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太原府这只能称得上改善了些。若是换了一个人当知府,又是一夜回到从前。”陈初六回到:“若是天下皆如此,陈某离开之后,甚至过世之后,就不会再往回退了。”
“太原府的政举可推行四海否?”宋祁忽然发问道。
“不能,太原府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亦有与众不同的劣势,若是推行四海,便是四海皆不行。”陈初六也会问了一句:“子京可知陈某推行的事功之学,有几门功法?”
“功法?惭愧,祁不知。事功之学,已有了道统,又有了立身之本,亦有义理之辨析,但何为事功之学的功法?”
“事功之学,有四门功法。一曰训诂,对古籍去伪存真、实事求是,不止步于古籍,更是对这世上所有的事,皆当如此。”
“二曰致知,训诂乃正本清源之法,正本清源之后,便格考思辩其中之精义,晓其因果。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
“那这训诂致知,不就是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乃是求新之道。训诂致知,则不止求新,兼顾先圣之学,略有不同。”陈初六接着又道:“三曰实践,再怎么正本清源,再怎么穷究经义,也是束之高阁,全无用处。”
“若是不能在当下试用一下,谁也不知道对不对。其实,训诂、致知,或许只有博学之人可以做,平常人也可以不要。只有这实践却不能不要,唯有实践出真知。”
“四曰思辨,实践之后,与故事有所同有所不同,故而要对比不同之处,善者继之,不善者改之,化为己用,好比下棋之后复盘一般。本官年末开年会,便是如此。”
“这四门功法,才是知应想要推行天下的事功之学?”
“或许吧……”陈初六叹息一声:“摸着石头过河,未出京之时,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来到太原府之后,才知道纸上谈来终觉浅。”
两人沉默了许久,宋祁使劲将陈初六这一席话记在心里,脸色疑惑之色,却仍然未消除,似乎心里有话,不愿现在说出来。
“子京,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这……罢了,下官也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宋祁纠结了一番:“知应,你真贪墨了十三万贯盐引钱?这笔钱,你断不会是自己拿了,那你是给了路府的人,还是给了王中正,亦或是贿赂了朝中的人?”
陈初六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道:“子京,你这是不信任陈某?为何问这件事……”
宋祁叹了口气,先在腹中酝酿好了词语,才道:“知应欲求大同之世,难道这贪墨,也是不得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