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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总是非常干脆认错,从不吝于道歉,这让穆于没法真的对他生气。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所以才这么说他啊?”穆于试探性地打听。
牧野有些悻悻道:“也没有。”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穆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牧野被他逼问得不行了,才嘟囔道:“我感觉他在针对我。”
穆于沉默了一会,捏着雪糕转过了头。
牧野狐疑道:“你该不会在笑我吧?”
穆于压着声道:“没有啊。”
牧野不服气道:“真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上周我们跟一班打球,你要去补习所以没来,我就跟他在球场上碰见了。”
穆于了然,难怪牧野对周颂臣有情绪,赛场上那种地方,肾上腺激素过度挥发,最易使比赛双方发生冲突。
“他没这么小心眼的,肯定是你误会了。”穆于笃定道。
牧野耸了耸肩:“今天放学我们还要跟一班打篮球,你不信的话,自己过来看。”
穆于虽然半信半疑,但放学的时候还是去了篮球场。
他到的那会,球赛还没开始,牧野抬手冲他打招呼,让他过去。
穆于还未走到对方面前,就觉得眼前一黑。
原来是牧野将校服外套一脱,扔到了他的脑袋上。
穆于扒拉下校服:“干什么!”
牧野贱嗖嗖地说:“来都来了,就帮我拿一下呗。”
穆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刚拿起那件校服,右手又被塞了瓶水,他无可奈何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牧野刚哼笑一声,忽然眉心微皱,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种感觉又来了。”
穆于茫然道:“什么?”
牧野揉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球场对面使了个眼神:“你看吧,我就说他看我不爽,他刚刚绝对瞪了我,我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的。”
穆于顺着牧野的视线望去,就见周颂臣坐在对面球场的椅子上,双腿放松地舒展着,正跟一旁的女生说话。
不要说往这边看了,连身体都没往这边转。
穆于慌张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半天才勉强道:“他根本没有看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牧野,还是在说他自己。
这场比赛,原本只是周颂臣所在的一班,以及穆于所在的十班,两个班级在课余时进行一场友好切磋比赛。
可真正开了局,气氛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穆于知道,周颂臣虽然喜欢球类运动,但本质上是有些厌恶与旁人肢体接触。
所以篮球他打得不算多,但架不住有天分,身高又极具有压迫力,平日班级如果有重要比赛,都会喊上他。
比起放学后在这大汗淋漓地打球,周颂臣更乐意去旱雪场滑雪。
所以这场课后的篮球赛,周颂臣竟然会参加这事,令穆于非常惊讶。
比赛开始不久,就因为周颂臣凶猛的打法,篮球声响彻整个赛场,他身材本就比一般人高大,加上爆发力与冲击力,十班的球员,只有身材相当的牧野能扛。
一场比赛打下来,牧野可以称得上“伤痕累累”。
周颂臣打法算得上光明磊落,不屑用什么暗招,即使如此,负责阻拦他的牧野还是受尽苦头。
比赛结束后,因为周颂臣的活跃,一班大获全胜。
反观十班打篮球的同学们,个个满头大汗,几近力竭。
尤其是牧野最惨,躺在球场上,累得大口喘气。
穆于赶紧将水取出来:“喝点吧,你都快脱水了。”
牧野有气无力道:“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信什么?
刚开始穆于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这就是牧野口中的,来自周颂臣的“不喜”。
作为周颂臣多年的朋友,穆于没办法为其辩解。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周颂臣“善后”。
“他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不是有意针对你的。”穆于笨拙地试图开解两句,结果发现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果然牧野只是冲他苦笑了下,冲他伸出手:“拉我起来。”
穆于好不容易将牧野扶起,抬头一看,就见周颂臣遥遥站在球场的另一端,手里拿着快要喝空的水瓶,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上穆于的视线后,他将最后一口水喝掉,随意地将水瓶攥紧,捏得像个扭曲的毛巾卷后,用力掷进垃圾桶里。
塑料撞击垃圾桶的声音很响,响得隔着吵杂的人群,穆于都能听见微弱的一声。
周颂臣走了,观众们也一一散场。
穆于收回了追随那人背影的目光,握住牧野的胳膊:“走吧,我扶你回去。”
周六放假回家,穆于拿着试卷去隔壁找周颂臣。
在过来前,他没抱有太多希望,因为周
', ' ')('颂臣出去玩的可能性很大。
没想到周颂臣还真的在家,过来开门时,冷淡地看了穆于一眼,也不睬他,转身就走。
穆于跟在他身后:“阿姨今天不在家吗?”
周颂臣从冰箱里拿出果汁:“你是来找我妈的?”
穆于赶紧摇头:“不是,我来找你的。”
周颂臣关上冰箱,力道有些大,他面朝穆于,抱着胳膊:“有什么事?”
穆于扬了扬手里的试卷:“有些题想要问你。”
他上了高中以后,偶尔也会找周颂臣做一次应试补习,虽然周颂臣经常拒绝,但问多几次,总有一次会答应。
这一次周颂臣没有拒绝,而是带着他进了房间。
讲题的时候,穆于总是忍不住去偷瞄周颂臣。
次数太多,周颂臣放下手里的笔:“到底是要看试卷还是看我?”
穆于局促地收回目光,盯着试卷不作声。
周颂臣最烦他这模样:“有事就说!”
穆于其实没想好该怎么问,但牧野作为他朋友,一直受到周颂臣的针对,会让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牧野才会遭遇这些。
问清楚了也好,如果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当场解释。
“你知道我们班上刚来的转学生吗?他叫牧野,是……”
他还没说完,周颂臣就打断他:“说重点!”
穆于被中断了思路,脑子有些宕机,未经思考的话语就顺势而出:“你是不是在故意针对他?”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的时针在走动。
这片令人窒息的安静中,穆于身体一点点地绷紧,因为他看着周颂臣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然而下一秒,周颂臣却笑了:“你说什么?”
穆于吓得不敢说话,周颂臣如果发火还好点,他最怕对方这个模样。
周颂臣身体往后一靠,侧过身来望着穆于,脸上仍带着笑意,目光却极为可怕:“你现在是为了他,来质问我吗?”
穆于不明白这怎么就成了质问了,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你们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穆于慌乱地解释。
周颂臣却不想再听,他抬手指向门口,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穆于明白,对方这是在让他滚。
穆于嚅嗫着嘴唇,还未说话,周颂臣就将手上的笔摔在了桌上。
圆珠笔砸在金属桌面的声音,可比那天塑料瓶砸进垃圾桶的声音要大多了。
穆于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拿上自己的试卷离开了周颂臣的房间。
后来牧野再去打球,就没有遇到过周颂臣。
他回来跟穆于说了这件事,穆于虽然心里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找周颂臣谈过话,但嘴上只能说:“他对篮球没兴趣了。”
周颂臣的喜新厌旧,他深有领悟。
喜欢这种情感,在周颂臣身上可以称得上昙花一现,讨厌这种情绪,倒是极为常有。
牧野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你说你们是朋友,但是为什么他在学校从来不跟你打招呼啊?”
穆于脸上的笑容一滞,不可否认,他被这句话伤到了。
牧野同样意识到这话伤人,有些手足无措道:“我不是觉得你在说谎,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很了解他,但是你们却……”
越说错越多,最后牧野尴尬地住嘴,搓了把脸:“反正我肯定是信你的,真要有什么问题,也是他的问题。”
穆于垂着眼,短暂地产生了一丝迷茫。
如果在旁人眼中只有频繁的互动与交集,才能称得上朋友,那他跟周颂臣,确实很难称之为“朋友”。
所以为什么要生气,牧野说的是事实。
在天气越来越热时,运动会终于开幕。
穆于体质太弱,根本参加不了太多项目。
但牧野不同,他身体好,体委一次性给他报了三个项目。
结果牧野在第二个项目,亦是四百米田径短跑时,狠狠摔了一跤,导致身上大面积挫伤,膝盖胳膊血淋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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