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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性男孩作者:张迷经

第9节

程归忽然想到secret。莫非是一个倾吐秘密的主题吧?又觉得不可能,谷梁不像是那种爱吐露心声的人。况且,他只是在门前徘徊几秒,也许只是经过。

无论如何,程归一边看着招牌,一边吃掉一个窝头,也没打算进门去一探究竟。自己身上的现金少得可怜。万一有最低消费怎么办?

于是,继续啃着另一个窝头,程归走出了巷口。沿着马路往家走。前天和今天都碰到了s的问题,让他习惯解题的脑筋活跃起来,像试钥匙一样,不停地在头脑里搜寻着s开头的单词。

回到家,程归随手发送条信息给李丛木:“你觉得s可能代表什么含义?”

李丛木很快回复过来:“sex。”

程归握着手机坐在床上,情不自禁地“噢”了一声。自己居然把这么意味丰富的一个单词给漏下了,似乎大脑选择性地把它给屏蔽掉了一样。

然而,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转瞬即逝。因为,sex应该是件很普通的事情。而昨天那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单独跟自己提起呢?仿佛是对特定一类人才会有意义的样子。不过李丛木这家伙,果然火力很旺盛啊。

程归邪恶地问:“你是不是想郝姝了。”

李丛木只回复过来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图标。

没成想在夜里,程归居然梦到了那家sportbar。梦到那个健硕的洋人拉开木门之后,就把自己拽了进去。

程归被拉入门内,差点摔倒,只觉得屋内浑浊如汤,烟味浓重。有一只吊在棚顶的球形灯缓慢旋转,灯光扫过的地方,会照亮一些狰狞的脸。

程归呆愣愣地往里走,仿佛黑暗深处有什么吸引着他。膝盖不时磕碰到桌子椅子,又痛又麻,突然间,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被撞的人把脸凑近程归,鼻息间喷薄出温热的酒气,有种淡淡的熟悉,程归马上就要认出这个人时,却忽然听到黑暗中响起一声尖叫——“别亲我!”

猛然惊醒。

程归后背冒出一袭薄薄的冷汗。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诡异的梦了。

程归不算迷信,但对于梦却有几分在意。因为他年幼时,曾经有过一次特殊的经历。有一天晚上,他梦到太爷爷对自己说:我要走了,你一个人不要怕黑哦。而第二天早晨,他才知道,太爷爷在夜里过世了。

于是,程归很想把昨晚的怪梦说给别人听,说破它,但小夕还没醒。程归就把梦境编辑成一条短信,发给他。这个梦似乎把霍霍的婚宴和sportbar拼凑在了一起,而小夕常常泡吧,又知道程归在婚宴上的奇遇,加之他若有若无的文化底蕴,说不定能分析出个什么。

程归在班上已经待了一会儿,夕大仙人才回复过来:“这个梦势必跟你在酒席上被亲有关,你心中对那个吻你的人存留好奇,所以当再次遇到好奇的事情时,旧的记忆就被唤醒了。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的心灵深处,其实是很在意那个吻的。”

一分钟之后,小夕又补发过来一个“信我”的表情。

第52章giveasign

把维c泡腾片丢进玻璃杯里,小夕抻起一个猫咪一样的懒腰。一大早(实则九点多)就可以诲人不倦,人生真是美好。

再刷一下节目的主页,棒先生又有新的留言,句句都是那么懂自己。小夕觉得自己此时已经爬上了人生巅峰。他甚至可以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他这档卓尔不凡的网络节目,就会在鱼龙混杂的圈里脱颖而出,随即被芒果台或者番茄台相中,然后斥巨资买断,从而登上卫星飞往大街小巷,成为千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啊~小夕抱着嘶嘶啦啦作响的水杯,琢磨着自己年纪轻轻,也算事业有成了,可是,爱情又在何方呢?他不想等到自己成为媒体大佬时才遇到爱情,那他会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看上自己哪一样的。要爱就趁现在,他好能清清楚楚知道对方爱的就是他的颜啊。

要不要去庙里求根姻缘签呢?但是静安寺好像蛮远的样子哦。不如日行一善,牵根红线,替自己积攒点儿人品吧。于是,小夕给李丛木发送一条信息:“本仙刚刚给程归催过眠,他已经相信虽然自己嘴上不承认但身体很诚实地意识到,他很在乎那个吻,你不如趁热打铁吧。”

李丛木只回复过来一个问号。

小夕撇撇嘴,敲击屏幕:“还跟我装,当我是瞎的吗?你待在程归边上,那种随时要扑上来的表情,早已经被我阅人无数的眼神看穿了。”

李丛木:“我是问什么吻?”

“就是你偷偷给他的吻呗。”

自己给程归的吻?李丛木不禁皱眉。要不是身在例行晨会中,肯定要直接拨电话过去。但此时,只能耐着性子敲击键盘:“你怎么知道?”

小夕最爱别人这么问自己了,这才说明自己消息灵通,是个杰出的媒体人啊。不过呢,纵然心潮澎湃,装得依旧云淡风轻:“他自己跟我说的呀。”其实明明是他死惨烂打,并以拔光仙人球为要挟,才挖到的料。

李丛木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复杂起来。他从没设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别人口中听说程归提起过被自己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每次都亲得很小心,迟钝如他究竟是哪次发觉的?

莫非是那次?在李丛木的记忆中,有一回学校停电,正赶上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说马上就会来电,偏不放大伙回家。然而,大家在黑暗中等了一节又一节,直到晚上9点,电路都没恢复,很多人已经趴着桌子睡着了,包括程归。那时候,他俩在自习课时总是一起坐在窗边的角落。看着身边的程归睡熟,正值青春期躁动的李丛木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偷偷亲了好几次。此时回想,当时那么多同学都在教室里,班主任就坐在讲台旁,真够刺激!

李丛木舔舔嘴唇,会不会就是这次被程归发现了?不过第二天,并没看到程归有什么察觉后的异样啊。

难道会是那次?有一回程归感冒了,正上着课就发起烧来,李丛木就陪着他去校门口的小诊所挂水。那间小诊所的暖气特别足,暖烘烘的,程归不一会就睡着了。李丛木在旁边陪着,开始时想法很正派,要看着注射袋,免得血液回流,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程归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脸蛋,就忍不住摸一把。摸了一把,心就不定了,趁大夫转身,就偷亲一口,结果被极速回身的大夫看个正着。李丛木就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说:“我给他试试体温。”

会不会那时说话的声音,已经把程归吵醒了呢?李丛木忽然有些忐忑,如果程归知道的是这一次偷吻,那他一定会认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连他生病都不放过。那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不都白废了?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办了他吧!

小夕终于磨磨蹭蹭出了家门,站在地铁上,寻思着李丛木怎么不聊了呢。就刺激一下他:“程归跟我说,他昨晚梦到了,可见心里真是有阴影。”

梦?李丛木觉得身体有些发热,那小子竟然梦到自己了。这倒让他想起来,极有可能是那一次!

年少时候的李丛木,脸皮是极厚的,为了接近喜欢的人,死皮赖脸什么都做得出来。有一次难得的周末,他和程归一起回了程归家。这家伙仗着程爸程妈待见自己,吃过晚饭后,就赖着不走了,然后如愿以偿地在程归房间里过了夜。那一夜,大尾巴狼和小白兔终于睡在了一起。小白兔是主场,睡得很香,但大尾巴狼居心不良,不失眠才怪。于是,漫漫长夜里偷亲过偷摸过多少次,都不算,因为在大尾巴狼不知足的心里,全都算作一次。关键是第二天早晨,最后一次偷亲,嘴还没离开,就听到程妈来叫起床。下一秒,李丛木刚离身,程归就醒了。

这次最惊险。程归醒来时就疑惑脸上怎么有点儿湿,李丛木骗他说你流口水了。但回学校的路上,程归说他晚上一直做奇怪的梦,梦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块漂在水面的鱼食。当时,李丛木就不理解了。程归解释说:总觉得有一条贪吃的鱼不停在水面下顶着自己啃着自己。

十有八九,就是这次了吧。李丛木是知道程归对于梦有一点儿情结的。难道他这次又梦到自己变成鱼饵了?李丛木发消息过去:“他的梦具体是怎样?”

梦能有什么具体的?一听就是外行。小夕撇撇嘴,回想一下程归说给自己的片段,添油加料再创作,一条一条发:“他梦到一个洋人,健壮狂野,胳膊有小腿那么粗。”

“被洋人带到酒吧后,遇见了更多的壮汉。”

“他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被撞的人把脸凑近他,带着烟草和酒精的强烈气味。”

“突然,那个碍事的新娘吼了一声,打断了这次美梦。”

李丛木听得有点儿糊涂了。这似乎不是自己的故事。

小夕抱着地铁的扶杆,一条一条总结陈词道:

“显然,程归是在回味你上次在婚礼上偷亲他的事。”

“嘿嘿,程归缺根筋,但我早猜到是你了,他不正是那晚上跟你重逢的吗。”

“好啦好啦,我已经跟他说,这个梦预示他在潜意识里钟情于这个吻,我就帮你到这里了,下次请明星来暖场记得再介绍给本仙呦。”

“(又萌又贱的表情图标)”

李丛木那边,晨会已经结束,销售员数据员们各归各岗了,只剩下李丛木自己坐在会议室里黑皮的靠背椅上。

把手机丢到会议桌,李丛木眯起眼睛,牙缝里挤出一声:“靠,原来是有别人惦记上了。”

第53章giveasign

程归看着手机里的小夕解梦,呆愣了几秒钟。如果他真地在意黑暗中的那个吻,他自己会不清楚吗?不由扪心自问。

这时,两个审计助理过来查项目的应收房款信息,程归打起精神理出台账,又带人到档案室去检验相关单据。翻阅厚厚的凭证簿时,因为心里藏着事,稍一走神,就忘了自己究竟要找哪个页码。

回到位置上,会计主管过来对程归说:“一会儿你带审计的人去几个项目上看看吧,宋师傅的车有空。”

“好的。”程归正想出去走走,就跟宋师傅约了一刻钟后地下车库见。

霍霍此前一直在忙着帮审计的人填写银行询证函。程归见她忙完了停下来喝水,才把椅子拉过去,悄悄问她:“咱们上周末电话里说的事,你还有印象没?”

“让本宫想想。”霍霍小口喝着红姜茶,娴熟地翻着黑颤颤的眼睫毛。眼中藏不住古灵精怪的笑意,她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

程归说:“你那个朋友,到底记不记得另一个人?”

“哪个人?”霍霍假装不懂。

程归只好就范,“亲我的那个人。”说出口,心中还真是有些微微的羞耻。亲吻是件私密的事,而被人亲吻则似乎是件有损男子汉气概的事。程归是有点儿过敏。

霍霍还不满足,得寸进尺道:“被亲的是你,你应该最清楚啊。比如那个人嘴唇的形状啊,身上的味道啊,舌尖的——”

程归已经把椅子弹开。几秒后又拉回来。他十足确定,霍霍必然是知晓的。

霍霍玩够了,坦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吻。那个人就算再小心,也还是露出过马脚的。实话告诉你吧,我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程归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像在做某种防御一样,准备着聆听霍霍即将说出的名字。

但霍霍只是笑了下。不似以往开玩笑的笑,而是真笑,因为这个笑暴露了她的年龄——“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想告诉你,但是,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没听到名字,程归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霍霍继续说:“你比我聪明,比我学历高,但是在感情上,你肯定没我有经验。知道真相只是一时爽。你再考虑考虑,说不定真会影响你的终身大事。”最后四个字,霍霍用她特有的腔调凸出。她知道程归在国外有个女友,而她掌握的这个秘密可不仅仅是危及程归现有的这段感情,甚至还危及到他的取向。所以,平时开玩笑是开玩笑,到关键时候,富贵出身常混场面的霍霍还是有些许分寸的。

程归也能理解霍霍的谨慎。只不过,他担心的却并不是霍霍所担心的。

跟宋师傅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程归拿着几张打印的资料,叫上一个审计助理,一起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他们去的第一个项目在闵行莘庄,坐车近一个钟头才到。项目业态以酒店式公寓为主,在去年十一月份已经交房,审计的人就是来确定交房的真伪。正好有个t在这边的物业轮岗,程归找到后,让其带着在小区里转一圈,看到已经有不少业主在搞装修。

走在路上,闲来无事,那个t说自己有个学妹打算来应聘一生的财务部,让程归给出点儿建议,还贼贼地说:“学妹单身哦,老家成都的,皮肤特别好。”

好色之徒总是会有共同语言,审计助理和t很快就因为共同的兴趣点而聊到了一起,不时说到些什么,色气地挤眉弄眼。

程归没有插话,也没有觉得不自在,他是个成年人。他只是纳闷:对于美女的话题,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呢?

所谓皮肤好,到底是多好呢?程归觉得办公室里的女同事看起来都差不多,白白的。倒是常有人说他皮肤好,但他确实没发现自己与别人有多大区别。

还有长腿、细腰、高跟鞋。他听着审计助理和t之间的交流,觉得自己像跟他们有代沟一样。

t揶揄程归是好学生,程归笑笑,并没有立即说些什么来伪装男人本色。

离开莘庄,赶着去虹桥机场附近的项目,检验完,已经一点多。程归带审计助理和宋师傅去附近的快餐店。

餐桌上,宋师傅只顾低头吃饭,程归点单后也沉默,审计助理觉得自己有义务说些什么活跃气氛。话题不由扯到程归的感情上,程归公式化地把澳大利亚女友讲出来。

所谓言多必失,审计助理问了一个很失礼的问题:“你说你们性格差不多,那要谁先追谁呢?”

程归竟然被问住了。当然,随便说些什么就可以敷衍过去。但程归握着红茶杯子,偏偏觉得脑袋空空。两个绝缘体之间,要怎么传递电流呢?

宋师傅吃饱了,随意插话道:“搭伴过日子,性格还是互补些好。”

审计助理质疑:“如果一个人很吵,另一个人又不爱说话,那日子恐怕没法过吧。”

“我不是那种意思,互补又不是相反。”宋师傅憨厚地笑笑,表示不愿多说。

离开快餐店,三人立刻上路赶往长宁区的两个项目。直到四点多,正事办完,才开始返程。

这一天,那个吻时不时在程归脑海中出现,占据他脑中大部分内存,让他发热,让他迟钝,让他看什么事情都多了一个奇怪的视角,让他听到别人说些奇怪的话时就会对号入座。于是,程归决定——很有必要清理一下脑中的存储——斟酌着发了一条信息给霍霍:“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就行,那个人名字里有没有木?”

信息发出去之后,程归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紧张。还好霍霍很快就回复过来。

程归一瞬间就觉得强迫症似要发作。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开短信。

霍霍:“是。”

原本发出信息前,程归想的就是李丛木。此时看到回复,心中却又充满了不确定。名字里带木的太常见了,姓李的估计就会有几千万。于是,已经不够理智的程归又追问一条:“两个木?”

霍霍:“算两个吧。看来,你也并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

“呲——”

冷不防,车子猛然急刹!身子不受自主地前倾。

有条狗惶恐地穿过马路。

宋师傅无奈骂了一声,重新踩下油门。审计助理看看身旁的程归,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程归摇摇头。

第54章giveasign

返程正赶上交通高峰,每过一处高架桥,都要排长长的队伍。路况糟糕,空气污浊,偶尔响起一串没有耐性的鸣笛。

审计助理着急,宋师傅无奈,程归却一直置身于云里雾里。

他的大脑,向来活跃,别人觉得没头没尾的一段知识,他能很快找到其中逻辑并背下来,得闲的时候,也总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然而此时,这部电脑瘫痪了。李丛木三个字,像一个病毒程序,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重复显示。

这段回公司的路能延续多久,这份茫然就能持续多久。六点钟的时候,车子终于回到了地下车库。

站进灯光明亮的电梯里,程归有种如梦初醒的错觉。甚至莫名想到一句话: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并没什么理由。

办公区里,只剩下寥寥几人。程归坐回位置,掀开电脑,任务栏上亮起一排闪烁的图标,一个个点开来,都是些付款审批、数据问询之类的留言,还有案场出纳离线传过来的一个文件,附言让程归帮传真给银行按揭信贷员。

程归回复:“还需要传真吗?”

案场出纳:“现在不用了,下午那阵着急,银行只收传真件,我这边机器坏了,幸亏我在网上找到个代发传真的店铺,几块钱就搞定了。(笑脸图标)”

代发传真的店铺?程归立刻想到平安夜收到的那张“圣诞快乐。”如今换上一种心情与眼光,过去不着边际的细节都有了别样的意义。

真的就是李丛木吗?否则,离别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执着于找到自己?可是郝姝呢,她是否被蒙在鼓里?程归长这么大,遇到过许多“视女人如衣服”的男子,而且还引以为男子气概,但他相信李丛木绝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如果他是在意郝姝的,又为什么对自己做那样的事呢?

头脑里开始出现另一种声音,像运行着一台挖掘机,力图要找到一切能证明霍霍错了、那晚并不是李丛木的证据。

比如,李丛木怎么可能出现在霍霍婚礼上?

比如,那个人亲上来时,自己并没有熟悉的感觉。

比如,那个人留下纸条的笔迹,也并没让他立即联想到李丛木。

所以,他可以用这些疑点来说服自己,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吗?因为如果真地和李丛木摊牌,似乎现有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程归心里矛盾着合上电脑,离开办公区。

在二楼的转角,谷梁正开门走出。其实,他知道程归这个时候会下来。他是在公司内部的通信软件上,看到程归的状态切成离线,就关掉自己的电脑,估计着时间出来的。

“嗨。”程归打声招呼,勉强微笑维持礼貌,“才下班啊?”

“下去吃晚饭。”谷梁说着,和程归一起走下楼,“要不要一起?”

“还不饿。”

谷梁自然看得出程归不在状态,如神游一般。以他的经验,人在这个时候,就像被削弱了免疫系统,最缺乏防御能力。

“你上次在我那接电话,我听见,有人亲了你。”

冷不丁的问题,钻进程归毫无防备的耳朵。

所谓趁虚而入么,又不是趁火打劫,在谷梁的字典里,这是属于兵法的范畴,不涉及他的是非观。

再派出追兵——“听那声音,像你们部门的霍宁宁吧,我记得她刚刚结婚。”

“你去吃她喜酒了?”程归问,他那时和谷梁还不熟,并没关注他是否在席间露面。

“去了,她也算公司的老员工。”更何况,还有些交情。

“这样。”其实,程归是想问,那你有没有遇见李丛木。但显然,这个问题太不恰当,并没问出口。

“被亲的感觉怎么样?”

“嗯?”程归想不到谷梁会问到这种程度,莫名抬头去看,但谷梁一副神色如常。

这是在开玩笑吧?好在已经走到了大堂门口,程归敷衍地扔下一句“没什么感觉,我先走了”——便加快脚下的速度。

谷梁站在门口,看着程归逃跑一样远去的身影,指头下意识地擦过嘴唇,吐出两个字——“说谎。”上周末,霍霍挂掉程归的电话,就拨给了谷梁,莫须有地说了些程归常提起你之类。也许是当局者迷,精明如谷梁竟然当真了。此时,更误会了程归的反应,还当他是难为情呢。于是,手插进西装裤里,信步走开。

程归一路疾走回家,喝掉一杯冰水,躺倒在卧室床上。屋内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黑暗和寂静让程归觉得自在些。如今,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经接连被一、二、三个外人知道了,着实够多了。程归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李丛木开给自己的玩笑。或者霍霍开给自己的玩笑。

于是,背课文一样,催眠着自己,竟然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醒过来时,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在黑暗中找到手机,才九点刚过。

程归走出房间,客厅暗着,小夕和李丛木的房间也暗着。扭开浴室的灯,程归冲了个澡,期间似乎听到防盗门打开过一次,以为是小夕回来了。

然而换上t恤,走出浴室时,客厅仍旧暗着,小夕和李丛木的房间都没有声音。

难道是听错了?但程归心里有点儿不踏实,打算去扭开客厅的灯。经过李丛木的门口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程归刚要说话,就被里面走出的高高的黑影抱住。

这个拥抱野蛮而粗鲁,带着浓重的酒味。

程归想说些什么,但脸被黑影按在胸前粗糙的布料上。程归个子不矮,但黑影偏要把程归按在自己胸前,甚至要用下巴压住程归的头发。

程归是有些力气的,但他熟悉这贸然的人,所以并没有被冒犯到的过激反应。更何况,他听到头顶那充满醉意的声音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句话对程归的冲击,已经远远让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禁锢。

“我试着离开你,可是才离开你这么几天,我就受不住了。”

第55章giveasign

明明说得醉意朦胧,但肢体却配合得打紧。程归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压在自己头上的下巴越来越沉。如果再不挣脱,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程归把人往外推。由于脸被按压在对方衣襟上,想说出口的话只变成哼哼唧唧。

黑影有些急:“我就抱着,不干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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