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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极深,房间里的红烛正明。红罗帐内。两个紧密贴合的身影。

百里临江双手被高高束在头顶,只能半蹲在床上。他的两条赤裸大腿被完全打开,只用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和那妖人的双腿交叠,那人躺在自己身后,一条粗长的物事正在不断抽插自己股间的隐秘。

已经记不清那人折磨了自己多少个时辰?一个?也许两个?硕大的汗珠从百里临江额间淌下,沿着光裸的脖颈一路下滑,淌入颈间悬挂的黄金罗盘上。

“三思道人俗家姓秋,自幼便入了昆仑学道,父母不知是何人,只有一妹,叫做秋若英。三思道人年轻时候生得倒也丰神俊朗,可惜为人古板不苟言笑,简直比你见到的那个昆仑青晓来得还要古板陈旧十倍。他年纪轻轻便以剑术力压昆仑诸弟子,天分远在今日的昆仑夜雪之上。他为了追求剑术的至境,屡次向剑痴南海连环挑战,却皆因一招半式输于南海连环手下,从此试之为平生劲敌。”

身后那人好整以暇地说出尘封旧事,将胯间那物抽送至底,令百里临江身体一个激灵,密穴反而愈发绞紧。那人轻轻一笑,起身跪在百里临江身后,一手抚着他硬挺的那话儿前端不许泄身,一边轻轻亲着他的脖子,一手则抚摸着他颈上的黄金罗盘。

“此乃三思道人的阴阳符——你真的没见过他本人?”

百里临江咬住嘴唇,只觉得马眼上冰凉的手指挑逗愈急。他咽了咽干渴的嗓子,难耐地将身体往前蹭了蹭,想要释放出来,却被一只手捉住小腹,牢牢不许动弹,那人凑到耳旁轻轻说:

“不许动。这个位置夹得本座最紧,最为舒坦。”

仿佛恶作剧般,那硬物在他体内动了动,似乎还要再往深处探一些,令百里临江发出难耐的呜咽声。

“没道理。阴阳符上倾注了三思道人半生功力,他断断不能任其流落荒野。这阴阳符是谁给你的?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百里临江低下头,看见两人交合的所在,伸出许多金黄色的触手交缠在一起。两人双足相抵,自己粗糙的双脚腕处,和那人玉色秀丽的脚踝处,皆从皮肤下破出许多金黄色的锁链交接在一起,只是自己脚上的丝线极细极弱,那人皮肤里钻出的黄金锁链粗如拇指。那些触手和锁链交缠在一起,托着自己的身体轻轻往上抬起,又狠狠地拽下,让两人交合得更密一些。

“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村子里的人说,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没见过什么三思道人,更不知道什么是阴阳符……”

百里临江艰难的回答并没有让身后的人满意。他的脸被狠狠转过去,下巴被强力捏开,一条又滑又软的舌头钻进口中。股间那物仿佛瞬间又涨大了一寸。百里临江激烈地回吻过去。

那人对他的反应显然有了几分赞许。百里临江顿觉腕上的束缚一轻,整个人被转过身子,跨坐在那人身上。眼中俱是那人似笑非笑,眉眼盈盈。

“你娘?你可知你娘生前是什么人?”

百里临江亲了亲那对殷红的嘴唇,摇摇头:

“我不知道……是村子里的人告诉我的……他们说我娘是从江水里被救起来的,所以给我取的名字叫百里临江……可是我娘很快从村子里消失了……再后来,村子里的人在山中狼群里找到了我,却没有找到我娘的尸骨……”

大约是没有料想到牵扯出这样一段往事,那人看着百里临江的眼神愣了愣。百里临江低下头,与那人亲了个嘴。

“我自小没了娘,也没有爹,没有叔伯亲戚,没有兄弟姐妹,连一间遮风挡雨的茅屋也没有。我没有武功,没有钱,没有田地,没有身份地位。

“我只有一个师父,所以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他姓甚名谁——”

见面前那人眼神一暗,百里临江深吸一口气,将股间的凶物尽数纳入穴中,两人同时哼了一声。

黄金罗盘被夹在两人赤裸的胸膛之间,浸着密密的汗水和皮肤热度,像是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皮肤,汇聚在了一起。

“你是三十三天的宗主。你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倾尽天下的权势,有至极的武功和法术,——

“甚至只要你想,可以随意操控我的生死,连我的命也可以拿去——

“我不会叫你师父的。但只要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好好保护你。”

温别庄与年轻人胡天胡帝闹至天明,方才点起一盏七星灯,沉沉睡去,至戌时方醒。他见年轻人仍然紧闭双眼,微微发出鼾声,显然是因昨夜失血过多,又累得紧了,不禁低头在年轻人腮帮子上印下一吻。

他推开木窗,见天色深沉,月钩西斜,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盏隐在淡淡的黑色烟雾之中,万籁俱寂。窗外屋檐上六名契奴两字排开,皆低头侍立,不发出半点声息。

温别庄跃上屋檐,轻轻将木窗在身后掩上。他蹙眉看了看为首的契奴,道:

“含光寺就这么滴水不漏?令你们数次探查,都无功而返?无殃道人,这可不太像你——你当初抛妻弃子,断绝七情六欲投入三十三天,不就是为了达到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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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至境?《阴符经》本座已经授了半卷给你,你竟然连区区一个含光寺都进不去?”

面前的契奴猛地跪下,身体微微颤抖着。温别庄心中疑惑,伸出手掌覆在契奴的头顶。

玉色的手掌覆在头戴斗笠、身着麻衣的高大契奴头上,在月夜里看起来,格外诡异。

“你的功力怎么被削弱了这么多?发生了什么事?”

六名契奴跪在面前,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发出的言语。温别庄闭目养神半晌,方才喃喃道:

“难怪了……难怪魔女琅嬛会在此处现身……只是说来奇怪,佛宗素来自诩名门正派,怎会和邪道妖女扯上关系?”

温别庄打了个响指,面前跪着的契奴起身后退,如悄无声息的黑影四散而去。他从长袖中抖出紫玉梳,将一头乌发高高挽起,秉神凝气,轻轻几个起落,便跃过许多院落,立在城中八角亭的檐瓦之上。此时城门紧闭,一条笔直空旷的大道连通着城门和八角亭,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但落在温别庄眼里,在青石铺就的大道之上,浮着一层隐隐绰绰的黑气。

那黑气像是无数流动的丝线汇聚而成。有的地方黑气浓郁之极,像是一股墨汁汇入某户人家里。有的地方黑气只是淡淡的,仿佛只是因为月光朦胧而罩上的一层阴影。温别庄见黑气之中,一点幽幽的明光慢慢行来,像是一个温柔又甜美的梦。

他想起来了。哦,是齐雁臣的那个琴女,繁若。

繁若提着一盏明灯,走到八角亭前,将供奉的果物和香烛摆放好。原来这临江城中信者甚众,因八角亭面朝官道,直通含光寺的方向,许多无暇去寺中祭拜的信徒便在八角亭周围摆放些香烛纸马酒肉瓜果,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只见繁若在亭前跪下,双手合十年年有辞:

“佛祖在上,信女繁若在下。繁若别无所愿,只求齐大人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繁若将线香举过头顶,祝祷了一会儿,又对着含光寺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她本打算起身离去,又想了一会儿,跪下闭上眼睛,小声祈愿:

“信女此身别无长物——唯有一双手能抚琴。若佛祖有灵,信女身上的一切都可以让佛祖拿去——

“佛祖若要信女的双眼,信女愿意献出双眼——

“佛祖若要信女的双腿,信女愿意献出双腿——

“——只求,

“只求让信女还能用一双手,日日在大人案前抚琴,替他消解忧愁。”

温别庄看着繁若的身影渐渐走远,一点温柔的明光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这就是爱吗?

为什么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盲目?甚至盲目得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呆立了半晌,温别庄收敛心神,朝含光寺的方向前行。十四层佛塔在夜空之中发出璀璨的光,愈到近处愈看得分明。佛塔周身的光芒从高崖之上映入江水之中,甚至映得一江水面如同铺了一层锦缎,华丽炫目至极。

温别庄站在山脚下,看着黑夜中的佛塔,觉得有趣至极。

世间万物,越是邪恶和有毒的东西,越是美丽。真的是有趣至极。

然而才一踏入进山的石阶,温别庄便明显感觉到了与白日极不相同的一股阻力。他使劲嗅了嗅,除了百年佛宗静修的加持之外,竟然带着淡淡的尸腐之气,除非精通奇门邪术者,旁人绝察觉不出。

难怪凭六名契奴的修为,竟连半步也不得入。

温别庄心中盘算。他曾在多年前见识过大相狮子吼的功力,有摧枯拉朽摇山撼海之能。此番他来临江城,虽知万不得已时可能需要对寂然威逼利诱、甚至交手,但是能避免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惊动整个含光寺为佳。

温别庄眼珠转了转,察觉一人远远而来,不禁微微一笑,正中下怀。

“姐儿生得好身材,好似粜船舱满未曾开。郎要籴时姐要粜,探筒打进里头来——”

远远地像是有人喝醉了酒,一边踉踉跄跄一边唱着山歌。温别庄听得这歌词龌龊不堪,不由得蹙了蹙眉。

原来是个醉酒的和尚。

那和尚年纪轻轻,却生得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灌了一肚子黄汤,和尚嘴歪眼斜,连路也看不清。眼见得一个绝色女子卧倒在路旁,掩面低泣,楚楚动人。酒催色胆,那和尚顿时心猿意马魂飞魄散。

“小娘子为何夜半倒在山路之上?莫非遭强人抢劫,迷失了去路?”

温别庄抬起头来,满意地看见自己的容颜映入和尚眼中,后者顿时如痴似呆魂不守舍。

“小师父,奴家本与夫君进山供香。却不想路上遇到了恶人,奴家与夫君失散不说,还扭伤了脚,如今寸步行不得。还求小师父行个好,带奴家上山在寺中过一夜,只求遮风挡雨避开山中猛兽,不知使不使得?”

“使得,当然使得!”

和尚也不管自己站不站得稳,背着温别庄就要上山,却哎哟一声:

“小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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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沉!”

温别庄吃吃发笑。心猿锁中六十年修为加身,就算是行尸走肉的契奴负荷也觉吃力,更何况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和尚?他附在和尚耳边轻轻吹气:

“小师父生得这般壮——不知床上功夫怎样?”

“床上功夫——那自然是甚好、甚好!”

一边走,和尚一边絮絮叨叨:

“不瞒小娘子,今日寺中规矩森严,小僧只能带小娘子从后门悄悄进去……若到了明日,小娘子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温别庄趴在那和尚背上,冷眼看着他背着自己一步步进了山门,从侧面的步道进入经堂。经堂中只点着两盏莲花灯,在绘制了九层地狱和极乐世界的影壁上投下昏黄的光。那和尚将温别庄放下,就忙不迭扑过来毛手毛脚,却被心猿锁当胸穿过,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心猿锁渐渐吸干了那具躯体上的血肉,瞬间地上只剩一副僧衣和枯骨。温别庄有些奇怪地踢了踢地上的头骨——

本该是光滑额骨的地方生出两块尖锐的突起,不像是人的头骨,倒像是——

倒像是羊的头骨。

温别庄屏息凝神,将一身残阳神功激出三分功力。经堂之中虽然空空荡荡,却飘荡着树百年来众僧超度祈祷的声息。

然而在这些经句颂念的声息之中,却隐隐传来淡淡的哀切,像是缠绵的女子声息。

闲庭信步走出经堂,原本素衣长发的绝色美人幻化成肥头大耳的和尚模样。温别庄心中冷笑,若是教那小子看见了本座的这副模样,他又会怎么想?

十四层的佛塔就在数十尺外,塔身的琉璃金珠在长明灯照耀之下,光华直冲云霄,绽放出摄人心魂的美。

温别庄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如果三十三天是世人口中的地狱,他在地狱里听惯了尖叫、痛哭、狂笑和哀嚎。

眼前的佛门正宗、清净世界,琉璃宝塔震人心魄。

可是那些佛号里隐藏的哀叹和哭嚎,原来和地狱,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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