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一恍然大悟状,“喔,你说我亲你呐?”他手顺势蹭了下我脑门。
我剜他一眼。
“那得看……天时,地利……”他大拇指和中指抵住弹了一下我脑门,“人和咯!”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捂住头愤愤道:“你肤浅,你俗气。”我疾步两下他又跟上来,顺势再给他一肘子。
市中心百货大楼上有面钟,对面那栋可以走楼梯上到楼顶,高处甚好的视野,可以看到全城千家万户挂着灯,从自助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带上来,不找边际地扯上几句,他正递给我,拉开易拉罐的瞬间喷了出来,时钟正好敲响第一声,周遭炮竹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与漫天灿烂的烟花。
他和我碰杯:“新年快乐,小夏。”
“新年快乐,老夏。”
他说,嘿可学会占便宜了啊。
我狡黠一笑。
他睁着眼睛,突然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是亮黑亮黑的,广告灯牌打下来好像眼里闪着星光。
我们沉默着,在满天的星光里,他低头轻轻拨弄一下我额前的碎发,手又重收进口袋。
我突然涌上说些什么的冲动。
我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太不是时候,我电话在口袋里震动,只好悻悻接了起来:“妈……”
电话那头母亲疲倦的声音另我有些无措,
“诶……刚才停电了……在外面买东西……好好好……就回来。”
我挂了电话冷风像是把我吹醒了,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我妈回来换件衣服看屋里没人还亮着灯……她一直在值班室里边……”
他打断我:“也挺冷的,回去吧。”说完便揪着手上的啤酒一口灌下去。
我住了话头,一饮而尽。
我跟他在路口告别,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瞅上两眼,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拧开门的时候,母亲就站在门边上瞪着我:“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了,我先走了。”
“新年快乐,妈妈。”
她换了鞋,站直身子拍着我的肩:“新年快乐。”
我脱衣服的时候发现口袋里还有个红包。是他什么时候给塞的我啥印象都没有。发了消息互道晚安,大半夜躺在床上还想着,要是没有电话来,我要说什么?
脑子里混乱的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头痛地厉害,我吸溜着鼻子,好像又感冒了。
第26章
浑浑噩噩过了几日,之前还能烧个水煮完面条再写上几套卷子,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格外没力气,瑟缩在被子里,一想反正都没人在睡过去算了,又想着那今天的事就做不完了,撑着起床,该是正月初三。
我闭上眼睛打算再躺五分钟,但离奇的开始做起了梦,梦里断断续续,我像是一个人在荒野里跑,后边有什么在追着紧咬不放,我一直跑直到闯进了一扇门,打开门后便到了山顶,其余的瞬间都消失不见,我茫然地四处张望,后边啥都没有,乍一回头便看见他就这样凭空出现站在我前边一脸严肃,头发剃得很短,手背在后边像是老干部视察,对,他后来说,“你怎么连这个题都给写错了,最近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像老师的口吻,又像母亲曾经略带失望与责备的口气,紧缩着眉头。一下子像是摔进了冰冷的水里,一直往下掉,沉沉的失重感,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想什么呢?”他捏着我的脸,嬉皮笑脸。我一时还没想明白这变幻莫测的场景,茫然地看着他,道:想你,下意识的回答。脑顶上骤然接连放了几朵烟花,啪啦啪啦的,我惊醒过来,发现手机在响。
一摸脑门是一头汗,被子踢到床下去了,难怪感觉这么冷。我浑身乏力,伸了手够半天,幸亏铃声锲而不舍,闭着眼睛接起电话——
“新年好,请问哪位?”嗓音黏黏的,我咳了一阵,总算感觉出声不那么别扭了。
“……是我,上次……”
“嗯嗯,好的。”我忙答应着,说实话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也没听清讲的什么,脑子晕的厉害,我半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手一抖便摁了挂断,唉管他呢,踩了拖鞋想去先倒杯水喝,便听见门被拍的砰砰响。
大脑当机,很烦,我黑着脸扯开门。要放平常我绝对不敢的,就怕万一母亲或者她哪个同事,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给我送东西,我便琢磨着还是什么时候回学校去吧。
不过我有种预感。
一见到他开门的气势已下去了大半,我感觉脸热的厉害,想问他怎么来了,但是出口却似埋怨:“一大早扰人清梦。”
他示意手上提的保温壶,说:“怎么挂我电话?”可能是我脸上红的过分,他突然搭上我的额头,皱眉道:“发烧咋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