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鄂聪竟然认识傅恒大人的儿子!福隆安,可是七阿哥的伴读啊。莫不是……
永琮好似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多了,面色一变,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
公子哥们哪能放过他?
他们远离京城,甚至长那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心里又羨又妒,这鄂聪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鄂大人收养了,还结实了福隆安那样的贵人?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他们也大致摸清了鄂聪的本性。小时候穷怕了,所以执着于华丽的衣裳,分外在乎自尊,实际上,内心是有些自卑的。他好面子,在乎他人的看法,想要让他放开心防,只需推心置腹,或者吹捧就够了。
表面上聪明灵气,还不是个绣花枕头?
好不容易让他讲了些真心话,可不能放过了!
高明叹了口气,“表弟,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呢?”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又是一通吹捧。
永琮听完彩虹屁后身心舒畅,神色也放松了些,动了动唇,终于道:“……甚至七阿哥,我也见过的。”
来保他们哪有机会见到皇子阿哥?平日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高明的呼吸都轻了几分,心中狂喜,七阿哥?万岁爷的嫡次子,最为受宠的那一个?
鄂聪居然有七阿哥的门路!
永琮觑了一眼他们的神色,低低地道:“七阿哥托我采购些特产,寄回京城。若是没有叔父,我哪会有今日?”
永琮话音一落,来保他们立马信了。
早在两年前,交通部从工部之中独立出去,六部也成了七部。交通部下设“邮政司”,遍布各地的驿站升了级,不仅仅是信件,物品也能够通过运送,转移到他人的手中。
乾隆亲自下旨赐名,此为快递,过程分为两步,“寄件”“收件”而已。
虽然寄件的速度稍慢,且花费极高,但省力省心,这是看得见的好处。
鄂聪与福隆安交好,福隆安又是七阿哥的伴读,所以来保他们半分没有怀疑永琮的话,控制不住地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永琮摆摆手,一叹:“你们也别羡慕我。身上的银票,大部分都是福隆安给我采买的;碎银子,也是叔父予我日常花用的。真正属于我的,又有多少呢?”
高明面色一凝,软了声音,“原来如此。”
“我直说了,也不怕惹你们笑话。在京城的时候,有人嘲笑我,说我无论如何也飞不上枝头当金凤凰……他们不知道,我小时候穷怕了,独独喜欢大红大绿,掰不过来了。”
永琮眼眶红了红,继续道:“此次随叔父赴任,我立下誓言,暂时不去学堂了,要混出个人样来,让瞧不起我的人后悔!”
公子哥们静默了好些时候,心里震撼极了。
他们虽嘲笑鄂聪愚蠢,同样瞧不起他的穿着,但听完这么一番真心话,任谁心中都会触动的。
“不瞒你们说,叔父因为我不去学堂,很是恼火……”永琮羞赧地笑了笑,为难道,“只是,我还小,寻不到什么赚钱的门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福隆安帮了我许多,七阿哥于我有恩,别的不说,我总要孝敬他们两个的。”
高明的内心澎湃起来,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当即就想说些什么。下一瞬,看见同伴们也是一副激动的神情,把话语咽了下去。
此地不适宜谈论,改日,单独约鄂聪出来!
来保几乎坐立不安。鄂聪的话,几乎给他指了条明路,搭上了鄂聪,不就是搭上了福隆安,甚至七阿哥?
只是他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赚钱的主意,泄气极了。
其余人同样没什么好点子。他们吃喝玩乐很是在行,个个都是正宗的纨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能知晓赚钱的法子?
人人都在冥思苦想。
眼见着气氛冷了下去,高明“哎呀”一下拍了拍脑袋,唯恐他们想出好主意,拉拢了鄂聪,故意出声道:“不是叫了人唱曲么?还不快上来?”
高明一出声,来保恍悟,注意力转移到了唱曲之上:“对对对,鄂聪老弟,瞧我这记性。江南的曲儿与京城不同,你听好了,啧啧啧,别有一番风味!”
他拍了拍手,很快,三位年轻女子婷婷而入,一人抱琴,一人抱琵琶,还有一人两手空空,长得分外秀丽,瞧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眼波流转之间,盈盈笑意舒展。
高明立即望向鄂聪,只见他微微怔愣,几乎呆滞了去,眼眸发亮,看得一眨不眨。他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眼中没有贪婪,只有深切的向往和好奇之色。
高明嘴角扬了扬,心里的念头愈发笃定了几分。
今晚,便去寻吕先生!
琵笆声与琴声交织,柔婉的小调响起,永琮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大声叫好,或激昂点评,立在中央的唱曲姑娘受到鼓舞,唱得越发动听,下意识地抛了个秋波往永琮那儿去。
待看见永琮红配绿的华丽衣裳,她面色一僵,唱错了音色,惹来同伴们奇怪地一瞥。
永琮依旧投入极了,大声叫好。
和珅几乎成了一座青石板雕像,分外凄凉。
藏在暗中护卫的粘杆处成员,脸色同样奇怪。
他忆起皇上和太子的吩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抽出炭笔,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下永琮的一举一动,随即心虚地塞进了怀里。
虽然他的主子是七阿哥,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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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琮: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天高皇帝远,足够我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