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瑄喉咙疼得要命,他怀疑自己扁桃体发炎,嗓音嘶哑:“没人,给我用的,你待会自己上来,门口订奶盒子的外罩底下有把备用钥匙。”
秦川渝缄默了一会,简短回复:“季总我马上到,您再撑一会,待会我带您去医院。”
季无瑄用手肘遮着眼睛,自嘲地想,我哪儿值上医院。
他母亲把飞机票都订好了,让他立刻回北京。
半小时后。
钥匙转动,秦川渝一开门就看见自家老总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青紫掐痕,甚至脖子也勒出了手指印。
秦川渝抽了一口气,把人扶起来。
他在考虑哪家律师团队比较好,能把这个强/奸/犯立马送进监狱。
18
最终季无瑄还是没有去医院,秦川渝叫了个私人医生后满怀担忧地把季无瑄送到了机场。
季无瑄脖子上的痕迹引起了安检部门的注意,但当事人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担心,态度强硬,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只想过了安检进候机室等待航班。
季无瑄疲惫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痛苦回忆自己前二十八年。
被母亲摁着脑袋学钢琴,学象棋,学书法,学国画,学跆拳道,学插花,学茶艺。
放学后参加各类补习班,从没有一个周末,而是得来回奔波在各大机构、家和学校之间。
按既定路线寻求母亲所谓的人生最优解,考试的每一个排名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季无瑄知道母亲为他好,同时他也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办法达到母亲的每一个要求。
直到高二,分科后的季无瑄再也没办法在附中排上名号。
他妈强行给他定了理科的志愿。
排名滑铁卢,季无瑄算是和学神的称号一拍两散。
周围的同学算不上友好,或者说,精英班的同学能做朋友的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他曾经和辩论队的知心学姐谈过这件事,学姐嗤笑着看他,把珍珠奶茶的珍珠吐出去:“你在的那个班是个人都有意无意显露出优越感,平等地蔑视每一个人,做朋友?你滑出那个班试试,按你这个长相,明儿你就能交上女朋友。”
季无瑄哑然,强行辩驳:“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说的那样。”
学姐“唉”了一声:“也是,只是你刚好分的不好,你那班的人我们辩论队考察了一波朋友圈都不敢收。”
季无瑄不吭声了。
而后来,努力稳住成绩的季无瑄最后也是在附中“少壮不努力,长大去隔壁。”的传统歌谣下考去了隔壁大学。
压根不可耻,这所学校闭着眼能排进本市第三。
毕业后,季无瑄把自己攒的钱点好,干了这辈子最出格的事情。
他向家人出柜,砸烂了钢琴,背井离乡从北方离开来到南方。
他那双漂亮的手再也不碰钢琴。
过年没再回家,从没打过电话,心安理得当起了不孝子。
刚开始凭着学历成功进入了一家私企,作为刚毕业白菜价的大学生被压榨劳动力,一天三餐从没规律过,下班后回到房主老奶奶的上下铺小房间,老奶奶已经酣睡,呼噜打的震天响,季无瑄神经衰弱,无法,只得整宿整宿失眠。
季无瑄逼迫自己习惯水土不服、地域歧视、本土风俗。
后来就是同事排挤,从业经验长和学历高的互看不爽,还私下分小团体。
应酬能把人喝到酒精中毒,偶尔还要招架一些实在奇葩的老总,让人心力交猝。
航班广播告知上机,季无瑄给助理发了条短信就带着证件和登机牌离开候机室。
19
季无瑄搬了椅子坐在母亲床跟前。
不说话,就安静端详这个娴静端庄的女人。
她双手交叠在腹部,保持着标准的睡姿。
记忆里母亲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还化了个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