓黄的状态明显恢复了很多。半眯着眼,有意无意地缓缓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道:“本以为遇到了个武林高手,想不到只是虚有其表。若不是清儿前些日子受伤尚未痊愈,今日你怎可能会占有先机?”说着他摇摇头,拉开脚步准备离去。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中涌出,虽我一直不曾认真习武,但也没有差到可以任人评头论足的地步。我勉强撑起身体,言语间充满尖酸与刻薄,“黄庄主何必要为那个不成才的弟子辩护呢?败了便是败了,再多的借口也改变不了结果的。”
姓黄的瞪大眼,凶狠的目光剜向我,“萧雨辰,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冷笑道:“黄老前辈,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您。趁着最后的机会,好生和您那不争气的徒儿告个别吧,往后可别怪我亏待了您。”
☆、18武林大会(五)
姓黄的大怒,“你竟然敢口出狂言!”他愤恨地用权杖猛击擂台,擂台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犹如龟裂的土地。
我咂咂嘴,继续不怕死道:“黄庄主,您心中有气也不必拿擂台发火呀。您看看,毁了这擂台,易掌门还得掏银子维修,不仅如此,也耽误了大家的比试。黄庄主,真是白给您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
“辰儿,快跟我走!不要再闹下去了!”白幻寅突然恼怒道。“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丢了性命?!为了逞一时之快,这值得吗?”
我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会死?我有那么窝囊吗?你究竟把我看轻到什么地步?”
又是长久的沉默,我自嘲一笑,正打算与姓黄的交手之时,白幻寅微略带忧伤的声音穿入我耳膜,“我只是不想再次看着你受伤。”
我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方才的怨气去了大半,也没再与白幻寅多说。继续同姓黄的磨蹭道:“黄庄主,您怎么还不动手呀?我都等急了,之前不是见您挺厉害的么?”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姓黄的被我气得胡子眉毛都飞到一块儿去了。他恨声道:“既然你等急了为何不上呢?果然也是一个怕死之徒!”
看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我不禁笑弯了眼,“黄庄主,您当我是白痴呀。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怎会再飞蛾扑火呢?口口声声嚷着要我的命,到现在都不有所行动,您是行动不便吧?”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又变,我满意地继续笑道:“难怪您一直都站在原地不动,上擂台也是慢慢走上来的,若您真以这种速度向我攻来,恐怕所有的优势都倒向我这边了吧?”顿了顿,我还不忘加上句特气人的话,“连走路都有困难,内力好有什么用?”
终于,再好的忍耐力也会有爆发的时候,姓黄的浑然不顾自己蹒跚的脚步,一边释放那强大的内力,一边向我挪步。我不禁惊叹道:“原来黄庄主还能有这般速度,在下真是佩服。”
顿时,他的怒气更甚,也不等挪到我面前,直接向我挥杖,我轻轻跃起,轻松躲过。但这一动,拉扯伤口的疼痛还是让我倒吸口凉气。死撑着移动步伐,一次又一次躲避他越来越疯狂的攻击。台下的百姓早已远离擂台,站在远处观望,而我低头看看脚下,哪里还有什么擂台?全是一片废墟!
我擦擦额头的冷汗,果然是玩过火了么?
见我逃得如此之快,而自己也着实追得辛苦,姓黄的大吼道:“有种你别跑!”
我再次全身冒冷汗,这该是一个堂堂大庄主说出的话么?这语调和市井中的流氓强盗有何区别?我扫了一眼他的徒弟们,毫无意外的每个人都张大了嘴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师父。不过这老头除了行动缓慢一点,倒还挺精神的。
烈日渐渐散去它灼人的温度,点点橙红晕染天边的云朵,一道道金边轮廓悠远闪亮,衬着归巢的鸟儿,回家的百姓。
擂台前冷清了许多,仍驻足观看的恐怕大多都是武林中人,少了喧闹的人群,比武就显得异常正式。我与姓黄的依旧处于僵持状态,过了几个时辰,他的内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更胜,我不得不惊叹他那深不见底的内功修为。
本打算在他内力耗尽之时给他致命一击,夺取此局胜利,不过照此情形,等到深夜也不会有机会。现在姓黄的怒气差不多已经消了大半,比起方才胡乱释放内力,他明显变得十分谨慎,我想要得手也越发困难。虽然我考虑过再次让他火冒三丈,但能说的话我已经说没了,而他的忍耐力也在提升,依靠嘴上功夫,显然不是上策。
思量再三,我的手握上了缠在腰间的幻雨剑的剑柄。曾经从未把幻雨剑用于与人较量,每天都对着无动于衷的大树挥剑练习,它的真正威力我并未见过,不如就趁此机会长长见识吧。至于白幻寅之前的交待,这也算得上是迫不得已吧?
姓黄的虽冷静了许多,但也不再处于原地等待的状态,只要找到空隙便会毫不犹豫地向我进攻。摸清了他的攻击路数,我故意在靠近他之时放出一个空当,他挥杖注力,直击我要害,当然,那只是他以为。
我的身体重心本就不在他跟前,而是在他身侧,他这一击,我偏偏脑袋便能躲过。姓黄的权杖还来不及收回,我已闪身到了他的侧面,我暗笑,他果然中计了。不待他转身与我对峙,我已迅速抽出幻雨剑,流畅地使出幻影剑法!剑身如柔软的闪着银白光芒的毒蛇一般,张开獠牙,猛地扑向姓黄的!
白幻寅曾说过,幻影剑法的精髓是以速度取胜,加之其柔软的剑身,想要在分神时看清它的剑路,并加以回击,犹如登天。
果不其然,姓黄的几乎在毫无意识地情况下被毒蛇缠上,无从挣扎。
我的心中窜起一股洋洋得意,可却高兴了还没一秒,我就完全愣住了,之前的喜悦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无边的恐惧。仅是一瞬间,姓黄的就已倒在血泊之中,汩汩的血水如同泉水一般无止境地从一道道血口子中涌出,他全身不停地抽搐着,眼睛瞪得翻了白眼,空洞无光,俨然一副垂死之态。
殷红的血水顺着幻雨剑剑身上清晰的纹路缓缓流淌着,微薄的剑身也因此透出暗红,明亮的银色与此交相掩映,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却又令人迷醉于其中,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我呆呆地注视着一直在滴血的幻雨剑,脑中一片空白,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直到虞清他们慌乱地跑上台,大声呼喊“师父”,我才麻木地转头看向突然增加的那几个人。姓黄的很快就被他的弟子抬了下去,留下虞清一人愤怒地与我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一张脸因为怒火而变得扭曲,“咯咯”的磨牙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他抓住我的领口,两眼冒火地向我吼道:“你这个人渣!我现在就杀了你!杀了你!”
我被他摇得左右晃动,头晕眼花,但却无力挣扎。我杀了人……还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结束一个花甲老人的生命……这双手上沾满肮脏的鲜血……我怎么就会杀了他呢?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人,不想……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罪人……犯了天大的罪孽……我颓然地倒坐在地上,脸死死地埋在手掌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再没人性,也不能杀人啊!!
虞清几次拉我都没有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涨红的双眼瞪得老大,不停地眨,似要把眼眶里湾着的那滩泪给眨回去,然而,眼泪最终还是如绝提般涌了出来。他也倒坐下来,弓着脊背,头磕在地面上,双肘杵在两侧,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声音悲怆凄彻,响彻苍穹。
我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围形形□□的人,台下虽没有乱成一锅粥,却个个面露警惕的神色,不用想也知道我已成为他们心中的危险人物。偶尔有几个不明事理的人见此情形,惊呼道:“他是谁?好厉害!他是怎么办到的?我好想拜他为师!”当然,这些人被冷眼相待也毫无自觉。
此时,易雄天的眉毛都快拧成了川字,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周围的裁判时不时看看他的脸色,大气不敢出一声。
白幻寅显然是最先从这件事中回过神的人,他迅速跑到我跟前,几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对我吼道:“别伤感了,快走!”
我木讷地抬起眼看着他,眼前的白幻寅变了,无论何时,他总是镇定自若,绝美的脸庞惊不起一丝波澜。然而,此时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他想拉我,却无能为力,故一直在催促,害怕耽误了逃走的最佳时机。
渐渐的,我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就是他,就是他教会了我如此惨无人道的邪功!就是他让我走进草菅人命的泥塘!是他毁了我本来的人生!……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与他断绝所有往来,从此互不干涉?还是让他的灵体灰飞烟灭,来满足我的报复心理?呵呵呵……我做不到,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虽然平时我嚣张拔扈惯了,面对很多事都有一种大无畏精神,但实际上,我只是为了掩饰我懦弱的灵魂,让人看不出我的破绽,亦不会有人能奈何得了我。人在很多时候,表面上越是无所畏惧,内心里则越发弱不经风。
我怪白幻寅,但我绝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我贪恋他,他的所有,一切。同样,对于杀人之事,我害怕,恐惧,我可以骂他全家去死,可以说我□□你全家,但,真要我做,我没那个胆,我提不起那口气。所以,我更愿意旁观别人杀人,来满足我内心扭曲的愿望。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大言不惭之人。真碰上了事,我根本无从招架。
正在我伤春悲秋之时,一道黑影忽然闪过,轻轻落在擂台中央,冰冷的气息让我不禁浑身一颤,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项麒随意抖了抖黑丝长袍,拭去衣角不经意间沾上的落叶,神情肃穆不容置辩,清冷的声音响起,“萧公子,可愿同我比试?”
我没多想,忙摇摇头。经过方才之事,我早已把名望、受人敬仰抛之脑后,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便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想要与众不同、出人头地,需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承受不起。我就是胆小,我更加懦弱,此时,我只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擂台上,只是一个平凡的看客。
项麒继续道:“萧公子,你年纪轻轻便战胜了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确是一个武学奇才。都已走到这步,却想夹着尾巴逃走,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强装镇定,打着哈哈道:“不可惜,不可惜。我素来目光短浅,满足了,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雨辰的武功为什么会这么高强呢?按理来说他只修炼了几个月而已,为毛造诣会高过一名老前辈呢~?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卷分解~~哈哈~
☆、19争执
项麒微微皱了皱眉,声音坚定而不容反抗,“萧雨辰,无论你是否愿意,我要同你一较高下。”
见此气势,我连跪下向他磕头大呼“吾皇万岁”的冲动都有了,而“小人遵命”也差点脱口而出。白幻寅已经有些不耐烦,隐约可从他的眼中看出怒火,他声音没了平时的温柔,“萧雨辰!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真打算同他比试?你就这么想死,赶着投胎?!”
上次我没听白幻寅的话,犯了这么一个大错,他显然已是不满,若我这次再忤逆他,恐怕我也小命不保。我不再理会项麒,闷着头想往台下跳。
不料项麒一闪身形,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冷眼看向我,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敢无视于我,你是第一人。”
面对两个站在怒气爆发边缘的人,我心中叫苦不迭,暗自祈祷我死后能留我一个全尸。我提了几口气,无赖一般地对项麒道:“大会规矩,一旦杀了人,便会被取消资格。方才我错手误伤一人,怎还能与您比试?”
“无事,我们退下擂台,私下比试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