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父在哪里?他没有制止你?”
“我爸沉迷于后园的盆栽,我的‘光荣事迹’,他并不知情。”
童玥忽的笑了:“不是挨揍了吗?而且揍得挺狠。”
“那是后话。”霍飞也笑,“叔叔阿姨很大度,反复和我爸说没关系。我爸碍于面子,没当场发作,回到家我可就惨了,被他打得皮开肉绽。”
“站在小女孩的角度来看,你干了一件好事。”童玥说,“长痱子又疼又yǎng,患处需要时刻保持清爽洁净。”
霍飞耸耸肩:“可惜我爸不这么认为。”
童玥追问:“小女孩家住哪里?你们还有来往吗?”
“我爸和叔叔常年联络。自从有了智能手机,他俩经常分享盆栽的照片,逢年过节视频连线,聊得热火朝天。”霍飞遗憾地说,“我再没见过那个小妹妹。假如大人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事,恐怕她会讨厌我。”
“如果我是她,”童玥柔声宽慰他,“我不会介意。”
“帮你捞布鞋却被你一头撞进水池的男孩,他现在过得好吗?”
霍飞的反问,令童玥哑然失笑。
她一只胳膊搭上沙发靠背,侧过脸对着霍飞:“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今生有缘再见的话,我得当面跟他说声对不起。”
“的确该说对不起。”霍飞打趣道,“万一他被你撞成内伤,影响了生长发育怎么办?”
“内伤——我练过铁头功吗?”
“我教你搏击技巧,你不是撞了我胸口一下嘛?”霍飞比划着,努力复原十天前的情景,“你的脑袋攻击术非常厉害,到今天我还隐隐作痛呐!”
童玥脸上露出由衷的错愕,而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笑意由唇边蔓延至眼角眉梢,乐不可支地笑弯了腰。
她极富感染力的笑声,惊扰了缩在地毯一角睡觉的绵羊母子。
“时间到了。”
霍飞起身,走过去端起饲料盆,疾步折回cāo作台。他把先前煮好的玉米粒掺入有机饲料,放在炉子上加热至与母羊体温接近的温度,再放回母羊面前。
食物的香味唤醒了母羊的嗅觉,它大口大口地咀嚼,补充着流失的体力和营养。
“小玥,你帮了我的大忙。”霍飞说,“今天幸好是你给甜豆接生,它才安然无恙。”
童玥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起:“你给每只羊、每头牛都取名字了?”
煤油灯渐渐暗了下去,室内照明不佳,但霍飞的瞳仁透shè出异常闪亮的光芒。
“你观察得很仔细。”他重回沙发落座,“工人们都说我脑子进水了。他们说,这群牛羊迟早都要卖掉,何苦花费心思去记它们的样貌特征。”
“你没把它们当成单纯用来jiāo易的商品。”
童玥一语中的。
霍飞按捺不了心中激动,紧紧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最终,简短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蹦了出来:“理解万岁!”
“理解万岁。”童玥郑重其事地和他握握手,转瞬又笑了,“我忽然有一种合伙人的感觉。”
“你的提议不错!”霍飞来了精神,“牧场我承包了三十年,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大干一场吗?”
“扎根大草原,我不是没想过。”童玥说,“可我是独生女,总有一天要回父母身边照顾他们。”
“事业发展好了,我们把父母接来同住。到那时,老人们聊得来,也算在异乡找到新朋友,不至于太孤单。有你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战胜的!”
霍飞的热情,如同一支利箭,准确地击中了童玥的心。但是,她的理智占了上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她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现在几点?”
“八点五十。”霍飞抬腕看表,“你想回兽医站?”
“不回了。”童玥答得干脆利落,“今晚我在你这儿凑合一宿,正好守着甜豆和小羊羔。明早小赖送我回去就行。”
霍飞喜不自禁,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毡房屋顶矮,他个子太高跳得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