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妇联的受理回执。”检察官洪雯向刑庭提交了那张薄纸,“20xx年5月8日,朱秀珍因被丈夫殴打向妇联求助。”
古斌当场黑了脸,辩护律师淡定地站起来朝审判长欠了欠身,“审判长,我想请求证人出庭作证。”
朱秀珍的母亲陈琼坐到证人席,低头抽泣了两声,眼角尾扫了眼古斌。
“陈琼女士。”辩护律师向陈琼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讲述一下朱秀珍和古斌的夫妻关系。”
“哪对夫妻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陈琼叹了口气,“秀珍脾气倔,女婿脾气爆,两人是火星撞地球,吵过打过还闹过离婚,可不到两天又一起旅游购物,最近还买了新车方便去周末郊游,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陈琼用纸巾抹了把泪,满脸悲戚痛楚。
辩护律师向证人询问道:“对于这宗意外,你的看法是怎么样?”
“我反对。”检察官洪雯向审判长提出抗议,“此案是否是意外还没定性。”
“不是意外,难道还是我女婿杀我女儿不成?”陈琼拍腿嚎啕大哭,“这怎么可能!”
审判长蹙眉,敲了敲法槌:“请证人注意法庭秩序。”
陈琼敛了声,不时抽泣了两下。
“这是朱秀珍父母的谅解书。”
审判长从法警手上接过辩护律师交来的谅解书,古斌表示将来愿意赡养朱秀珍的父母并愿意赔一笔钱作为补偿,恳请他们的原谅,陈琼和她的老公签字同意谅解。
审判结果基于疑罪从无,谋杀罪名不成立,交通肇事罪成立,致一人死亡判古斌有期徒刑一年半,由于双方达成谅解,缓刑一年。
检察官洪雯没料到朱秀珍父母会同意谅解,一纸薄薄的谅解书把推翻了整个案件,缓刑一年意味着他根本不需要服刑。
至今严靖曦还能记起古斌离开法庭时那几乎察觉不到诡异的微笑。
乔烈儿斜靠着书桌上,“今天差点被咱们车撞上的人就是他?”
“嗯。”严靖曦仰头看着乔烈儿,握着他垂在身边微凉的手,“他们夫妻俩当年没有孩子。”
“这个孩子是第三者生的?”乔烈儿瞬间明白为什么要拍下来,那个孩子看上去已经五六岁了。
“隐藏得挺深,当年压根儿没发现。”严靖曦捋着手中的铅笔,朱秀珍父母的态度却一直让他不明白,内里定有乾坤。
“你怎么没留在检察院?”乔烈儿用指尖描绘着严靖曦的薄唇,他对严靖曦的过去知之甚少。
严靖曦苦笑了一下,回想起过去,现在不知道算不算苦尽甘来?
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实习期,在检察院可不止他一个实习生,但只有他一个毫无背景,一穷二白靠导师推荐进来。最后别人留下来,他却被嫌弃了,当然那些人都是有后台的。
洪雯愧疚地告知检察院的决定,她也没有能力去左右领导,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关系给他搭了进律师事务所的路。
严靖曦摇头拒绝了检察官洪雯的好意,没有了母亲的s市有什么还值得他留恋?同在s市,律师和检察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相遇只剩下苦涩的回忆。
最终他决定背起行囊挤上火车南下,狭窄的车箱过道上、凳子下、厕所里都挤满了人,只要有地方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塞着人,密闭的空间充斥着令人恶心的酸嗖味儿。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火车,整整站了16个小时的严靖曦暗暗握拳,若有一天他再踏足s市必定要混得比这些人好。
没门没路跟南下民工般地进入这个大熔炉一样的g市,没人脉、没后台是不可能进检察院,至于检察院的公务员考试不知道等到牛年马月,而且笔试过了也未必能通过面试,最终还是得先解决温饱问题,凭借着名牌大学的敲门砖进了公义律师事务所。
严靖曦突然冒出这句话:“我不后悔。”
还沉浸于严靖曦回忆中的乔烈儿愣了一下,“嗯?”
“我不后悔。”严靖曦重复了一遍,顺带把人拉进怀里,贴在他耳边说道,“不后悔来g市,因为我遇上了你。”
两人紧贴在一起,乔烈儿回抱着他,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抚着严靖曦的背,在此之前身为g市土著的他从不知道严靖曦的艰难。
☆、虫草基地(一)
云苑新村。
乔妈敲开了周家的门,周老太太把她迎进屋里。
一个年青的女子熟门熟路地从水机下面取纸杯给乔妈倒上茶,“阿姨,喝杯水。”
“谢谢!”乔妈打量着这名有点面生的女子,接过水回头问周老太太,“周姐,这是你儿媳妇?”
“干女儿,她姓周,我也姓周。”周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年青的女子,“小周比咱家女儿还贴心。”
“妈!孝顺你是应该的。”那个叫小周的女子麻利地拿起刀削苹果,笑吟吟地问乔妈,“阿姨,你也来一个,可新鲜。”
“不用,谢谢!”乔妈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挪了一下屁股,坐得离周老太太近些,“毅儿跟我说了今天的事,我觉得还是先跟你家儿女商量一下吧。”
他们没找到周老太太儿女的联系方式,卢毅儿只能拜托同样跳广场舞的老妈跑一趟劝劝老太太。
“小周是不会骗我的。”周老太太拿起一盒罗布麻茶,“知道我有高血压,专门给挑选了这个。”
周老太太弯腰从茶几底下翻出眼药水,“给我买了这款药水,滴了几次眼神儿好多了。”
“妈,这点小事就别说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小周娇羞地说道,“我一个人来到g市打工,你像亲妈一样疼我。”
“你哄得妈高兴了,疼你是应该的。”周老太太说完转身拉着乔妈的手,“乔妈,你也知道我肾不好只能吃代盐,儿女回来都嫌我做的菜太淡没味道,可小周经常来陪我吃饭还一个劲说香。”
“妈的手艺就是好。”小周脸上一直挂着招牌式的浅笑,一口一个“妈”叫得可顺口,在乔妈眼里看起来有点虚情假意。
“你爱吃妈就多做点。”周老太太一副很受落的样子。
“好啊!就算肥三斤我也吃上两大碗。”小周伶牙俐齿,很快把目标转向乔妈,“阿姨,我们公司最近在搞虫草生产基地。”
“什么基地?”乔妈不明觉里。
小周抓住机会,从坤包里拿出一份小传单,“包赚不赔,干股对外销售份额不多,您是我干妈的朋友,我把自己那份让给你。”
乔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传单,半天憋出一个问题,“这虫草应该在高寒地区,怎么g省也能种植?”
虽然当了一辈子护士,难道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在省中医这么多年,多少也对懂得点。
“哎哟~”小周脑筋急转弯,“这可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新产品,在哪里都能培植。”
“哦!”乔妈半信半疑,“拿回去给小乔看看。”
“你怎么不拿给你老公,倒反拿给儿子。”周老太太觉得有点奇怪,“乔医生可是老中医。”
“唉!老头子说不上三句又跟我置气。”乔妈甩了甩手,“小乔他人脉广,而且年青人脑筋活。”
小周谨慎地问道,“阿姨,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警局当法医。”乔妈自豪地说道,她早忘了当年反对儿子读法医,“他大学时读过临床医学的,医生、警察都认识。”
听到“警察”两字,小周轻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堆出笑脸,“阿姨,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的份额已经让给了刘伯伯。”
“小周,你真糊涂。”周老太太唠叨着,“你问问别的同事还有份额么,留一份给乔妈,她可是我舞蹈团的好姐妹。”
“妈,我一定留意,都怪我不够细心,老忘事。”小周皮笑肉不笑地抽回乔妈手中的传单,“阿姨,你千万别介意。”
乔妈勉强地笑了笑,瞥见两人亲昵得像真母女,自己坐下去也怪难受的,找了个借口赶紧遁了,临别时周老太太还千叮万嘱小周要给乔妈留个份额,舞蹈团好姐妹有钱可得一起赚。
☆、虫草基地(二)
五辆大巴停在假日酒店门,黑西装、套裙的年青男女热情地张罗着。
一群花甲老人喝完早茶,手里还拿着吃不完打包的塑料袋,柱着拐杖剔着牙顺着台阶往下走。
“叔,小心点!”、“阿姨,我扶你。”几名年青男女上前搀扶腿脚不便的老者。
“乔妈,你瞧有吃有喝,听说等会还有东西送。”周老太太挽着乔妈的手臂,“权当陪帮我跟一下眼,投少了可吃亏了。”
“你真决定买?每一股都不少钱。”乔妈有点犹豫,“边有咁大只蛤乸随街跳。”(ps:边有咁大只蛤乸随街跳,意为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的)
“妈,安排了您在5号车。”化了妆穿着套裙的小周迎了上来,瞥见身边的乔妈,脸色露出几分不自然,“乔姨,您也来了。”
周老太太看到小周就笑簇颜开,“小周,有没有给你乔姨留个份额?”
“乔姨不是要问一下她儿子吗?”小周试探道,“您儿子同意了?”
“小乔最近忙,等他回家吃饭时候再问。”乔妈会贪图点小便宜,但钱财大事她是不敢自作主张,理财一直交给在银行工作的卢毅儿打理,自己也懒得为那点钱伤脑筋。
“等你家的大法医忙完,钱被人赚光了。”周老太太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表情。
乔妈无所谓地笑了笑,跟周老太太上了5号车,立即就有人奉上礼品袋,里面装着保健品、大毛巾、打蛋器、暖手宝杂七杂八一堆日用品,小恩小惠哄得老人们可开心。
5辆车子驶出城,开往宣传单上写的“虫草种植基地”,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一块荒地上。
大腹便便得连黑西装的扣子都扣不上的陈总热情地拍着掌,“欢迎叔叔阿姨来我们基地参观。”
陈总也不怕弄脏自己的皮鞋,一脚踏入泥泞中,抽出金属伸缩指挥棒往空地东南一指,“这里要建个研究所,致力于虫草的加工研发成各类口服液、干品、药用胶囊。”
“那里!”陈总振臂一挥指向西北面,幅度大得差点扯裂衣服的胳肢窝,“虫草车间,虫草收获后都送往这里进行深加工,制成商品卖到市面上去。”
陈总还不忘骟情地说道,“赚了钱大家分,你们说对不对!”
“是啊!虫草生意最有前景。”、“对!陈总带我们赚钱。”、“有钱一起赚!”黑西装套裙年青男女带头拍掌鼓舞,就差振臂高呼“陈总万岁~”。
在那群的年青男女的带动下,老人家仿佛看到一张张百元大钞在眼前飘过随手可得,仿佛听到一枚枚金币掉进自家兜里的声音,激动得像当年圣斗士里的童虎大爷要脱皮换骨返祖成少年。
乔妈看了眼周老太太,因患白内障而有点混沌的那只眼睛看见好像清明了很多,陈总继续声情并茂地描绘着他们的基地,硬是把一块荒地描述成一个高新科技园,把一幅高楼临立、绿意昂然、生机勃勃的生产基地蓝图展现出来。
听得乔妈也热血沸腾,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如同一盆冷水扣头上把念头都灭了,因为卢毅儿娶妻买房子供楼,两老为了少点银行按揭,把老银馆材本都借给了他,等他把钱还了说不定又轮到乔烈儿结婚,还是别凑这个热闹。
乔妈干脆摊开传单垫在水泥基上坐着,用太阳帽扇着纳凉。
参加完“生产基地”,五辆大巴又驶到附近的酒楼。
八菜一汤,荤素搭配,还赠送一人一盅虫草炖乌鸡,酒足饭饱后正剧上演。
年青男女们拿着投资合同分发给老者,经过陈总刚才的洗脑,还有他们之前数周的甜言蜜语早哄得老人家晕头转向,不用多费口舌就争先恐后地签合同,仿佛迟了会吃亏。
大多数老人家不懂刷卡,早几天已经把钱从银行转到陈总账上,这回来是补个手续罢了,更有甚者用布包裹一大捆百元大钞现场签约缴费。周老太太就是其中的一个,卢毅儿百般阻绕不让她转钱,去其他分行又怕别人唠叨她,干脆分期分批把现金提出来,用青花瓷图案的丝巾一裹往腰包里放还是觉得不安心,硬把乔妈拽来陪着她来才放心。
小周知道乔妈的家庭背景,意思了一下也没再缠着乔妈,乔妈失落地看着其他人签字,有点气馁地埋头吃菜,反正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管他吃了会不会成白痴,末了还跟服务员多要了一盅虫草鸡汤。
☆、东窗事发
晨曦的阳光洒落在被褥上,严靖曦抱着手提电脑订机票。
睡醒了的乔烈儿把头搁在严靖曦的肩上,“出差?”
“不是。”严靖曦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朱秀珍的案子找到了新的证据,s市检察院以蓄意谋杀罪名立案起诉,雯姐想让我过去叙旧,不过我也打算回去一趟把妈妈的骨灰迁到这边,路途遥远拜祭也不方便。”
“因为小三,所以杀了原配?”乔烈儿心存疑惑,“死者的母亲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出庭作证挺女婿!”
古斌一脚踏两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享受着齐人之福。
他是凤凰男,朱秀珍是本地女,虽然不算富有,但也算小康水平,最重要能让他入户,可惜两人处了多年膝下无儿无女。
家在农村的古斌有强烈的传宗接代观念,争执了大半年后夫妻俩做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决定,找了个外来打工妹给古斌生孩子。儿子出生头两年倒相安无事,包吃包住不用干活只在家里带孩子小三也乐意,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就显露出来。
儿子快三岁时要入读幼儿园,公立市一级的都得看户口,孩子当初交了罚款入了他亲妈老家的户口,古斌却想让他接受s市优质的教育资源,那么只有跟朱秀珍离婚,再跟小三结婚做亲子鉴定,儿子才能进s市户口,朱秀珍听到后勃然大怒,掀桌砸锅闹得不可开交,死活不同意离婚。
两人平静了一段时间,谁也没再提离婚的事,正当朱秀珍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死亡。
s市警方跨省将古斌逮捕归案后,根据他的交代是激情杀人,当他在倒后镜看到朱秀珍站在车尾正后方,本来从侧窗伸出头去想跟她说靠边一点,鬼使神差地想要是这婆娘死了就一了百了,儿子能上户口,兴许补偿点钱给岳父岳母还能拿到房子。
一念之差就能把人变成恶魔,古斌踩了油门倒车把朱秀珍活活地夹死在车尾与水泥墙之间,朱秀珍死不瞑目,难以置信地圆瞪着眼,浓稠的血水顺着嘴角滴落染湿了胸襟,之后这个血腥的场境整整一年都出现在古斌的梦里头。
罪恶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开启了就像会深陷其中,一不做二不休。朱秀珍的父亲是个酒鬼,天天不喝上两斤白酒就过不了日子,渐渐精神有了问题,朱秀珍的亲妈已经去世多了,出庭作证的陈琼是后妈,两人素有隔隙,朱秀珍一直认为陈琼是图谋她父亲的钱才愿意嫁给这个酒鬼,陈琼也对这个嫁出去的继女积怨多年。
古斌顺水推舟,给点好处讨好丈母娘陈琼让她出庭作证,没有深入调查死者和被告的背景,这是当年检察官洪雯最大的失误。
人生总是狭路相逢,兜兜转转已经迁移来g市发展的古斌没料到差点被严靖曦的车撞上,更没料到严靖曦还会记得那个案子,一切就像骨牌效应,牵一发则动全身,顺藤摸瓜案子又被翻了出来。
听完严靖曦的述说,乔烈儿也对事情的始末明了,应了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订了下午的飞机票,严靖曦打开衣柜收拾衣物。
“带两件厚的衣服,那边还凉着。”乔烈儿伸臂在顶柜翻找厚外套,期间灰白相间的围脖掉了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脸,“这不是我的吗?”
“哦~”严靖曦咽了一下口水,“你的?”
乔烈儿扯下来抓在手里挑眉看着他,“怎么会在你那堆衣服里头?”
“弄混了吧!”严靖曦很淡定地说道,“上次我的底裤还不是藏在你那堆衣服里头。”
“我什么时候藏你的底裤?”乔烈儿侧头细想了一下,“不对,我记得这条围巾和你在一起之前已经丢了。”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记错了。”
当律师的永远没有原则可言,死的说成活的,活的也能说成死的,反正一切他的利益为中心。严靖曦不会让乔烈儿知道他们第一次相约吃饭,捡到他匆匆落下的围巾没还回去,更不会乔烈儿知道他闻着那围巾在火车上作了一个春天的梦,绝不能让乔烈儿知道那个梦醒后他湿了,多丢人啊!
乔烈儿低头看一眼毛巾,再抬头看一眼严靖曦,似乎在思想斗争中,该不该相信他?
手机铃声把他从纠结中拉出来,“妈,啥事?”
“赶紧报警!”乔烈儿手里拿着围巾,侧头夹着手机,“行,我等会过来。”
严靖曦听到“报警”二字就紧张,“家里出事了?”
“不是我们家,别担心。”乔烈儿披上外套,“是她的老闺蜜,我去瞧瞧。”
严靖曦还在思考什么叫“老闺蜜”时,乔烈儿已经带上门离去。
云苑新村,周宅。
还在楼梯的拐角乔烈儿已经听到她们高亢的声音,顺着梯往上走,几个大妈脸带愠怒之色正向下走,乔烈儿侧身让开。
“这公司怎么说没就没了!”、“这可是女儿的嫁妆。”、“要是让老头知道可骂死我,他早就反对,我是偷偷摸摸把钱拿出来的。”
屋内周老太太萎靡不振缩成一团坐在沙发角落,搁在茶几上的饭菜早已冷硬,手里头的大红存折翻出折痕。
“钱找回来之前,你也不能先把自己饿坏了。”乔妈坐在旁边劝着,“我帮你把饭菜热一下,好歹也吃两口。”
周老太太垂目摇头,答非所问:“我对小周那么好,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虫草基地承诺鸿利按周结算,第一周的分红很快到账,周老太太喜大普奔广而告之,在她的带动下文化公园舞蹈团几名大妈都争相入瓮参加第二期虫草基地一日游,被人哄得晕头转向,拿过了吃完了还傻傻地掏钱认购干股。
第二周、第三周分红还是很顺利地到账,每天聚首的大妈们已经不屑于跳舞,扎堆讨论今天能拿多少钱,明天能拿多少钱,那劲头堪比黑涩会放贷,利滚利钱生钱。
直到第四周,第一天过去,她们发现钱没到账;第二天过去,钱还是没到账,有人急了;第三天过去,依旧没动静,大妈们开始炸窝了;第四天过去,坐不住的按图索骥,找到虫草基地在市内公司的注册地址,结果人去楼空满地废纸。
“小周的手机一直关机。”周老太太不死心地拨打小周的手机,恒久不变的女声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别再拨了。”乔妈叹了口气,“她有心躲着你,怎么会开机呢?”
“棺材本全打水漂。”周老太太用手捶着胸,“团里的姐妹们恨死我。”
“她们能理解的。”乔妈安慰道,“况且你也被骗了钱。”
本以为哭糊涂了的周老太太这时却很清明,“那是因为你没被拉下水。”
她说得倒没错,乔妈自觉境界也没那么高,她不确定要是把留给两个儿子那点小钱也投了进去打水漂后会不会暴走炸毛。
“小乔,你来了。”周老太太看见站在门口的乔烈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可要帮我找回那些棺材本。”
周老太太紧紧拽着他的衣脚,混沌眼里透着希冀的神情,乔烈儿安慰道,“周姨,你放心,很快会有警察处理这件事。”
乔烈儿也很无奈,毕竟他是个法医又不是警察,所能做的很有限。
☆、千里之外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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