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颂臣让他晚上十点回去,他没注意到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对方不知道会多生气。
慌慌张张地,穆于问道:“我手机……”
他之前手机没电,让陈路帮忙充,陈路就给他拿进房间去了。
等手机到手上,穆于解开屏幕,并没有看到周颂臣打来的电话。
对方只是在十一点的时候,发了一句:人呢?
穆于编辑信息回道:在朋友家,一会就到。
等发过去后,穆于又想起其实他可以待在这里,这样周颂臣也不会觉得麻烦,而他也不用再赶回去。
然而消息已经发出,现在再撤回也来不及。
好在他的衣服已经被清洗烘干完毕,不至于穿着陈路的睡衣离开。
陈路见他有处可去,便放心道:“让师兄送你。”
穆于赶紧摆摆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陈路坐在地上,伸脚踹了踹曲悠然的小腿:“送送他。”
曲悠然已经起身去穿外套了:“走吧小穆,我送你回去。”
来时路上堵车,开得不算快,回去时却觉得没有一会就到了。
曲悠然怕里面不好停车,靠路边停下,解开安全带送穆于下车。
两人站在路边,说了一会话。
穆于第一次心中产生了可惜的感觉,既可惜刚才没有下完的那盘棋,又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样快。
曲悠然不知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笑着同他说:“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玩都可以,只要提前跟陈路说一声就好了。”
陈路跟曲悠然一起住,让穆于有些羡慕。
他也想要跟自己好朋友住在一起,可惜他的朋友太少,周颂臣又绝无可能跟他同居。
这时曲悠然忽然有些迟疑道:“穆于,那个人你认识吗?”
穆于顺着曲悠然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周颂臣单手拿烟,随意而松弛地站在那里。
隔着呼出的灰白烟雾,周颂臣目光冷然地望着他们二人,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那一瞬间,穆于就好像在野外被天敌盯上的动物,紧张感从脊梁一路蹿到后颈,汗毛倒立。
曲悠然感觉到他的紧绷,下意识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周颂臣的视线。
穆于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太大,赶紧解释:“他是我朋友,我们认识的。”
曲悠然怀疑道:“你看起来好像很怕他。”
穆于不知该怎么解释,而这时周颂臣则熄灭手里的烟,随意而散漫地行至他俩身前。
他的神色平静而温和,甚至对曲悠然露出礼貌微笑:“辛苦你送穆于回家,他没告诉我要这么晚才回来,让我实在很担心。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曲悠然不少疑虑。
如果周颂臣想要快速获得谁的好感,那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同周颂臣友好地客套一阵后,曲悠然这才放心地驱车离开。
等车一走,周颂臣脸上的笑容却顷刻间消散,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小区门口走,步伐极快,让穆于连跟上都很费力。
进入电梯后,周颂臣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你不知道住别人家,就要守别人定下的规矩吗?”
穆于知道对方是在说他没有十点钟准时到家这件事,低声道歉:“对不起。”
电梯里的气氛冷得好似冰窖,穆于垂着眼,一如既往缩在角落,没有跟周颂臣有任何肢体接触。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
周颂臣率先走了出去,进屋后把塑料袋往沙发上随手一扔,径直走向书房。
穆于看了眼塑料袋,里面有香烟有咖啡,唯独没有食物。
再看向岛台,中午时他留在那里的午餐,已经不见踪影。
穆于收回视线,没有确认对方到底是吃了还是倒了,他安静地洗漱完后,进了客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穆于昏昏沉沉想要入睡时,他听到客厅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随后浴室门被人用力摔上。
那动静震得穆于眨了眨眼,随后将双脚都缩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穆于收拾好客卧,在茶几上留了份早餐和小纸条,就离开了公寓。
本来想要回家拿背包,穆于却发现穆心兰已经将他拉黑了,在他“离家出走”的第三天。
他只能回学校,将丢失的宿舍钥匙和门禁卡都补办一份,再把请假所需的文件递交给辅导员。
在这件对于穆于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以后,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下午时,穆于去棋社上课。
今日又来了一个新的小朋友,年纪很小,今年才六岁,年纪很小,还坐不太住,没多久就在座位上泫然欲泣。
穆于让教室里的孩子们先做二十道死活题,然后把小朋友抱出了课室。
他带着孩子问前台同事:“这位小朋友的
', ' ')('家长在哪?”
一般刚来上课,年纪又太小的孩子,棋社会建议家长们最好陪同一周左右。
同事奇怪道:“刚才还在这啊……啊,来了!”
穆于抱着孩子回头,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在脑海浮现的名字脱口而出前,对方率先喊出了他的名字:“穆于?”
男人双眼发亮,朝他大步走来:“我刚刚还在教师照片墙上看到你,还以为是看错了。”
对这意料之外的久别重逢,穆于怔了怔,随即恍然一笑:“牧野,好久不见。”
在高二那年,因为穆于一直在外参加围棋比赛,等回到学校后,同学们早已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他就像一个外来者,加之沉默寡言的性格,让他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
就在穆于以为自己要孤单地度过高中生活时,他们班上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转学生名叫牧野,他和穆于的姓氏有着相同的发音。
发音虽像,写法却截然不同。
穆于之所以和转学生有了交集,是因为对方一来就成了他的同桌。
或许是因为穆于是他来这个学校,第一位同桌的缘故,牧野对穆于很好奇,时时找他说话,偶尔还要抄他的作业。
穆于性格软,同桌问他要,他就把作业给了出去。
当发现上课极为认真的穆于,作业的错误率比他还高时,牧野惊呆了。
他问穆于:“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抄,才故意做错那么多的啊?”
话音刚落,牧野就看见穆于从脖子红到脸颊,被气得恼羞成怒。
穆于生气的模样,看起来也很安静。
没有过多外露的表现,只是不再把作业给牧野抄,也不提醒他老师什么时候来。
发觉穆于生气后,牧野的解决方式是大大方方地搂住穆于肩膀,哥俩好道:“我真不是故意损你,对不起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穆于艰难地从牧野手里逃开:“我没生气。”
牧野笑眯眯的:“好好好,你没生气,是我想求你原谅我。”
这是穆于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才好。
正因为牧野的性格,他们才会成为朋友。
牧野每次放学都会跟着班上的人一起打篮球,没几天就成功地融入了这个班级。
这日他们在写作业,遇到一道不会的题,穆于转身去问牧野。
牧野又开始日常嘴贱:“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穆于翻开作业本:“不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很好奇。”
牧野趴在桌上,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好冷漠,好像我没有打动过你的心。”
穆于不走心地点点头:“牧同学你可真是个大情种。”
没听到牧野回话,他有些奇怪地抬眼,发觉牧野正皱眉看向他身后。
穆于回过头,是周颂臣和他的朋友们正在穿过走廊。
牧野凑到他耳边:“你觉不觉得他有点装啊。”
一个从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有人仰望与爱慕,也有人嫉妒和讨厌。
虽然牧野的用词没有很过分,但穆于依然不乐意听到别人说周颂臣的坏话。
穆于反驳道:“你又不认识他,不要随便对不认识的人下判断。”
许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牧野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完后,穆于自己也觉得语气太冲。
两个人不尴不尬地过了几堂课,下课后,为了快速和好,牧野硬拉着穆于去学校小卖部,给他买了根雪糕:“吃了就别生我的气啦!”
穆于舔着雪糕,感觉浓郁的奶味在嘴巴里化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牧野说:“他是我的朋友。”
牧野反应了会,恍然大悟:“你说周颂臣是你朋友?”
穆于嗯了声:“所以你下次别这么说他了。”
想了想,穆于又补充道:“如果别人说你装,我也会不高兴的。”
牧野尴尬地挠了挠头:“难怪你会生气,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