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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周围的街道和小店好像永远不会改变。
苏岱影带着口罩站在718路站牌下,头顶的梧桐树叶挡着他的脸,悠悠绿影,脉脉无声。
他好像看到刚认识林踪时的自己。
苏岱影比林踪低两级,但是同为校园帅哥评比前十名的选手,很难不会暗中较劲,那时林踪准备艺考,不上晚自习就离校去补课,大课间他趴在走道的栏杆上和同学打招呼,在楼下做值日的苏岱影一抬头,就看见林踪纤细修长的手臂在空中挥,他的脸出奇的干净自然,面庞上没留下一点生活的紧迫感,那感觉好像一部青春电影的开头。
林踪一直是学校里的红人,长得帅性格又好,无论男女生都和他关系不错,就连有什么消防知识老师也爱找他上台去宣传。
尤其是大家知道他报名去考艺术院校后,所有人都说,“这回我们学校要出明星了”。
“对啊,林踪那么帅又有魅力,肯定会大红!”
同班的女生开玩笑说,“到时候我们就爆料放你的偷拍照,哈哈哈哈哈哈!”
“那怎么行!”林踪大喊,“都给我删了!”
“……会放你好看的照片啦,上课打瞌睡的那种不放。”
“那还差不多。”林踪就笑。
他们二人在校园的交集不过如此,学弟与名不见经传的学长,听说与被听说。
直到林踪顺利从高三升学毕业,苏岱影也规规矩矩读到最后一年,他们也没说上一句话。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有点傻,也未料到现在会这么熟悉,熟悉到了相互依存的地步。
林踪没多久就从公司赶来了。
苏岱影已经到处逛了半天。
他发现学校对面的理发一条街里开了家纹身店,虽然很小,但门面做的很吸引人,林踪拉着苏岱影进去看,墙上各式各样的图例让人心动。
老板主动来说,“感兴趣吗帅哥?”
林踪摇摇手,“好看是好看,太吓人了。”
“当然,你连牙医的牙钻都怕,别说这个了。”苏岱影指着纹身师手里的钻吓他。
倒是他自己看了一会儿,已经撸起袖子坐进工作室里面,去交流图案设计了。
林踪在边上听了,就大吃一惊,“你疯了啊你,苏苏,这种事可不能冲动!”
苏岱影撩起袖子,把小臂内侧转过去给纹身师看。
看到林踪别扭的样子笑着说,“就纹个数字。我真想好了,不是冲动。”他说。
因为图案简单,操作不到半小时就完了。
苏岱影在里面坐着冰敷,林踪进去看,透明薄膜下的皮肤全都被刺激成冷粉色,林踪担心道,“看着就疼,你怎么忍住的?”
苏岱影说,“还好,就麻麻的,像被蜇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和蒋东隅上床时,自己摸他脖子上的条形码问疼不疼,蒋东隅唬他说,你别想。
现在倒也是亲身体验过了。苏岱影想。电动刻刀每打一下都有细微的剥离感,即使敷过了麻药,还是会痛。
等纹身师给他处理完毕,二人走出店里,苏岱影给林踪看自己左臂上的数字,纹的是:2001101820190221。
苏岱影2001年10月18日出生,2019年他十八岁,那年家里破产,父亲不堪重负跳楼自杀;那天正是2月21日,他记得很清。
“时间真快,这都两年了,”林踪和他坐在路边说,“唉,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在网上约炮结果刚好约到我的事?”
苏岱影就笑,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拍着腿说,“记得啊!我都没认出你,”苏岱影想了想说,“大概是进入社会了,打扮都变了,性格也成熟了点,和上学时候不一样了。”
“我记得你当时还说什么,是怀疑自己性向才出来约的,笑死了。”
“没骗你,是真的,”苏岱影说,“我就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的。”
“哈哈哈哈,结果我抱你一下都吓得半死。”林踪笑得肩都在抖,“后来我们衣服一穿,下楼去吃炸串了。”
“真是,出师不利,”苏岱影摇摇头,“但还好遇见的是你。”
“那可不。”林踪说,“我可是靠谱的学长。”
他们安静地在街边坐着,后来连话也不说,就是只是看着风吹得树枝摇曳,头发也吹起。
苏岱影听见林踪说,“到现在,你觉得自己走出来了吗?”
他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天,想了想说,“这辈子就这样了吧。跌得太重,只想平平安安生活。”
苏岱影说,“之前家里出事后我就在想,要自救,要爱人。”
他说,“现在看来,这两样,我只能做到自救。”
“换个话题吧。”林踪拍拍他的手背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那你想做什么?还想做人吗?”他好奇道。
“不了吧。其实想想,做风做雨也挺好的,只来一回,来了就走,很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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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踪想了想,很憧憬的样子。
他笑握住他的手说,“好啊,那下辈子一起做风。”
澳门那边催得紧,终于,徐恩炎还是留下苏岱影先走了一步,并安排好陆辙留在这边,到时候再送他去机场。
临走前徐恩炎还有点不放心,交代说,“苏岱影,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敢乱跑,我就让翁祖熠找人把詹子安撞死。”
“詹子安?那是谁,好像听说过。”苏岱影和他飚戏道。
徐恩炎看他一脸破罐破摔的样子就冲上来锤他,这时苏岱影才缩着脖子无奈道,“是是是。我怎么敢?我不跑。”
徐恩炎听了就笑着凑上去亲他一口,“这才对。乖啦,我们下周见。”
苏岱影抱着臂对他说,“你没得选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深情。”
“那当然,”徐恩炎说,“不仅是我,你也没得选。”
他们就此短暂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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