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讨厌的?
毕竟还可以用排除法。
韭、菘。她撩起衣袍后摆,坐在了许垂露对面,儿时吃得太多,如今见了便要作呕。
挑食不好。而且蔬菜不在我们讨论之列,没有别的了?
萧放刀顿了顿:它们长得大同小异,有何分别。
?许垂露不可置信,区别很大啊,颜色、形状、气味、习性,还有寓意品格虽然多半是文人的自作多情。
萧放刀陷入沉默,似乎真的在思考其中差异。
许垂露思及她对礼物毫不挑剔的态度还有绝情宗送礼只重心意的惯例,以及她易容当天萧放刀的迟钝反应,心中蓦然生出个可怕的猜想
萧放刀不会有审美缺陷吧?!
不可能,她笔下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美学素养?很快,她又安慰自己道,有的人的确天生就对花草没感觉,她也辨识不了苍梧教她的那些药材,正常,正常。
然而抱着求真务实的宗旨,许垂露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别的东西呢,譬如碗碟杯盏,锅碗瓢盆
能用即可。
它们当然都能用了,如果两个形制、大小都一样的酒壶放在此处,你会依什么来选?
随心选,或者,哪个离手更近便选谁。
不行,这个例子也不合适,普通人大都不会纠结生活的细枝末节,就近原则倒也没错。
许垂露思考一番,仍不死心地道:那么,人呢?在你眼中,人也无美丑之分?
妍媸好恶,大都由心而定,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若是旁人说此话,许垂露定要盛赞一句觉悟高,但萧放刀的回答显然有模糊重点的逃避之意,她才不会上当。
宗主说得不错,人心是偏的,个人喜好千差万别,所以我们私下讨论,不损及旁人,是无伤大雅的。
萧放刀稍稍后仰,坐正了几分,许垂露看到扇形图显现出一线紧张。
这令她更加诧异难道这种问题也会使萧放刀产生焦虑?
你想说什么?
有些好奇,随便问问而已。许垂露斟酌用词,缓缓道,宗主平生所见,能称得上美人的,有哪几位?不论男女,不论年纪。
对方眉峰若蹙,似在苦思。
良久,她平静地吐出了令许垂露毫不意外的两个字。
没有。
许垂露再次调整策略:好罢。我说几个人的名字,宗主给他们的相貌一句遵从己心的评价,如何?
可以。
她认真地将目前所见所识之人的名字温习一遍,又将他们在脑内分类整理了一番,然后道出了第一个名字。
叶窈。
庸俗。
许垂露当即握紧了拳头,旋即又想,这毕竟是敌人之妻,带点主观情绪也合理,遂咬牙吐出了下一个名字。
白行蕴。
难看。
?
好,没问题。他亦是敌方阵营的掌门,萧放刀当然做不出什么正面评价。
风符。
能看。
嘶,幸好风符没听见这话。
水涟。
平平。
许垂露已经明白天下第一的致命缺陷是什么了,这绝对不能用简单的审美差异来解释,她怀疑萧放刀眼中的人只要长着五官就和猩猩猿猴没有区别。
阮寻香。
无奇。
苍梧。
寻常。
何成则
比比皆是。
许垂露血压上升,未免被气死,她不抱希望地抛出最后一问:萧放刀?
嗯?
对方似乎将这当成呼唤而非问题,许垂露心中一荡,解释道:你如何看待自己?
萧放刀目光微滞,片刻茫然之后,眸中升起淡淡的厌恶。
丑劣如土,不堪一看。
许垂露猛然站起,怒道:你
你再骂?
她,一路猛捶,知名画师,拿笔以来就没有受过这种辱骂!再刁钻的甲方也不会进行这么直白的攻击!
许垂露既感愤怒,又觉震惊,偏偏无法解释这股情绪因何而生,如落齿入腹,憋屈至极。
萧放刀显然未料她反应这样剧烈,便也起身,疑惑道:为何生气?
因为你你撒谎。
我已承诺从心回答,便不会撒谎。
许垂露:不,你还是不要从心了,让我继续活在自我感觉良好的虚假幻梦里,谢谢。
她给自己灌了几口冷茶,勉强冷静下来。萧放刀这双眼睛作不得准,她何必为一个天生有缺之人的想法生气。
不行,还是很气。
萧放刀鲜少见她露出如此神情,不免开始审视自己的回答是否有所冒犯。然而,她回忆剖析的结果自然是没有。
那就只能是许垂露自己的问题。
萧放刀坦然地想。
还有要问的么?
没了。
许垂露心如死灰,早已放弃挣扎。
你连萧放刀都问到了,怎么不问问许垂露?
许垂露心中警铃大作:攻击完我的画还要攻击我本人?这是人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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