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官衡坐在后座,架着笔记本电脑在腿上把最后一封邮件发完,摁着边沿合上电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官哥,要去接小周吗?”小张问。
“接不回来。”官衡脱掉外套,“这小子,小白眼狼,现在就一门心思跟着他舅舅,求都求不回来。”
他说完,抬起头刚好瞥见后视镜,目光停留了几秒,笑眯眯地说:“你这两个月日子过得不错啊?双下巴的肉都回来了。”
小张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这也是托谢先生的福。”
小张虽然是公司给配的司机,但官衡自己会开车,近两年喝酒少了,也不怎么带他了,索性把他留在江北,平时送送官周上学替谢韵跑跑腿之类的。
自从谢以来了以后,小张就成了个摆设。官小少爷上下学换人接了,平时出门也不找他送,他莫名其妙地从暑假开始拥有了一个惬意的长假,还是带薪休假。
“行了,没别的意思,我开个玩笑。”官衡想得挺开,“和他舅舅亲点也好,毕竟都是一家人,结亲总比和之前一样结仇好吧。我看小周这几个月也是开朗点了,没事还能看到他笑两下,他妈妈这辈子也就图他一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随便他吧。”
车停在家门口,官衡拎着行李箱下车,边走边冲小张挥了挥手:“赶紧回去过年吧,今年年终奖给你发个大红包。”
推开几个月没回的家门,谢韵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官周谢以不在,家里冷清没人。她这几天突然兴起学上了织围巾,没事就抱着几捆毛线坐在沙发上,一边听古典音乐一边跟着视频学,一织就是一下午。
“你不是和我说明天到吗?”谢韵递过一条干毛巾,看着他头发上还落着薄雪。
“这不是怕你忙东忙西又开始准备吗?给你省点事。”官衡嘿嘿笑了一下,“怎么就你一个?宁姐呢?”
“在楼上。”谢韵往楼道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担忧,“她这两个星期都有点不在状态,心神不安的,叫她几声她才应——昨天切水果给拇指划了个半指长的口子,血流了几张纸,好半天才止下来。我就跟她说我有什么事自己可以做,让她先休息两天。”
“是不是生病了?宁姐年纪也不轻了,身体好像也不怎么好吧?”官衡擦干净一身雪化的水,换了鞋进门。
“不清楚。”谢韵说,“我问过几次她去不去医院,她说她没事、没生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
谢韵还没说完,忽然轻呼了一声,转头望见了话题对象扶着扶手出现在楼道口:“宁姐,你怎么下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宁阿姨眼下一片乌青,面色憔悴浮肿,一看就是多日没有休息好。
这么多天了,但是那天晚上见到的所有都仿佛历历在目。
她本是想着,这汤炖了那么久,万一谢以叫不下来人,浪费可惜了。她把汤盛好端上去,小周饿了也省得下来。
可当她端上去,站在楼道拐角抬眼一看,险些碗都要砸在地上。
没有开灯的二楼,朦胧不清的月光下,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道路尽头,隐在最晦暗的那处角落,迷乱又暧昧地亲吻着对方,安静而疯狂。
那是谢以和官周。
是一对明面之下的舅舅和外甥!
都是男人!这是乱。伦!
宁阿姨满身的血仿佛都冻住了,一阵雷击似的麻意从脊背开始扩散蔓延,浑身颤栗。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尖叫,若不是在手发软脱力之前就把瓷碗放橱柜上了,这会儿破瓷声一定尖锐得刺耳噪历,让在场所有人都难堪失色!
后来怎么走掉的她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在两人回头前近似本能地逃溃,连自己拿了什么都辨不清。
明明违反纲常的是他们,她却吓得气都换不过来。
她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特别是一直在有钱人家工作,那些靡烂混杂纸醉金迷的生活她就是亲身的旁观者。
但她恶心。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是没有道德,没有三观,对不起父母!
她这个外人的身份,这种主人家隐秘的私事如何也应该装作没看见。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保姆因为多嘴而让主人家家庭不和谐,这是以后在这个圈子里都会丢饭碗的程度。
但是官周算她看着长大的,他叫了她六年的阿姨,官衡叫了她六年的姐。
她了解这孩子,年纪太轻,一定是遭人蒙骗了。
一定是谢以骗他。
她家乡有一个说法,河里的水鬼一般都是短命鬼化的,知道自己死了,所以就要拖人下水。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官周给人当伴死鬼。
她这些天睡觉也睡不好,就连做梦梦到这孩子在冲她喊,让她救他。
面对着官衡和谢韵两双关切的眼睛,明明屋子里暖气烘烘,宁阿姨却打了个冷惊。
官衡率先从怔愣中回神,笑了笑,以为她是受不住了要去医院,重新拎起刚放在玄关柜上的钥匙:“宁姐?身体不舒服吧?小韵刚跟我说了——走吧,我送你去医院,你……”
“官先生。”宁阿姨开口,牙撞在一起在她脑袋里掀起振动,声音嘶哑发颤,“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可能不看评论区啦,怕心软怕影响原定的思路。
但是从这章开始到重圆之间的每一章,都会给评论区的每一位发红包,希望能略微安慰你们一点~么么啾
第74章 “他不懂事,是我带偏了他,不关他的事。”
官周和谢以吃完饭还看了个电影, 在市区逛得忘记了时间,等到平芜山脚时已经快凌晨了。
“走慢点。”谢以把官周推在身前,搭着他后颈走。
官周手里还捧着那支红梅枝, 在市区的时候一直放在车里,被车内封闭的温度一捂,为数不多的几朵红梅都蔫答答的, 叶子的边沿颜色加深皱了起来。
“可惜了。”官周拨了拨枝梢上原本最大的那一朵, 上头花瓣被指尖一碰就落了几瓣下来。
“待会儿再折一枝。”谢以说, 捏了捏他的后颈, “今天开心么?”
“还行吧。”大少爷十分也只说五分,半张着的嘴角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没有那么冷淡。
他往边上让了让,一抬下巴, 示意谢以站到身边, 而不是一前一后。
谢以顺了他的心意,刚并着肩,手里又钻进一只热得有些烫的手。
官周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咕哝:“怎么捂一路了还是这么冷。”
“可能是因为清汤锅比较让人心寒。”谢以玩笑道。
官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眼底嘲讽满得快溢出来, 毫不留情地开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