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尽去,街道上两旁灯火人家,透映出一些光,还算看得清楚路。这时柳永身后有人惊喜地喊道:“七爷,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好等啊。”
柳永转过身去,只见那小厮过来了,捧着一大包梨子,笑道:“七爷,我在这里等了一天,肚子饿,去寻吃的,看见一家大户人家倒去年的梨。这梨是藏在窖里的,坏了许多,可还有一些没坏,择吧择吧还能吃。”
柳永闻言大喜,拿过一个梨子,擦了擦便开始吃了起来。两天水米未入,这么晚出来,不是卷没写完,而是饿晕在了考场。
“七爷,你慢些吃。”小厮回到:“这几日,我去外头找了几天零工,应当还能等几天,但也只能撑几天,要是回家里,怕是还得找熟人借盘缠。”
“唔唔唔……”柳永大口嚼着梨子,汁水四溅,听了小厮的话,柳永心中觉得大幸,路远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小厮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实在是难得。
不过,柳永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考了许多次都没考中 ,这次必然也难考中,他就在商量回家了。想到这里,柳永笑道:“兴许这次不用回家了,有种感觉,这次能中。考场之上,陈知应认出我来了,还看了我的卷。”
“能中?”小厮低着头,不肯说话,他在想,前几次风风光光,前呼后拥来贡院,结果都是名落孙山,这次孤孤单单一人前来,能中才是怪了。但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二人在街头大口嚼梨起来。
而在贡院之内,至公堂中,自浦城章以下,各位考官都是掌灯看卷。这是一件苦差事,烛火摇曳,要瞪大了眼睛,才能看清楚卷面。这种时候,谁得字若是写得不好,那可算是蚂蚱碰上斗鸡,活该倒霉。
陈初六也在看卷,这都是底下人荐上来的卷,他再细看一遍。但在陈初六房门口,却是跪着一人,脸色十分沮丧惧怕,似乎在等着陈初六发落。
看完了一卷,陈初六揉了揉眼睛,道:“就你这点手段,在宫里活到现在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打着王中正的旗号在办,还是王中正真的吩咐你办的?”
王进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陈学士,这件事干爹他不过问的,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奴婢得来的钱,大半要交给干爹。”
陈初六瞥了一眼,问道:“收了多少钱?除了这些被泄露出来的,还有多少人?”
王进玉一点也不敢隐瞒,回到:“一个人五万贯,收了四个人的。还有一个人没收钱,这人有恩于奴婢,奴婢写了一封信将暗语告诉给他,至于他用不用就另说了。别人也不知道,暗……暗语是,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此人名字便是徐翰海。”
陈初六微微惊讶了一下,若是用这个暗语,那翰海就是个地名,也作瀚海。史记中有载,卫青率骑兵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而这个徐翰海,陈初六也知道,这是徐嘉志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