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亏本王来之前还认为你在那宸王身边待了八年之久,这副铁石心肠多多少少都能稍软半点的,如今看来倒是本王高估了那宸王,也低估了你。”
梁朝华此时嗓音清冽,连带着脸上的笑都灿烂到了极点,继而道:
“就是不知那么久了,言安可曾窥探到那宸王身上的秘密,以及那所谓的藏宝图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王爷心中不是早有定数。”正在小口抿着清茶的莲香半掀了眼皮,棕色瞳孔中满是讽刺之意。
“反倒是王爷就真不担心这到手的猎物给飞了,何况那可是两只既贪婪又狡诈,更会不时回头疯咬你一口的鬣狗。”
今晚上的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漫长,长得就像那没有边境的黑夜。
掩于云雾中的深山中不时传来几声狗吠与马蹄肆虐,更惊起一大群栖息夜鸟展翅而飞,徒落下满地漆黑鸦羽无人赏。
连绵在半山腰的火把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颗颗掉落人间的繁星。
“大人,属下这边发现了那匹被下药的马,想来这人应当就躲藏在附近。”
其中一黑甲卫单膝跪地,将前面自己所见一五一十道出。
“同时属下在一处悬崖边发现草丛有被滑过的折痕,属下担心………”剩下的后半句,不用他明皆能猜到。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中一个男人闻言,额间那两道褶子似能夹死一只蚊子般凝重。
更多的是,他的心里隐隐有着浓重的不安感。
夜幕降临下,仿佛什么都变得极为安静,静得更是连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只猫头鹰冲天而起,惊得边上本就不安分的一大群乌鸦扑掕掕展翅而飞,黑压压一大片,像极了那等乌云密布遮顶之景。
等七月份第一缕光亮穿透云层,阳光似将金子揉碎般洒在大地一样来得璀璨刺目时。
原先本以为会去阎王爷处报道之人,也在此时缓缓地睁开了那双重得宛如千斤的眼皮。
同时她能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肌理,骨骼都像是被人狠狠折断,又再一次随意拼接起来。
身下是如水般的柔软,像极了母亲的怀抱,底下却不时有着以她为食的大鱼,正张大了它那张有着细细齿牙的嘴啃咬着她的皮肤。
时葑只是随意动了动,便能感觉到钻心的疼,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这当属于不幸中的大幸。
她更知道自己得要马上离开这里,并且离得远远的,最好越远越好。
这等意外发生了一次,依那种同狐狸般骄傲自大的男人,岂会容忍相同的错误犯两次。
正当时葑狼狈的从水中连滚带游的上了岸后,谁曾想不经意间的扭头一看,差点儿没有笑得她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本王爷倒是不知林大公子竟爱慕本王到了这等殉情的地步,这可实在是令本王爷受宠若惊。”
已然游到岸边的时葑看着那同样漂浮在湖中央,并不知生死的林拂衣时,只觉得真是作孽。
可一想起昨夜也是这个人死死拉住她,不愿放手时,心尖蓦然软了一下,只觉得若是她再见死不救,说不定这人的尸体就得泡肿了。
“啧,还真是命大。”
等她好不容易游到湖正中央将人给拉回来,又探了他的鼻息好几下后,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好人不长命,恶人长命百岁。
“没死就赶紧睁开眼。”
可这一次等她扇了对方好几个巴掌,都不见对方醒来,反倒是听到了丛林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瞬间吓得她的那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中。
密林中,正迎门走来俩位身着黑色铠甲,腰间佩刀之人。
“我说老王,你确定前面没有听错?”
其中一个高瘦男子环视了周围好几眼,哪里见有半个人影,就连乌鸦都不见半只。
“还有这人要是真的摔下悬崖,悬崖底下那么多处,他们怎的就偏偏幸运的会掉到这里?”
“我这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方圆百里发出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听见。”被称为老王的男人看眼周围后,也泛起了几分狐疑,按理说不应该啊。
可是这周围确实不曾见有人来过的痕迹,甚至连湖边潮湿的软泥细沙中都未曾有过半个脚印。
连带着他也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几分自我怀疑,难不成他先前是真的听岔了不曾?可是不应该啊?
“要不你先在这里看下,我去附近找找,眼见着马上就好到正午了,我们还是得早点找完早点回去交差比较好。”另一个男人说着便往另一边的灌木林中走去。
独留下老王一人站在原地,又左右搜索了好一会,方才揉了揉后脑勺,嘴里不时嘟哝了两句。
‘不应该啊’‘我的耳朵不可能听错’方才离去。
而这连着高山的湖底下,正有一条恰好可以藏人的细小裂缝,只是被上头垂落而下的碧绿粗|长藤蔓给遮得不见庐山真面目,别说边上还有一条虎视眈眈的竖瞳黑蛇。
随着岸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途中更是不时惊扰了几只栖息的林中麻雀与兔子时,那条细小的缝隙中,这才伸出了一只,只在骨头上裹着一张泡胀了腐烂白肉皮囊,并留着长指甲的骷髅手来。
边上的那条黑蛇却是悄悄地缩回了阴暗潮湿的洞口,只是那根鲜艳的分叉蛇信子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