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霜守在门外,一守就是整个下午,直到太阳下山了他还站在门口,然後夜慢慢深了,万籁俱寂,云霜抱着自己的膝盖窝成一颗球,依然守在门口。
夜深,容大河打开门把云霜抱进屋里,在地上扑了乾草,跟一件不新不旧的棉被,他把云霜放在上面,再把垫着的棉被折起一半来作为被子盖在云霜身上。
容大河回到自己的木板床,他刚才把棉被挪给云霜用,木板床空空如也,他不太在乎,自己披着一件旧棉袄将就着睡了。
更深的夜里,容大河觉得自己身边睡了一颗小火球,小火球慢慢地偎近自己,直到他的下巴好像顶住一颗毛绒绒的头,颈窝吐息着热气。
他其实不喜欢别人近身,不管男女都是,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又浓又重的汗跟一股怎麽洗也洗不净的麝香味;女人对他来说就更可怕了,厚重的头油味几乎让他窒息,不需要靠近他已经需要退避三舍,还有女人的汗味就算不如男人可怕,容大河依然受不了。小时侯娘戏称他有一个灵敏的狗鼻子,挑剔得要命,以後他们也不用养猎犬了,就放儿子去当猎犬得了,可以省不少饲料钱呢。
小火球的身上有股香气,大约是淡淡的花香揉合着草木的清新,不甜不腻,自然怡人,小火球的吐息亦是,热热黏黏的,却有股甜香味,容大河第一次不讨厌别人近身,他觉得这个香味好怀念,好像什麽时候曾经闻过,他好像很喜欢很喜欢,把那香喷喷的东西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他用自己的鼻子磨磨那个小东西湿润的鼻子,开心的把它抱高高绕圈圈,"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突然之间容大河的灵台清明,想起了很多往事。大约在他十二岁那时,他在陷阱里捡到了一只银色皮毛的小狐狸,小狐狸让捕兽夹夹断了腿,怯生生地淌着泪,大大的眼珠黑白分明,像两颗黑色的宝石镶嵌在漂亮柔顺的银色皮毛里,跟今天早上他看见熠熠发光的眼眸如出一辙,美丽得像一根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底,小时侯的容大河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狐狸,生怕弄疼了它。
可惜的是小狐狸野得很,楚楚可怜的模样全部都是装的,他一抱起小狐狸,小狐狸恩将仇报咬住他的手不放。後来他怎麽做来着?他好像因为太喜欢小狐狸了,忍着手痛帮小狐狸顺毛,告诉小狐狸没事了,他会把它带回家,帮他固定断掉的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会慢慢不痛,它会跟之前一样又漂亮又健康。
後来朝夕相处,他想帮小狐狸取个名字,他问小狐狸,"小白?"小狐狸傲娇得用狐狸尾巴甩了他的鼻子,激得他要打喷嚏了。
他知道,那是不要的意思。容大河继续烧着脑,又问小狐狸,"小银?"
小狐狸咬住第一次咬容大河的牙印,轻轻咬了一口,略略留下浅浅的咬痕,不像第一次毫不留情咬得容大河血肉模糊。
容大河知道,因为他乱取名字,小狐狸有点生气了。
"那你自己取名字算了。"容大河不过是小孩子,连着被否认两次脾气也上来了,甩锅给小狐狸,要他自己名字自己取。
小狐狸带着容大河到院子里,在土上面写下"云霜"两个字。
小狐狸叫做云霜!今天碰瓷他的美丽小公子也叫做云霜!
云霜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还说自己夸奖过他,"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容大河惊醒,看着旁边卧着一名美丽的少年,大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两柄卷翘的高贵黑羽扇,有时会像蝶翼一样隐隐颤抖着。他的五官美丽柔和,不具侵略性,容大河可以想像云霜真心笑起来的模样,美丽得让大地万物皆失色。
在容大河脑海里然後小狐狸的模样渐渐与美少年云霜的模样逐渐重合,没有半分违和。容大河疑惑的想着,他当初那麽喜爱小狐狸,是因为小狐狸美丽动人吗?还是因为他喜欢小狐狸,所以觉得小狐狸美丽不可方物呢?
他有一颗悸动的心,他好像喜欢小狐狸好久好久了,比十二岁的他遇上小狐狸还要更久,那时候的他什麽都愿意为小狐狸做,可以为了小狐狸什麽都不要。
隐隐约约,容大河彷佛看到小狐狸长成青年的模样,一样美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微卷,眼角泛着异样红,噙着泪光,叫着他,"师兄。"
那一句"师兄。"像在容大河的脑子里炸开,他看见那个美丽的青年在他身体下面婉转,一样是泛红的眼角噙着泪光,白嫩柔滑的皮肤像宝石一般莹洁剔透没有半点瑕疵,而他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红印,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那抹红让人移不开眼。
容大河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怎麽着了魔,怎麽尽是一堆胡思乱想。就算云霜是当初的小狐狸,他怎麽可能叫自己师兄呢?自己在想什麽呢?
云霜醒来一脸呆滞,他揉揉眼睛伸了伸懒腰,此时还顾不上外衣淩乱,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一节光洁的锁骨还有引人遐想的白嫩肌肤。
"容哥,我肚子饿了。"云霜环住容大河的颈子,一
', ' ')('派慵懒的模样成了浑然天成的美丽,一瞥一笑皆风情万种。
"肚子饿了自己去煮饭,把脸洗乾净,衣服穿好,晚上不准再睡在门口。"
容大河憋了半天,说出口就是干巴巴的这句话,无关情爱,无关梦境,也没问云霜是不是小狐狸。
云霜瞪了容大河一眼,後来想想至少成功留下来了,来日方长。容大河敢指使自己煮饭,改天他要容大河跪着给他洗脚。
整理好衣服,洗了一把脸,云霜走到厨房,正考虑着怎麽煮早餐。
容大河在後院打完一套拳,擦了擦汗,听到敲门声,连忙穿上上衣走去前院开门。
"容哥儿,是我,金花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身材略为福态,穿着暗红色锁金边的褙子下身着一件崭新的黑色裤子,金花婶受不了热天,拿出手帕来擦汗。"容哥儿,进门说。"
容大河领着金花婶进屋,倒了一杯白水给她。"容哥儿,你也二十二三了吧?"
容大河倒完水後跟着坐下来,顺手帮自己也倒了一杯,正好打完拳口渴。
"金花婶帮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山下涂老头二女儿,这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样,金花婶好的都想你来了,你之前嫌弃那些是二婚的寡妇,这回可不是寡妇。"金花婶有些嫌弃白水,略抿了抿唇就放下杯子来。
容大河那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然後厨房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菜刀剁断了切菜板,然後切菜板掉到地上的声音。
容大河莫名有种後院失火的感觉,不敢跟金花婶多说一句话,连忙跑进去厨房里,看着云霜拿着菜刀剁断了鸡头,鸡头疯狂的喷血,剁断了菜板,菜板一半在台面上,一半在地上。云霜一双美眸浮现阴翳,原本棉软可亲的声音阴恻恻地,颤抖着说出,"容大河,你要娶亲啊,涂老头的二女儿,黄花大闺女,长得有我好看吗?"
又来一声碰,这回菜刀直接镶在菜板上,貌似拔不出来的那种,看得容大河心惊胆跳,完全顾不上喷血的鸡头。
云霜抓着喷血的鸡丢进烧热的锅子里,加了两瓢水,盖锅了事。
云霜想要耍狠,却没有估对自己的斤两,容大河是猎户,目前家里有两只毛色黑亮的猎狗,来福跟旺财,它们闻到血味跟鲨鱼见了血一样,见猎心喜,这就扑了进来,龇牙咧嘴汪汪叫,想要制服云霜。
云霜吓得往容大河身上飞扑过去,整个人挂在容大河身上,"容哥救命啊!"
刚才问他容大河娶亲啊?现在喊他容哥救命。容大河啼笑皆非,他觉得小狐狸挺聪明的,能屈能伸,堪称人才啊。
容大河觉得小狐狸云霜是不是误会了什麽事,他昨天把小狐狸关在门外忘记告诉他这座山有熊,夜里不能在外面徘徊。後来怕小狐狸被熊盯上,才抱他进来睡觉。
容大河见云霜被来福旺财吓得差不多了,便把来福旺财继续拴回後院,回到厅里见金花婶。金花婶继续游说他,容大河顶着云霜幽怨的眼神回绝了金花婶。
"容哥,你别娶亲了,我可以陪你。"
云霜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模样,而且那个负心汉还直指自己。容大河拉开云霜扒着自己不放的手道,"涂小姐能生孩子,你能吗?"
"能啊,怎麽不能?容哥,你要跟我生孩子吗?"顺杆子爬云霜很行,他一直觉得生孩子不是重点,生孩子的过程比较重要。
"不要,不生。"连续两个不字,容大河在厨房旁边的偏房里拉出一头死狍子,把狍子装在板车上准备出门。
这是隔壁镇王老爷跟容大河预定,昨天去镇上跟隔壁镇是反方向,所以狍子拖到今天才要送。
"容哥,你送货啊,我陪你去。"云霜跳上板车,等着容大河拉自己。
容大河看了云霜自动自发爬上板车,眼神一番明灭,笑着跟云霜说,"王老爷好像也要狐狸皮,银色的狐皮可真少见。"
云霜头皮发麻,连忙跳下板车,"什麽狐狸?哪里来的银色狐皮?"
"云霜你玩够了吧?该回家了吧?"
"容哥,我父母不要我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不好。"容大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云霜身娇体软,皮肤光滑细腻,身上穿的衣服更非凡品,不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
"容哥,我吃得不多,还会帮忙干活。"
云霜吃得多不多容大河不知道,但是云霜干活绝对是一塌糊涂,早上才刚让云霜祸祸了一只鸡。
***
送完王老爷要的货,容大河推着板车正在回途,云霜跟了一路,不敢喊饿也不敢喊累。
"容哥,小心。"云霜眼睛好,看到了板车的轮子正要落进一个大坑洞,连忙上去帮忙推车,结果帮了倒忙,一把把容大河撞进小溪里。
"那个,容哥你不要紧吧?"
云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星光碎在了黑夜的银河里,光彩夺目,此时泪眼汪汪的,容大河见了云霜装可怜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心
', ' ')('生一计,假装落水沉进小溪里。
结果小狐狸云霜不上当,一直在岸边喊着,"容哥,你不要死。","容哥你撑住啊!","容哥加油!"然後就是嘴上讲讲而已,根本没有打算下去救人,连递根竹竿装装样子都没有。
装溺水的容大河,"......。"
水深至腰而已不会死,不会死了还撑个屁,加油什麽?加油溺水吗?
容大河不动声色的漂流到溪边,抓住云霜的脚,一把把云霜拖下溪。
"天气这麽热,下来泡一泡吧。"容大河笑的灿烂,两排白牙闪闪发亮。这时的容大河的模样有几分像小狐狸云霜记忆里十二岁的容大河,一样有一张阳光灿烂的笑颜。
"容哥,一男一女同时落水,那男的是不是该负起责任娶那女的?"云霜笑的也很灿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女的吗?什麽傻话。"
"容哥,我什麽时候跟你说过我是男的?"
云霜拉着容大河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前的微微突起,手感软软绵绵,水打湿了云霜的衣衫,湿衣的痕迹紧紧贴着云霜的曲线,容大河第一次觉得天昏地暗,他大手覆盖的不是软嫩小奶包,而是一座可怕杀人不见血的针山刀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