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舅舅是你长辈?!人家身体还不好。”
谢以低笑出了声,官周从他手里收回自己的手,揣进口袋里,恼羞成怒:“我怎么作威作福了?你听谁说的。”
官衡没意识到不对,继续说:“宁阿姨都跟我说了,我前几天打电话就告诉我,你现在矜贵得很,连喝口水都要使唤人半夜三更地下楼给你倒。”
……
这是他矜贵地使唤人么。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有一点尽善尽美的责任心呢。
官周沉默了几秒,随着一种霍然涌上的心虚,和慢慢泛红的耳根,当即要挂断电话。
没想到他爸先一步预判了他的预判:“等等等等,别挂,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
“你们班级群前两天发的那个通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家长要注意孩子异常’,还什么谁骨折了?”官衡问。
官周手指骤然握紧手机,条件反射地,转眸瞥了一眼谢以。
这个事情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甚至和高三年级都关系不大。
当事人他见过几次,就是之前誓师大会跳舞的那个艺术团的江袅。
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无非就是两个人心意相通,按耐不住感情,背着所有人偷偷发展起了一段关系。
这两个人都是住校生,江北一中一到晚上十点就开始封校封寝,雷打不动。偏偏前些天外头办了个烟花节,谢以当时还问过官周去不去看,官周本来不想去这种人过分多的地方,但觉得谢以有些感兴趣,就跟着过去看了两眼。
而江袅和她男朋友也听说了这个事。
谈恋爱么,当然是冲动且青涩的,更何况少年人天生带点轰轰烈烈横头莽撞的属性。
两个人一合计,决定来场不管不顾的青春,半夜翻墙出去。结果他们运气实在有点背,精心选的那块地方翻过去有个矮矮的平台,能垫着些,不至于高度太危险。
但那个平台实际上是几个地下管道的连接处,比周围高一些就是带着一种保护作用,并且当天下午江北一中的水供应出了点问题,校方便联系人人把平台挖开检查了,打算修个一两天。
这一个坑,直接让小伙子一脚踩得猝不及防,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先落地的那只脚踝骨惨兮兮地骨折了。
老刘发的信息,一个是提醒学生现在处于关键时期,要注意身体防止意外,不要让一些可以避免的事情耽误了学习。一个就是意在提醒家长,注意学生情绪问题和早恋问题,不要分心。
官周咬了咬腮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地说:“就你看到的那样,能有什么意思。”
“你们这群年轻人,人还没长大呢,就想着谈恋爱了。”官衡当个笑话似的,揶揄道,“胆子还挺大,你们学校那墙那么高,这都敢跳,能不摔断腿么。”
“你管别人呢。”官周没好气。
“是是,不说别人闲话。”官衡说,“这不是你们刘老师发了,让家长注意,我这就注意一下么。但是他说得也是,这个时候这么关键,是该注意一下,我更得注意。”
官周身子僵了一下。
官衡还在继续笑说:“毕竟我儿子长得这么帅,动不动还能收到小姑娘的情书,这要是想谈个恋爱了,我还真拦不住。”
“……”那口吊在胸口的气,重重提起,又随着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来,官周抿了抿唇,忽然问了一句:“那我要是谈了呢。”
“什么?”官衡愣了一下。
余光里,官周看见谢以也抬起眼看向他。
官周没有重复,官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之后,顿了顿,语气竟然还挺轻松:“行啊,你还不知道我吗?爸爸什么时候对你像别人家长一样严苛?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多吗?”
“再说了——你要真有喜欢的小姑娘,我拦着有用吗?反正你也这么大了,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做什么自己掂量着办,你老爹给你擦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哦。”官周回了他一个字。
官衡又说:“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官周冷声说,“随便问问。”
“你当你老子傻呢?”官衡笑骂,“你要没事,问都不会问。臭小子,有情况了在这试探我是吧?”
官周利落地挂了电话。
次日,两个人就搬了东西出来,回到了平芜。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71章 你的肩边永远是我。
一月份的深山很冷, 他们赶着清晨来,青松的枝梢上仍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松针茫茫。冷空气就这么裹着霜雪和松香味扑面而来, 钻进脾肺,带着一股洗涤净尘的梵意。
谢以被这股冷气呛得偏过头咳了几下,声音闷在胸腔里, 刻意地压制了咳嗽声。
因为现在有人天天盯着他, 比他还上心, 咳得稍微重一点, 就免不了要担心地抿直了唇。
谢以顺下来这口气,回过头伸手捞了一下,没捞到这个人的手, 抬眼一看, 旁边哪还有人。
“在那干什么?”谢以停在台阶上,低垂着眼眸看着还驻足在十阶开外的那位。
官周本望着底下无边的松林,听到他问回过神来,三两步就拉平了相差的距离, 瞥了眼谢以落在身侧的手,非常懂事地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看树。”官周说。
谢以握紧了他的手, 动了一下眉梢, 显然对他突如其来的雅兴有那么点质疑:“什么时候喜欢看树了?”
“也不算。”官周冲底下一抬下巴, “我夏天来的时候就在想, 这里要是下了雪应该会很好看。现在上了霜, 已经有点感觉了。”
谢以笑了一声, 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一手牵着他往上走:“过段日子会下雪, 从一楼客厅那个飘窗看很好看。这个时候, 院子里那棵梅树应该吐苞了,说不准能赶上落雪前开花。”
官周点了下头,又看向他另一只手:“不用我帮你?”
“哪有那么虚弱。”谢以无可奈何道。
这位朋友下车时就自觉地想顺手拎过他的行李箱,平芜的台阶虽不算多,但是坡度不小,一个人提两个行李箱多少也有点吃力。谢以哪里肯使唤他,也不舍得使唤他。
“真不用?”官周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
谢以伸手拨了一下,把他头转正了,拖着调子笑说:“真的——”
为了避免时间线拉长更耗力,剩下的台阶官周没有磨蹭,三步做两步利索地走完了。
一脚踏进红木大门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一股霍然袭来的真正的放松。
“回来了?”陈姨仍旧坐在长廊上,脚边摆了盆烧红了的碳,滋滋蹦着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