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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更寅从酒店出门,一路狂奔,风衣因此在逆速的风中猎猎作响,他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冷却脑袋里不停翻拌着的浆糊,最亲密的人在背后展露出全然陌生的样子,荒诞感甚至让他对世界都产生了质疑。
吴海说他一直在等张欣尧,他们认识吗?还是一直等着开一扇赤裸裸邀请的门?
愤怒委屈到了极点,反而呈现出麻木的冷静,走马灯似的回忆自眼前略过,俞更寅忽然回想起清扫卫生时,他曾翻到过的一张折旧的名片。
它就在油画简史的书页里夹着,边缘已因时间泛黄,形状却依旧很好,看来曾被珍惜地储存过,只是日子一长慢慢淡忘了。
俞更寅
外科主治医师
北京XXXX医院
联系电话:12345678910
应该是一张很久以前的名片了,因为三年前俞更寅就已迁升到比主治医生更高的职称,人逢喜事意气风发,还偶然接手了一张同事送的“临时无法前去”的入场票,才在那里与吴海相遇。
说起来送票的同事和他也不熟,具体是谁都记不清了。俞更寅当时就隐约觉得怪异,嘉宾票又少又贵,好像是故意计划好送给自己一样,找到名片后略一回想,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彼时感情甜蜜稳固,这个发现只算是个令人失笑的小插曲。
人有优缺点多面性,而吴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即使是相处最亲密的俞更寅,也不得不随着时间持续添加答案,关系越久了解越深,他渐渐也能发现,吴海体面之下其实对每个人都很疏离,虽然渴望有个人能不问条件地顾及他,但对外总是表现得周全周到,不麻烦会别人……零零碎碎的每多加一笔,认识里的形象便愈加完整,俞更寅喜欢这个过程,严谨的他执着于掌控更多细节,仿佛如此两颗心心就贴得更近了。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陷入爱河,俞更寅早已准备好把吴海作为一生的课题。但现在,他不得不把过往全部划掉了。
淫乱的情景不加掩饰地展现在眼前,沉迷的Alpha,嘶声的Omega,和他们显而易见正在交配的身体。张欣尧出于某种尴尬的礼貌暂停动作,把话语权交给房间里唯一站着的人。
旁人先礼后兵,张欣尧讲究先兵后礼,如果他的家伙不是在巴掌印交错的屁股里大喇喇埋着的话,倒确实是有诚意。
“我有答应过,让你真的睡他吗?”
俞更寅皮笑肉不笑地牵扯嘴角,他的语言系统当机紊乱了,不清楚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这个,你其实也没有反对,Youknow,主要问题不在我…”身上。
张欣尧很不希望自己的一点微末私心最终会影响到两个A之间深厚的友情,为此他略有紧张认真解释着,中英都开始混杂了,他还想说明并不是自己色欲熏心而是奈何盛情邀请,最后两字未出口却被另一人突兀地打断。
“救我,救救我,小俞。”
吴海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见到俞更寅后溃不成军。他慌忙地拽着走近的俞更寅的衣角,眼泪亮晶晶在脸侧挂出乱七八糟的水痕,配上咬破的嘴唇和散乱的湿发,确实看着楚楚可怜。
爱情怎么会让人变得这么贱?俞更寅不禁自问,时至今日,证据在前,他还是下意识地感到心疼,亦不愿相信不愿承认自己爱的男孩是假的他明明那么鲜活丰满,怎么可能只是一个……
人设。
“为什么?”
俞更寅喃喃问着,掌心托起吴海的脸,轻轻地帮他擦去眼泪。
问题指向的显然不是上一条对话。
俞更寅需要一个吴海为什么不爱他的答案,也或者需要一个支撑他选择重建信任的理由,哪怕说辞是即兴编造,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真实性,他也愿意孤注一掷地相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抑制剂不好用,我醒来,醒来时候他就在了。”
吴海阵脚慌乱后语速变得极快,前言不搭后语,极度的羞耻感之下,他完全不敢看俞更寅的眼睛。
“可能他偷了钥匙进来,我不知道,对不起,我……”
他带着哭腔,拉着他的爱人断断续续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和我不知道,吴海说他不想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张欣尧也强迫他做,于他而言一遍遍复述般的解释是那么残忍而痛苦的过程,可依另一人所见,它们都是与事实矛盾的谎言,只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沉默的时间拉长,压力逐渐成了一条绷紧的线,吴海受不住,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求求你,说话好不好?”
说话,说什么?
俞更寅迟钝地眨眼睛,感到眼球干涸而酸涩,所有的回忆像一个困住他的虚构梦境,而真相太不堪了。
柔软的漂亮Omega,可怜兮兮说出来的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事实,任凭谁都会轻易相信吧?就像他以前一样。
他能原谅吴海犯错,也可以不介
', ' ')('意混乱的关系,只要吴海心里有爱,只要吴海还在乎他。
俞更寅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
想不到事已至此,吴海都不肯对他诚实说话。
手指顺着脸颊下滑,虚虚笼罩上吴海的后颈,那一片情热滚烫的皮肤被薄茧粗粝地撵着,俞更寅感受到那之下的血液流动,脆弱而蓬勃。
吴海对他的接近几乎不设防,但敏感的本能还是让他在被碰到的一瞬间几乎想埋头钻进面前人的怀里。
“嘶……”
抽气的是张欣尧,不是吴海。
由于实在掺和不进在他身旁展开的虐恋结界,他觉得自己老大一个活人都快被遗忘了。张欣尧本就被信息素熏得迷迷糊糊的,本能和欲望被一压再压,Omega毫无预兆的紧吸,刺激得他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打破局面。
“你俩待会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相比于你爱我我不爱你的酸牙游戏,他只想在对的时间地点做对的事。有什么是比把眼前发情期的Omega操晕过去更重要的?至少张欣尧觉得没有。
吴海坐在他的大腿上,半身趴在俞更寅的怀里,姿势别扭了些,不过随遇而安的Alpha并没有强求,掐上吴海腰间的软肉便往自己身上撞。
Omega自己分泌的水液存积不少,都随着这一下排挤出甬道,抽插时羞人的声音,在许久没动静的大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欣尧的打断很成功引走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你,你!”
吴海没想到张欣尧竟敢当着俞更寅的面胡来,毫无廉耻心和朋友间的顾忌,他一时气窒,紧抓着眼前的胳膊求助:
“我不想,小俞相信我我不想…快,快帮帮我,让他…”
余下的音节渐渐含糊不清,突兀的吻将它们封缄。唇肉辗转被舌齿磨得艳红,吻晕开了它的弧度。吴海天生嘴角翘,开合时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可惜,俞更寅暂时不想再听到那漂亮的嘴里说出的任何话了。
吻像从前那样,也带着柔软的手抚弄裤子下灼热一处,熟悉的亲密让每个人都短暂地迷惘了,吴海皱眉潮红着面色,是忘记换气造成的缺氧,也有错综交织的信息素蒙蔽出的钝感,意识游离时记忆里的程序诚实地执行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替俞更寅把裤链解出来,失去束缚的硬挺塞了他满手。
“继续。”
粗重的热气喷在吴海发烫的脸上,俞更寅吻毕,冷然命令着。雪松的凛冽骤然融入了满屋甜蜜的情色,信息素混在一起让每个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能令他聊表欣慰的是,吴海在本能支配的潜意识里,很听他的话。
此时张欣尧这种经验丰富的,脑子还运转得清醒些,他把吴海抱在怀里一起挪开,在宽敞的床上给俞更寅安排了个合理的位置。随后用表情暗示三连:
挑眉,歪头,笑得不怀好意。
相熟多年的默契让俞更寅一下子领悟过来。
张欣尧在初高中时性启蒙,在他威逼利诱之下俞更寅倒是抱着作业本陪他做过几次“僚机”,按张欣尧的话说,姓俞的“僚机”是木头做的,但聊胜于无,两个优质男生的组合在那种场合什么都不用做就够抓人眼球了,张欣尧如鱼得水酒水不断,俞更寅则苦不堪言,恨不得把头埋进一本名曰《勿扰》的书里,好和它融为一体。
——哥们儿,要不要一起?
张欣尧喝大了的时候那样问过,俞更寅震惊之余抬头,发现他怀里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圆润的脸蛋羞红,竟然不算抗拒。
顺着想来,吴海确实是张欣尧喜欢的那一挂。
俞更寅摇头,试图把乱七八糟的回忆和思绪赶出去,却发现一切越理越糟。停滞思考的识海里织成一团麻,太多情绪对撞,他几乎负荷不了,也快自暴自弃了。
俞更寅想,他可能已经疯了。反正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荒谬得过现实呢?
手术执刀时沉稳而精密的手此时颤抖着,试探着沿路抚摸下去,柔软曲线上每一寸滚烫的皮肤都因他的触碰颤栗着,吴海眼里蒙着一层雾,错觉中好像占有他爱抚他的只剩下了期望中的那一个人,于是恐惧和伤心都在短暂的迷惘中消散了,他晕乎乎地仰头索吻,却没得到低头做回应,角度所限,软绵绵的触吻只到喉结。
“呜……”
吴海忽然低声呼痛。
那双手不知何时滑下到了股间,触碰到交合处的一片泥泞。然后不顾湿润的穴口已被填满的事实,强行再挤入了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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