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翰海远在关中,专心务学,怎么会于你有恩?你不要编造故事,来糊弄本官。”陈初六沉声道。
“陈学士有所不知,早年间徐老学士在朝为官,徐翰海亦在京中。一次先帝赐宴,徐翰海亦随徐老学士入宫,奴婢就在伺候宴席。”
“结果一不小心打碎了御盘,差点就死了,徐翰海大胆开口,言仁义之君不以物杀人,先帝大喜,称其少年胆略不俗,故而奴婢的小命得免。这份救命之恩,奴婢至今铭记在心,想着也没别的办法报答,只好出此下策。”
“这个徐翰海看来还有点意思。”陈初六看向王进玉又道:“这暗语你写信交给他,那如何保证这暗语有用。考官二十余位,你难道全都买通?”
“不用不用,只需买通弥封官、编排官,将他的文章,送到一个考官和覆考官处,事情就简单了。”王进玉解释道:“徐翰海的学识不算差,只要能稳入荐卷,何愁考不中进士?”
“人家本来能凭本事入选的,你这么一帮,差点就帮了倒忙。”陈初六靠在椅子上:“这件事情,浦学士早已写了密折,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有司不会拿你怎样,但陛下绝不会放过你。你老实交代,给你钱的那些人里,可有朝中大臣?”
“没有,一个也没有,连官场都不算。那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不止是买通了奴婢,连发解的资格,也都是买来的,从下买到上……”
“住口!”陈初六打断了他的话:“你就说买通你的,都是商人便是了,其他不用多说,这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而且你要将你这次收的钱,加上你自己存的钱全拿出来,上缴内库,这样陛下才会放你一马,破财免灾。”
“啊?”王进玉一脸肉疼的模样。
“不用觉着心疼,保住这条命,你才有机会赚钱,以后记住,少赚这些来路不正的钱。”陈初六又吩咐道:“记住了,你将钱拿出去,要说这些钱都是鬻卷来的,这鬻卷的价越高,你保命的机会才越大。”
“奴婢……奴婢明白了。”王进玉赶紧退了出去。
“呼,鬻爵舞弊,有钱便可自下而上全部买通,这就是朝廷的抡才大典么?”陈初六看着面前的那一堆卷,面色十分深沉。
但这是更加深的事情,不仅关乎科场,还关乎地方利益。地方官不贪百姓钱财,不拿朝廷财用,卖几个进京贡士名额还是不过分的,但难就难在防微杜渐。
陈初六还在想,想要杜绝科场上的贪腐,光治科场不行,需要将整个官场治治,方才能起到廉学的效果。
拨清思绪,陈初六定了定神,还是看起了卷。看得正入神时,门外头人影一闪,从门缝这里飘进来一张纸。陈初六蹭地站起身来,打开门一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这就跟住酒店,永远看不到塞小卡片的人一样。
捡起这张纸一看,只见上头写的话比以前都多,陈初六看过之后忽然乐起来了。这个贾进禄,比起王进玉本事大了一些,可比起王中正,还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