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颔首起身,“好,我这就去。”
红砚欲言又止,又唤来两名侍卫,并安排了马,护送着君瑶出了城。
第151章 被困死局
因有手令,君瑶十分顺畅地出了城。原以为需要策马前往受灾较严重的坪村,却不想隋程一行已经回了五里之外的驿站。这前行的一路,虽没见到洪水泛滥翻滚,却看到不少携家带口逃出来的人。官府派了官兵守卫,护送难民前往城中安置。君瑶特意放缓速度,仔细观察这些人的情况,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惨,她让人捉住一个青年询问了,才知决堤的口子不大。坪村那的民户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剩下的也离襄河比较远,洪水来时影响力已经不大,淹没了一些田地和房屋,损失了不少牲畜,人却没伤到多少,有的人家甚至不愿离开,但大部分人与这位青年一样,收拾家中细软,在官府的安排下前往城中避难。
听了这情况,君瑶心中绷紧的弦放松了些,继续策马快速前往驿站。
这驿站她曾与明长昱一同来过,此时已成为了紧急办公的地方,隋程等人前往决堤口查案安排抢救之后,立刻回了驿站暂做休息。也就是在底下人为他整理办公房间时,发现了几具尸体。
得知君瑶到了,隋程出门相迎。君瑶一见到他,当真是有些惊讶。不过大半天不见而已,隋程竟从一个昳丽美貌的青年,变成一个浑身污脏不修边幅的男人,连下颌上都泛起了青黑的胡渣。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君瑶往房间中走,他本是连话都懒得说的,但好歹要为君瑶交代情况。君瑶听他的声音,竟是哑的,大约是高声喊叫把嗓子给喊倒了。
隋程刚到达决堤处时,几乎是崩溃的。他在水泥地里奔走半晌,衣襟和裤腿上都裹了泥,一开始还嫌弃恶心,可时间一久就习惯麻木了。在那些冲在前方的官兵及难民面前,他连抱怨都不敢多说一句。将所有人都转移完毕后,他回了驿站换好衣裳,心中的悲闷和紧张都化作虚无,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宁愿一身猫毛,也不愿一身泥水。
堤坝暂时修堵好了,没再泄水,他回驿站居然发现了几具尸体。隋程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连看尸体的精力都没有,他吩咐县衙的官兵将尸体安放好,派亲信回城中通知君瑶,自己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也不过刚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君瑶就到了。
君瑶心生狐疑,此处是驿站,虽有些简陋,平日用作物资周转,没什么人来,但也是属于官府管辖,为何会出现尸体?且还是出现在房间里?
“不是在房中,是在办公房的外面,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用干草盖着。我的人想用干草打地铺,一掀开就看见尸体了。”隋程用顿涩沙哑的声音说道。
君瑶心中困惑不减:“驿卒怎么说?”
“驿卒也被安排出去了,问了几个人也没问出什么来。”隋程摇头。
须臾之后,君瑶见到了尸体。这些尸体年纪不一,死亡的时间似乎也不一样。但每一具尸体,都比较消瘦单薄,最瘦的几乎可看见松垮的皮肉包着嶙峋的骨头。
君瑶仔细看了半晌,初步认为这些人大约是流民,且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身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而这些人的死因……君瑶犯了难。至少目前来看,她看不出这些尸体身上有什么致命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大有可能不是死于凶杀。若他们当真是流民,死于病痛或饥饿也是有可能的。
“若不是死于凶杀就好了,”隋程懒懒的,有气无力地转身离开,“当真是死于凶案的话,也只能等救灾之事结束后再说了。”他叫了两个官兵,将这些尸体转移出去,用草席简单裹好。
两人去了前堂,正好见几人从驿站外进门,为首的两人是李青林与严韬。
李青林的情况不比隋程好,清风初雪般的男人,已经是浑身泥泞雨水,柔软的襕衫起了皱,凌乱的贴在身上,整个人显得越发清瘦,形似一株迎风而立的青树。
而严韬,他本该以嫌疑人的身份被监看着,不能出门半步,形同坐牢。但决堤一事太过突然,严韬得知之后自请前往决堤口,赵松文慎思后暂且同意,直接将他带了过来。
事实证明,严韬办事果然稳妥,他到了之后,快速集结安排,严峻的形式慢慢控制下来。否则隋程这个门外汉和对襄河情况不甚了解的李青林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见到君瑶,李青林面色一沉,心头更是有些疑惑。但碍于有严韬在场,他不便询问,只好沉默。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事宜,已临近午夜,所有人再也支撑不住,各自回房休息。唯有李青林依旧坐在办公房的桌前,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沉思。
君瑶与隋程落后一步,李青林见其他人离开后,将两人叫住。
忽明忽弱的灯光,将屋内照得影影幢幢,他清俊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半明半暗的轮廓有些冷峻。
“怎么了?”隋程打着哈欠问道。
李青林迈着虚浮的步子,缓缓走上前将门关上,轻轻看了君瑶一眼,说:“你不该来这里。”
君瑶欲言又止。
李青林拢紧衣袖,盯着黑沉沉的窗外,低声说道:“我冒险靠近了决堤口,发现那处堤坝其实不像被水冲刷而决堤,倒像是人为。”
“人为?”君瑶心头震惊。
李青林颔首:“那处的水位并不高,且河面宽阔水速较缓,堤坝也是较为坚固的一段……堤坝尚且高出水面许多,怎么会轻易决堤呢?”他面色阴沉,“我怀疑堤坝是被人强行砸开,甚至还发现了疑似被□□轰过的痕迹。”
君瑶心惊胆战,与隋程对视一眼,隋程满眼的不可置信:“谁这么大胆,敢毁堤坝?”他依旧觉得此事根本不可能。毁去堤坝何其危险,更何况临近还有村民……
李青林默了默:“无论如何,此事非同小可,需警惕些,你即可去安排人马,若有必要立刻离开。”
隋程一时如临大敌,立刻去安排。他去了不到片刻,竟匆匆跑了回来,脸色苍白如纸。
李青林见状,忙问:“怎么了?”
隋程骇然语塞,找回神智后,怒道:“我们的马匹全部不见了!守在外面的人也好像被换了!”
李青林反应极快地抽出备用的剑,夺门而出。
君瑶紧随其后出了门。小小的驿站庭院安静极了,夜风从穹顶呼啸而过,拉扯着树木婆娑如泣,幽暗的火光将疏影照得形同鬼爪,而原本看守在院中的十几个官兵,此时统统不见了人影,仿佛瞬间消失了。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隋程安排下来的几个随侍以及君瑶带的两名侍卫。这几人拔出刀剑,缓步无声地靠近驿站大门,伸手一推,门竟是才外死死关闭,无法打开。
其中一人倾身一跃,欲翻至墙头,刚攀住墙沿,密集的利箭破空而来,将人逼退。
此情此景,谁还不明白?这驿站恐怕早就被人团团围住,犹如天罗地网,根本无法脱身了。
电光火石之间,君瑶起初没有想明白的疑惑瞬间大彻大悟。堤坝决堤、驿站出现尸体、包括临时让严韬前来协助,都是计谋。
此时严韬不明所以地推开门,胡乱披上衣裳走出来,惊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方落,门外亮起微弱的火光,紧接着空气中飘来火油的气息。毋庸置疑,这是想用火将他们活活烧死。
李青林阴测测说道:“我们被包围了,外面的人只怕想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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