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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殊睁开了“眼”,恍惚自己还没有离开镇缘宗。他穿着惯常的舒适衣物,身处学堂的卧房,背靠热乎乎的暖源,睡得筋骨酥软,手脚使不上劲。
屠茨的识海世界里包括我舒舒服服睡着?慈殊觉得场景不太对,如果他在学堂的卧室,身边就不应该有方恩居,如果他身边有方恩居,就不应该在学堂的卧室。这点屠茨应该很清楚。
他拉开揽住自己腰部的手,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从颈后方传来:“师尊,您醒啦?”
慈殊瞬间僵住了,他一点点转过头,发现屠茨一头金发睡得乱蓬蓬的,正带着幸福的傻笑看着自己。
我还以为你在镇缘宗长大还是纯良小白兔,没想到你的识海里居然已经脑补到了同床共枕,亏得那张脸看起来那么无辜!
大逆不道!不肖弟子!
潜入识海时为了观察当事人心境,一般都会尽可能顺应潜意识里主人的动作。慈殊按兵不动,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
“好开心,舍不得让您去上课。”
我在你记忆里还要上班啊……慈殊接受了一个拥抱。
屠茨先下床,说:“我先去准备早饭,您可以再躺一会儿。”
杂质混在其中——
“等等!”慈殊伸手拉住屠茨的衣袖,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很好,我能搞定。慈殊放开他,准备按照识海主人的心愿躺下来多睡一会。
还以为这个时期的孩子遇到喜欢的人会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没想到屠茨的愿望和平常一样……除了睡到了一起之外。
“好开心,没想到师尊也舍不得我。”屠茨邪魅一笑,倾身压住慈殊,深深吻了下来。
我这个乌鸦嘴!
慈殊下意识抿住嘴唇,别过头,浑身僵硬地把屠茨推拒开。他说:“不如说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我一直都在想这样的事情。”屠茨拉开慈殊挡在胸前的手,微笑着舔吻了一下他蜷曲的指节。
噫!油腻!动作油腻,加上这个莫名自信的微笑,脱离人设的表演,对把屠茨从小拉扯大的老师内心伤害翻倍。
慈殊一脚蹬在屠茨身上,认真地问:“你偷偷看了什么小黄书吗?”
“新情趣?您有什么喜欢的情节吗?”屠茨捏住慈殊的脚腕,别有深意地摩擦着。
“我喜欢老师手动教育徒弟的情节!”慈殊说完,猛地抽回脚,一巴掌扇了上去。
屠茨明显一下子被打蒙了,他勉强笑着说:“作为扮演的情节,您下手未必太逼真了。”
“是吗?你倒是太不逼真了。”慈殊冷笑着说,“先让宿主自由行动博取信任,到一半的时候再顶替上来的想法是很不错。可惜有脑子抵不过烂演技。”
“您在说什么,我就是屠茨啊!”屠茨抓住慈殊的手,焦急地说。
“我没跟你说话,这样都搞不清楚谁是谁了,出来。”慈殊冷淡地一指屠茨太阳穴,“我有即便头颅裂开也能医治好的医生,会有人同样救你吗?”
屠茨又莫名又委屈,他知道自己是魔界后裔,很容易被人误解成天生恶人。只要师尊不对他待以偏见,他完全不在乎他人的诋毁。现在师尊冷淡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不成师尊因为他对那些恶事的不在乎对他评价变低了?
我不是不在乎,只是想配合师尊演示“那不是屠茨是夺舍”的论点而已。屠茨的内心飞快思索着,我应该表现得更在乎一点吗?人类是面对惨痛战争是怎么做的来着?我是因为血统才反应迟钝的吗?我真的无法融入到师尊的世界,做到和他分享喜怒哀乐?
慈殊伸手取了小柜上的发簪,“你的负面思想被放大了,停下来。”
“怎么停?”屠茨捂住自己的脑袋。他相信师尊的话,但思想该怎么停下来?
“死掉。”慈殊的手里结了封印,捂住屠茨的眼睛,握紧发簪直刺下来。
扑哧一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屠茨脸上。
屠茨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死亡是如此平和的事情吗?他想。
捂住眼睛的手无力地滑下来,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慈殊的颈动脉被他自己精确地划开了,他的嘴一开一合,夹杂着血沫微笑着说:“给你一个机会,第二轮开始了。”
没有等他崩溃,封印运转起来:这段内心的记忆被脑识别为不重要信息忽略,参与者之一死亡,一小块识海作为思维的碎片沉淀下去,即便日后回想,也仅仅会被视作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噩梦。
慈殊睁开了“眼”,恍惚自己还没有离开镇缘宗。他穿着惯常的衣物,身处学堂内,持卷朗读,书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这孩子究竟对要我上课是有多执着?
不过书本内容记得很全,还是有好好读书的嘛。慈殊满意地点点头。不知何时,周边的面目模糊的学生都不见了,唯有屠茨坐在他惯常坐的窗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神游,细碎的金发被暖春里和煦的微风吹得摇摆,在阳
', ' ')('光的照耀下像一颗毛茸茸的蒲公英。他在慈殊望向他的时候回望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师尊。”他满怀喜悦地呼唤慈殊,站起来走到慈殊身边,拥抱住了慈殊,像小时候那样把慈殊箍得紧紧的,生怕自己掉下去。
慈殊回抱屠茨,拍拍他的背,感到他满足地将脑袋埋到自己脖颈处。这次的屠茨是干净的,四周的景色也是干净的。但对方看起来不是被吓一吓就惊慌失措逃出去的类型,更何况,慈殊仍能看到那肮脏的痕迹在侵蚀着屠茨的内心。
以为打扫干净附近再躲远点就行吗。我被小看了。慈殊久违的感到一点疲惫。当初三界大战结束后是怎么说的来着?
所有物种,拒绝纷争。天地为限,不相打扰。
自此,仙人不再下凡,魔族也被封印在地下。除开有仙缘的修仙者居住的宗庙,以及人死后引渡亡者的坟墓是其中尚有暧昧的地方,三界清朗。
在这片被承诺了干净的世间,居然有存在敢胆大妄为地试图染指自己认真养大的孩子。
“快些成为你自己,长大独立起来吧。”慈殊拍着他的背,轻声说。
“我会成为能保护师尊的人,因为喜欢师尊。”屠茨小声说,“最喜欢。”
“然后呢?”慈殊问,不包含任何引导,要屠茨自由发挥。
屠茨害羞起来,和他紧贴着的慈殊都感到他体温的上升。
这到底是想做什么给激动成这样?慈殊有些犹豫:污染已经没有了,这就是屠茨本身的意识,如果屠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想和您一起做饭去野餐。”屠茨脸红红的抬起头,羞涩地说。
就这?在你心里最喜欢的我就是做饭好帮手?你体温升那么高是想人体生火吗?未被影响的屠茨果然还是个纯情的孩子,难怪能和金金在一起,这段暗恋师长的青春萌动日后应该会成为绝对想要隐瞒的记忆吧,自己也该配合。慈殊答应下来,提前稳住脚下,准备到达厨房。
一般来说,识海的环境随心而动,他们应该直接转移到厨房。可慈殊随着屠茨一步步走向厨房,发现四周建筑与现实的学堂一模一样,连木头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屠茨把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记得如此清晰。慈殊心中有愧,屠茨原本应该在更早的年纪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是镇缘宗困住他了。
哪怕是在......不,正是因为在识海中,不能继续加深他的错误依恋了。
慈殊决定快进,于是拉住屠茨,捧住他的脸,直视他,柔声道:“已经装好食盒了。去哪儿野餐?”
场景一瞬间变了,屠茨的手中拎了食盒,他们站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等慈殊看清地点,环境再次变成了学堂。
屠茨握住慈殊的手腕,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说:“您说什么呢?我们还在去后厨的路上啊。”
奇怪?慈殊眨眨眼,即便暗示失败,也不应该去了之后又回到原处。他再次尝试,捧住屠茨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已经闻到点心的香味了。”
一个食盒出现在屠茨的手中,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手里多出来的分量,被慈殊掰正脸。慈殊再接再厉,问:“你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场景成功切换,他们再次到了那个风景极佳的地方。慈殊没有放手,他的瞳孔似乎成为了一个漩涡,颜色流转着,逐渐把屠茨拉入。屠茨望着那双眼睛,模模糊糊回忆起自己刚刚突然犯困的事情,他不受控制的逐渐呆楞住,失去自己对识海的控制。
慈殊继续用那种沉稳而柔和的语气说:“我和宗主认为那不是你,你认为呢?”
无需回答,掌握了全部识海的慈殊已经得到了回答。他对屠茨暧昧不清的认知皱起眉头: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为何如此犹豫?这里可是反应了最真实意识的识海。
似乎屠茨一边认为那个把修仙界上下屠了个遍的人就是自己,一边强烈的怀疑着这样的认知。
不是人们发现自己做了坏事之后逃避性的否认,屠茨的怀疑建立在承认的基础上。
签下“真实书”后,屠茨一旦有伤人的恶意都会造成真气流失。他刚刚在现实中重温了那滔天的杀意,真气竟然一点都没有缺损,甚至连识海都比常人更加精致。
与其说是没有缺损,不如说被好好补充了。
慈殊满意地笑起来,“再看一遍果然是对的,再来一遍也果然是对的。镇缘宗养了屠茨这颗大白菜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想掘就掘了?”
山水激荡,美丽的景色在崩溃的边缘,慈殊眼疾手快,将手插入水中,镇定了识海。他一瞬不瞬地盯住水面,观察着“不协调”。
湖面开始泛起微小的气泡,几乎时转眼间,整片水域沸腾起来。慈殊头上泛起汗珠,仍保持着手探入水下的动作。刹那间,一个存在从山中窜出来,闪电般直往慈殊面门奔去,却在半空中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可恶啊,净耍些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存在的喉咙被捏得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 ' ')('“你是新人?亏我那么严阵以待。你太明显了,装作看不到也很辛苦的。”慈殊抽出被烫得骨肉分离的手,不过识海中的伤害可以是虚假的,他看了一眼,那截残肢便迅速变回原来的完好手臂,契合上做了掩饰的无形之手。
“怎么可能?!我可是梦魇,既存在又不存在,绝对不会被发现,更何况被捉住。”
“我就发现也捉住了啊。”慈殊简直无语了,就在自己手上捏着呢还死鸭子嘴硬。的确,如果用肉眼看是看不到的,但慈殊的“看见”是特殊的,他不想声张这一点。
那个存在顿住了,慈殊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你是天道的修习者啊,我正需要呢。”
没等慈殊反应过来,那存在爆发出巨大的恶意:“你以为我会乘机附身你好让你自体封印带我出去拷问吗?我要自爆!用我这么多年色欲的精华玷污你的宝贝学生!把他变成一个淫魔色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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