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彬颤着双手囫囵地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试图让眼前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
“很抱歉占用你的身体这么久,如果你能看到这里,希望你明白,这也并非我本意。
我不知道我能否顺利回家,也不知道我回家以后,这里的一切还能否如常继续进行下去。如果我给你的生活带来困扰,希望你能原谅我。
ps:你藏在宜锦楼的那顶帽花,我自作主张送给程砚了。
他和许溪云都是好人,也是我在这里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世界这么大,离奇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有机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再见面...”
梁彬读到最后,只觉泪水盈满了双眼,视线越来越模糊,用袖子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索性扑到床铺前,将头埋在那破烂的棉絮中,任由泪水渗透。
外面的差役突然听见梁公子嚎啕大哭的声音,还只当是他娇生惯养惯了,太过娇气,受不了这大牢里的环境。
他们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戏谑。
虽说刺史大人没吩咐过,可他们毕竟是在潭州办事的人,早已经颇有眼力见的把梁彬的牢房物件都换成了新的。
若是这还要嚎啕大哭,那可真是太脆弱了点。
待抽噎声渐渐止住,梁彬这才把头从被褥中抬起来。
他双眼和脸颊通红一片,眼中迷离,似乎还有些没缓过来。
正确的选择,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方才那封信中,那人对他只字未提太子写信来要挟他的事,是想一个人揽过,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作此事从未发生过吗?
可惜,梁彬穿越回来时,隐隐带了些这半年来的记忆。
他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和父亲一起钓鱼,一起打闹。
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整日埋在房间里鼓捣那一团木头。
自然也看见,那个人是怎么收到太子的信,又是怎么若无其事地将它一一烧了个干净。
也许他才开始也是心动了的,毕竟太子的话说得那么明显。如果他不按照太子的吩咐办事,那么太子殿下便会将他这些年的胡作非为全都一一上报,让他父亲老年也不得安生,别说在潭州,就是整个南珰,也过不下去。
他只是个穿越人,也不愿意给梁家惹上麻烦,是以第一次见许溪云和程砚,他态度才会那么差,险些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可是谁知道,许溪云和那个梁彬竟然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后来的相处中,又情谊甚笃,这才决定将太子的交代都抛之脑后,彻底隐瞒了此事,就连程砚和许溪云也没透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