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藤椒牛肉一份也不会点。”
红木门依旧大开, 还差几十阶路, 却已经可以看到光晕从一个点发射出来, 连带着门口新堆积的雪都照得蓬松又白亮。
这个点, 杜叔李叔早就睡觉了, 怎么会灯开得这么亮堂?
官周心里疑惑, 收眼时右眼短促地跳了一下, 有一根细微的神经绷着了, 连带着他心里也咯噔蹦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又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很流畅自然,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抽搐只是偶然。
瞳仁在皑皑的白下聚焦缓慢,官周模糊着视线,牵紧了谢以的手,跟着连跨了几阶石梯,眼睛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干涩。
某一种直觉,让他在恢复视力的这一刹抬起了眼,看向了不远处石阶尽头的红木门。
视线重新聚焦,连红木门上斑驳的纹路都一清二楚,而官周却睁大了眼睛,怔愣地看着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刻,手里带了一路的梅枝脱手狠狠摔在地上,残留的几片花瓣像湖面落石炸起的水珠,血一般殷红地迸溅在雪面上。
他的心脏突突地蹦着,连带着太阳穴也一下一下重重地跳。
赶在他回神之前,身边人已经不留痕迹地松开了他的手。
他手里还留续着对方掌心的冰凉,这抹凉意不断扩散,以至于他方才还滚烫的手这会儿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官周怀着某种卑劣的侥幸,带着试探很轻地喊了声:“爸。”
官衡语气很平静,这样的平静像骤雨前无波无澜却黑云压城的海面,让人心更慌:“你们什么关系?”
官周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爸,你怎么这么晚来……”
官衡打断他,再次重复:“你们什么关系。”
他知道了。
官周心里只有这句话。
他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有些事情成为压力在他心头已经负担了很久了,他一边害怕见光,一边又渴望着有朝一日搬到太阳下。
只是怎么会是现在。
怎么会是这么突然,什么准备也没有做好的时候。
官周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人一件事情藏得久了,就像身在闹市里乔装打扮了的贼,好像什么都有痕迹,什么都有破绽。
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打回原形,该收到的东西就在命运最后等。
他们陷入了某种沉默的对峙,官周动了动嘴唇,准备认下来,却有人赶在他开口前先说话:“是我。”
两个字,却代表了很多含义。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是我,我承认。
是我先挑起的,是我主动,责任在我。
辜负你欺骗你的是我,浪费你的好心和信任的也是我,错在我一个人。
官衡脑子里同样只有两个字。
荒谬。
雪积在长路上厚厚一叠,因为晚上还裹着冷风下了些小雨,雨水融进雪的缝隙里,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极硬的厚厚一层冰。
来的路上车载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报着:“雨天道路湿滑,驾车速度勿快”响了好几声,他都充耳不闻。甚至顾不上车辆启动时谢韵仓皇地追在车后跑了一段,就这么呆滞地睁着眼,速度拉到最大,车胎几度危险地打滑,直冲冲地开向一个方向。
怎么可能。
他儿子他看着长大的,他当然知道。
他儿子是个正常人,再正常不过,不可能是个同性恋,更不可能违背伦理纲常跟他舅舅乱搞在一起。
谢以他也清楚,这个年轻人斯文尔雅的,心思重拎得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
不可能。
他急切地寻求一个答案,到了山脚连车钥匙都没有拔,急匆匆地就冲上山了,一不小心还滑了一跤,全身的骨头架子疼得要散开,但他不敢停,踉跄着奔到目的地。
所有的质疑、否认和满脑子乱七八糟呼啸着的想法,不断发酵沸腾,充斥着他的脑子里。
那两个司机和保镖一直围在他身边说话,嘴巴张张合合,他一句也听不见。但当他推开来过的那一间房门,看到床上两床没来得及收拾的被子、床头柜的一对玻璃杯……和种种两个人的痕迹,他的满身的血霎时凝滞下来,顷刻间凉得彻骨。
那个保镖不明所以地嘟囔:“他们俩昨天又睡一个屋子了?又有事情熬到很晚吗?放假了还这么多事……我上次半夜出来起夜看见小以进了二楼的房间,我还以为我没醒。”
五雷轰顶莫过于此,但他执拗地,在这一刻,面对着他儿子,像在乞求一个答案一样,声音依旧平静又严肃,声线硬得紧绷:“我不听他的,小周,你说。”
“不是他。”真到这一刻,官周也很平静,平静得远远超乎他自己的预料,“是我喜欢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官衡猛然扬神,指着他声音都在发颤,“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你叫什么!?”
“谢以。”官周回。
“他是你舅舅!!你叫这个人叫舅舅你知道吗!?”官衡厉声回,近乎破音,惊得宁静山林间的鸟乍起,官周上午很喜欢的那棵松树枝梢上挂着的雪啪啪地砸在地上。
“我从来没有叫过他舅舅。”官周直视他。
从来没有,从始至终,他就没有主动叫过这个人舅舅。
再亲密的时候都刻意地避开,像一条拉紧了的警戒线,从不触碰从不踏足,好像这样就可以躲过,就不能作数。
“你还要不要点脸?!”官衡一向纵容他的儿子,开放式教育从不动手动脚,连重话都不怎么说。
这一句话说出口,他先苍白了脸,继而是官周,梗住了嗓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不知道有用吗?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官衡声音嘶哑,他从高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几乎是拖着步子,膝盖都不会弯曲,“同性恋,乱。伦,连宁阿姨都知道恶心的事,你怎么不知道?!”
“恶心”这两个字像一把利剑,特别是从他爸的嘴里说出来,剑刃的寒光便更锋利几分。
如果说往常,官衡喜欢把剑扔给他,让他自己选择是扎亲人还是扎自己。那么现在,官衡握着这把剑,先把自己扎得鲜血淋漓,又把剑送到了他的手上,让他坐立难安。
他的脸顿时失了血色。
官周感觉到谢以的目光很轻地在他身上落下,他面对官衡的时候平静,回应的时候平静,就刚才也不过是惶恐和茫然。
可这一刻却突然心里很慌,慌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近乎求救一般去抓对方的手,没有抓到,只摸得一手空。
谢以说:“他不懂事,是我带偏了他,不关他的事。”
谢以远不像官周看上去的那么从容,因为他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