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酒坐表示,翩翩少年郎,不挣银子倒贴也愿意。
最后柳湛只好吃面的时候在桌上摆一把剑,才渐渐没了骚扰。
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移向那日离开的画舫,凝望再凝望,却一次都没瞅见萍萍。
倒是把与萍萍交好的副末色引来了,她屡次上船给贵人们演杂剧,都瞧见他。
“都说望夫石,没想到世间还有望妇石。”她说着在柳湛对面坐下。
柳湛先是一愣,继而缓缓记起,眼前女子是萍萍朋友。他这些天耳濡目染,通晓了些人情,立马堆笑:“好姐姐,吃过没有?想吃些什么?”
“天气热了,来碗冷淘吧。”
“好咧!”柳湛立马请她吃一碗,待副末色汤饼入口,才赔笑问 ,“好姐姐,萍萍最近过得还好吗?”
“唉,她呀——该吃吃,该笑笑,没见哭过。”
柳湛听到这暗暗松口气,却听副末色接下来道,“但谁都晓得她心绪低落。她又不像我,会演戏。”
柳湛指尖一抖,忽然就喘不上气,伏低身几乎趴到桌上,仰着面央求副末色:“好姐姐,能不能帮我见她一面。”他懂了点门道,掏出一张交子硬塞进副末色手里。
副末色却要归还交子:“我又不是喜鹊,这桥可搭不上!”
自己还要在江边演戏谋生,不能得罪兰姨。
柳湛叹道:“帮不上忙,姐姐也收着吧。”
“唉,其实我也觉得兰妈妈这事做得有些武断。”副末色收了交子,多言数句,“虽说小官人将来注定要回去娶门当户对的,但将来它是将来呀,与眼下何干?你与萍萍妹妹厮守个一年半载,这一年半载彼此快乐为真!倘若我是兰妈妈,就允了你们这对小鸳鸯,今朝有酒今朝醉!”
柳湛听她全部说完,才反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另娶?”
“谁,还有谁这么说?”
柳湛便将前些日子兰姨一番话倾吐给副末色听。副末色听完长长叹了口气:“这事你别怪兰妈妈,她手下有个叫红莲,莲娘子的,亦是我们姊妹,上回泼皮手里你还救过她,可有印象?”
柳湛摇头。
他记得那天有几个无赖调。戏民女,被自己痛揍一顿,但除了萍萍已经不记得其他人的脸。
副末色晓得男人眼里皆只有情人,撇了撇嘴:“算了,我长话短说,去年红莲刚挂牌,有位跟您差不多年纪的小官人对她一见钟情,日日来舫里,后来干脆包了她半年。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珍之重之,半年都没碰身子,风尘里何曾见过这等恩客,红莲难免动情。那小官人也是口口声声说要讨她回去做娘子,哪知赎了身跟回去,拗不过族里,压根没进大门。红莲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做外室,小官人起先日日去找她,后来变成三、五日去一回,再后来,一个多月不见人影,反倒是那小官人的母亲去见了红莲,堂堂侯夫人,张口就要灌她毒药,红莲好不容易逃回来,重新挂牌张开,每日上船做夫妻,下甲板就恩断义绝。”
说到这副末色心里生出一丝庆幸,虽说都是下九流,但演杂戏还是比舫里的行院要好些。
半晌,柳湛认真思忖后,继续央道:“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能护好萍萍,姐姐帮我去兰姨那里说一说。”
副末色连连摆手:“你别坑我!”
柳湛却锲而不舍,一求再求,副末色于心不忍:“这样吧,你明日这时候还来这里,我给你引荐个妙人,兴许能在兰姨面前说上话。”
“多谢姐姐,什么妙人?”
副末色狡黠一笑:“一个叫妙妙的人。”
她引荐的这位妙妙,芳名年轻,人却已不年轻。妙妙头回嫁人,夫君没两年就去了,留下个女儿,再改嫁又是一赌鬼,欠一屁股债,家里又多三个儿女,迫不得已,妙妙上花船谋生。她恩客不多,兰姨担心妙妙养不活一家人,就多贴了一份打下手的活计,算是兰姨的贴身随侍。
柳湛见妙妙第一眼,就认出她是那个递给萍萍喝汤药的行院,第二眼,瞧见她抹胸挂得极低,纱衣里面也若隐若现,他马上避开眼,脖子亦扭到一侧。
妙妙睹见柳湛反应,面不改色,习以为常——没办法,她姿色不及年轻小娘子,只能衣着暴。露些。
柳湛目不斜视,心里仍记挂那碗汤药:“姐姐那天给萍萍喝的是什么药?伤不伤身子?”
他学这江边的人,要讨好就喊姐姐。
妙妙道:“避子汤。”
“什么?”柳湛回身回头,再次瞥见不该看的,急忙低头,“你们怎么能给她喝那种东西!”
要是他,绝对不会给萍萍喝伤身体的避子汤。
“不喝的话小官人让她生下来么?”妙妙平静反问,她都后悔自己三个孩子没喝避子汤。
“生啊!”他从始至终,打算的都是明媒正娶萍萍。
妙妙没想到柳湛会给一个肯定答案,且答得这般直接迅速,妙妙眨了下眼,将话再次引回柳湛身上:“不管怎样她已经喝了,倘若没有小官人,她就不会喝,所以还是你的错。”
柳湛面上像开了染坊,一瞬闪过茫然、讶异、懊悔、自责、羞愧……
妙妙不苟言笑,注视着柳湛反应,咄咄再问:“所以小官人还要见萍娘子吗?”
柳湛分唇,喉咙晦涩讲不出一个字。
妙妙起身要走,柳湛急忙提起桌上一盒酥油鲍螺:“姐姐且把这盒酥鲍带给萍萍,她喜欢吃的!”他追上去,“是新鲜的,我刚买的。”
“别送了吧,”妙妙没有回头收,“送了她就晓得你在找她,断了的念想又要复生,别害她吧。”
柳湛提着食盒,杵立原地。
副末色晓得这事没成,后来又说要给柳湛再引荐一个绝对能在兰姨面前说得上话的。
说是兰姨十来年的相好,柳湛闻言再次递上交子,大把撒钱,可真到约定时间,副末色却说那男子不能来见面了,因为他常年做寡妇们的入幕之宾,这几日要挣一趟远门钱。
柳湛闻言,呆愣许久。
副末色背着手在他身旁大笑:“怎么,吓着了?萍萍身边就都是这样的人。”
“我不怕!”柳湛倏地回神,无论她身边是什么样的人,何种出身,他都不会因此动摇。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柳湛没见到萍萍,却找到了令太医——原来他回来后改了姓名,所以一直寻不见。
若是初来扬州那会找见,柳湛一定会当面询问为什么要改名,现在他却有些明白了,只拱手深鞠一躬。
太医连忙下跪,诚惶诚恐:“殿下折煞微臣!”
“太医,求您重回宫一趟,我嬷嬷上个月饮酒中风,卧床口不能言。”
“太后娘娘中风了?”令太医心内错愕,面上不显。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