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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鬼市子”却依旧保持了传统,所以这个十字街到了五更时开始点灯交易,买卖衣物书画,珍玩犀玉之物,天一亮,摊贩和买家便也作鸟兽散。
夜里有夜里的营生,白日的“鬼市子”就不兴叫这个了,在外人嘴里,变成了黑市。
而十字街的地底下就有个黑市,很显然,嘉让和阿丹那都不知道入口在哪儿。问了几个过路的人,也都说不知道。
两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阿丹那极懊悔:“竟然忘记了问入口在哪里!要不我回去再问问廖大人?”脸上讪讪。
这时,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应嘉让远远看着,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正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贺兰集吗?
嘉让想到贺兰集现在的职务是正四品的步军都指挥史,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贺兰集坐的高看得也远,老远就看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路中央,等近了一看,竟然是应嘉让。
离得近了,贺兰集拉住缰绳,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整个人不似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温文尔雅,檀郎配白马,英俊又风流。
贺兰集头戴四梁进贤冠,身着云雁补服绯色朝服,腰挂金带銙,佩银龟袋,颇具威严。且他身量极高,在这一队里的人中也是最高的,很是出众。看样子是下了朝直接来的这儿,怕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嘉让拉着阿丹那恭敬一拜:“三郎见过世子。”
贺兰集眼神掠过两人,眼下他是官员,是上峰,通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和私下里接触到时很不相同。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贺兰集的眼神一转不转的看着嘉让,态度却不咸不淡的。
“我们想要去地下黑市,找些研究杂科课业的物件儿。”嘉让老老实实回话。
贺兰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随我一道吧。”
嘉让微微仰起头惊讶的看着贺兰集,眼神有些欣喜,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不会耽误世子吗?”
阿丹那自始至终在一旁,仿佛被他们二人和谐的磁场排除在外。
贺兰集浅浅的一笑,对她这个小孩儿,他还能说谎不成?
“不会。”转身示意两人跟上。
嘉让拍了拍阿丹那,扭了一下头,两人步履轻松的跟了上去。嘉让心里想着这个贺兰世子真是很客气,又平易近人。有些想上去道谢,但却看着他被人围在正中,也不好挤进去,遂作罢,等哪日哥哥回来了,就问问哥哥能不能将世子邀约出来,同他道谢。
两人跟着贺兰集的人曲曲回回的走了三道巷子,看到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就像普通的农家院门一般,甚至还有些破败,上头还结了蜘蛛网。
阿丹那纳闷,小声的同应嘉让说:“这不会是走错了吧?黑市不应该很神秘吗?为什么这里如此破败简陋?”
嘉让脸色倒是淡淡的,自古以来大人物都是真人不露相,所以这黑市的门面会是这个样子,嘉让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觉得这儿就是故弄玄虚。
嘉让一本正经,幽幽地开口:“阿丹那,我跟你说
前朝曾有个官员,他在汉江野岸经过,朦胧中听见男女老少的歌声笑语,夹杂着交易评议、叫卖吆喝之声,仿如集市,天亮才渐渐止住。
那官员可好奇了,第二天,他上岸,左瞅瞅,右望望,也没看到有什么集市,只发现远处有一座隋代的古老城址,然后才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
嘉让特地的压低了声音,就是为了吓一吓阿丹那,却没想到阿丹那没吓着,倒是惹了前面的世子爷一阵低笑。
嘉让抬头,才发现随行而来的士兵已经不知所踪了,就剩贺兰集和一位武将打扮的官员在一道黑漆漆的入口处。而且贺兰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穿上了黑色的大氅,瞧不清里头的朝服了。想必这已经到了黑市的入口处了吧。
嘉让木纳之后便有些窘迫,讪讪开口:“实在对不住,给世子添麻烦了。”
贺兰集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仿佛例行公事一般问应嘉让:“你们要去寻何物?有我在的话,也可方便一些。”
“这怎么使得?世子是来此处办公事的吧?我们随便走走就好了。”
阿丹那却在一旁不知多高兴,有个熟悉这里的大人物带着他们逛,可比他们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打转的好,立马欣喜的表示可以一同前往。
贺兰集落在前头半步,应嘉让在他身后侧悄悄打量,一时间想起了自己之前和哥哥的对话。
应清让:“我见你书房架子上的小竹马落了灰,顺手给你买了个新的,旧的就扔了吧。”
嘉让一时没反应过来哥哥说的是什么,后来才记起是自己七岁时第一次去白鹿书院认识的漂亮哥哥,也就是定国公府的贺兰世子,送他的礼物。
明确表示不能扔之后,将有关小竹马的事和哥哥讲了。后来不知怎么,扯七扯八的讲了一些后来与贺兰集发生的事儿,哥哥神色颇有些凝重,让自己照实了说,还要仔仔
', ' ')('细细的说。
等嘉让将一些小细节都讲了出来之后,哥哥的神色都有些变了,随后安抚自己说没事,神情才正常了些。
还没等嘉让想完怎么回事,贺兰集侧过头来,看着出神的嘉让:“小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已经到了。”
嘉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发现确实已经进来了黑市之中,里头并不是地底下,而是在一片树林,里面果真是别有洞天,从民巷穿入一片黑漆漆的石洞,里头竟是茂密的树林,不等自己再细看,阿丹那已经在一处兵器铺子里。
嘉让与贺兰集一道走过去,看着阿丹那手机拿着一枚名叫“八角菱”的暗器。
贺兰集见应嘉让也有些兴趣的样子,开口说道:“传说中原武林出现过一种叫“八角菱”的暗器,就是此物,此物纯钢打造,利如刀,薄如纸,大小不过两寸,散射出来如漫天花雨,且喂有剧毒,极有可能来自东瀛忍者之手。”
摊主是个黑壮汉子,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煞是吓人,一听贺兰集的话,心想来了个识货的,便随声附和,接着贺兰集的话说了下去:
“这位客人好眼力,这东瀛忍者徒手搏击也是一绝,十根手指如钢似铁,穿胸破腹,撕颈裂头,瞬间使人至死,虽然不及咱们大齐武术博大精深,但好歹也能出其不意,一击制胜。”
阿丹那看着这枚小小的暗器,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抬头看向店家,“这八角菱打东瀛来的?”
那黑壮店家见阿丹那红棕色的发色和淡蓝色的眼睛,还有一身书生装扮,料想是从西域某国来的,定是个门外汉,不似旁边那位身着大氅的爷,气宇不凡又见多识广,只敷衍的应了一句。
嘉让不甚清楚,她对暗器从未涉猎,见店家不欲与阿丹那多言,便疑惑的扭过头,望向贺兰集,贺兰集看见她带着询问的眼神,便道:“你们可是对暗器有兴趣?”
不等嘉让点头,阿丹那在黑壮店家那里遭到了无视,也瞬间没了兴致,又听得世子爷在问他们,抢着回答道:“世子爷,实不相瞒,在下是想一观东瀛的易容术。”
贺兰集若有所思的看着阿丹那,眼里满是审视,忽而转了个方向,对嘉让道:“你也想看?”
少年自是忙不迭的点头,但显然,她是对那八角菱十分感兴趣,怕贺兰集会错了意,“我是想看看这八角菱的,您若是有差事在身的话,可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去逛也是可以的。”
今日她只是来陪逛的,主角是阿丹那,她可不想让金贵的世子爷用他宝贵的时间陪他们闲逛。
“无妨,我带你们去鬼面王那处,你若是还想看看暗器,我倒是再带你来也成。”
世子爷都这样说了,她不好再推脱,便也不客气的同意了。
这一路大致走了一刻钟,嘉让便发现,这黑市竟是一道太极八卦阵,所谓太极生八卦,八卦归太极。太极和八卦组合成了太极八卦图,它可是道教的一块铁招牌。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而黑市的店家与所售之物皆是按照太极八卦阵所排列。
而道家中的道法认为阴、阳两种势力的相互作用是产生万物的根源,所以乾、坤两卦则在“八卦”中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
就如道家认为的那样,太极八卦意为神通广大,镇慑邪恶的存在。所以天地两方必定是黑市的命门所在。别问应嘉让怎么知道的,她可是在点默道长身边待了八年之久的人。
嘉让禁不住连连感叹:“这儿连一草一木皆是有序生长。难得,太难得了。”
贺兰集看着她一副求知若渴,极为好学的表情,定是知道了这黑市的布局了,若是别人知道,他还觉得有些见识,但嘉让知道,他却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道观待了好些年,定是学到了些本事的。
“天地阴阳,古今万物,始终生死之理,太极图尽之。黑市背后的主人,是个道法狂热者。”贺兰集向她解释着。
嘉让点头:“原来如此!世子也常读《周易》吗?”
“以前跟着祖父看过一些,略知一二,远不及你。”
嘉让被他这么一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世子过奖了,我原也懒惰,在道观也没认真学,才想来四夷馆历练自己的。”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截玉白的颈子,实在是好看的紧,贺兰集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忘了她在说什么。
“世子,就是这里了吧?”嘉让兴奋的指着一个全是□□的铺子。
贺兰集抬眼一看,点点头。这时,一身便衣打扮的指挥使副助在贺兰集耳边低语:
“大人,交易达成,他正要往正巽方水路逃。”
“务必活口!”
副助疾步离开,贺兰集对应嘉让低声说道:“你们先进去吧。”
“世子要去办公事了吗?”见她脸上有担忧的神色,贺兰集心中一暖,笑着说:“嗯,等我回来。”
“好,世子小心。”贺兰集都来了黑市这种鱼龙混杂的
', ' ')('地方,而他现在的职务又是保护皇城安全,定是要抓什么重要之人。嘉让点点头,与阿丹那进了那□□的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点吓人,放在半夜的话可能会睡不着,我在想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就0点发,八太行的话,俺就白天再发,小朋友自己选一下
阿丹那走在前头, 这铺子外挂着几张造型可怖的脸皮面具,白色的面皮,脸颊两处抹了些腮红, 虽然像那滑稽可笑的猴pi股, 可在这四周幽暗环境烘托之下,却显得异常诡异。
这面具铺子要沿着石阶往下走, 石壁旁挂着几盏微微亮的红烛,不至于叫人看不清脚下的路。但也同样挂着与铺子外头不遑多让的怪异面具。
“这地方甚是装神弄鬼的,你可会怕?”应嘉让看的头皮发麻, 却也忍不住不去看,便转移注意力, 拉扯着阿丹那说话。
阿丹那转过身来,模样很是狡黠嘲笑:“是不是自己怕了?”
“嗯有点儿。”索性大方承认, 随他嘲笑。阿丹那却是一愣,没想到她还挺诚实的。
“你们中土不是有个玄奘和尚吗?他的《大唐西域记》中有记载过。
‘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你可知说的是什么?”阿丹那表情认真又严肃。
嘉让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可是西域的风神?说是沙漠里的风宛如鬼魅,使人惧怕。”
“言不尽意, 那玄奘和尚并未亲身经历过沙漠的风神。在我们阿耶汉,将这风神叫做‘鬼姑’,我便遇见过一次。”
嘉让瞪大了眼睛, 他还有这等奇遇?
她可是看书上描述, 说这风神造成人畜昏迷、精神萎靡、患古怪病症, 并由此导致幻听到高歌号哭,致人痛苦丧命。
而嘉让自己是一直觉得那句“鬼魅之所致也”不可尽信,这句话本意颇有些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虽然我并未亲身经历过, 但我觉着,这迷惑并使人遇难的风,应该是带有鬼神色彩的,而不是真的鬼神。”嘉让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不过并没有获得阿丹那的同意。
阿丹那很是严肃认真的摇头:“不,你错了,鬼姑是存在的,你方才问我怕不怕这人皮/面具,我倒是一点也不怕,因为它与我遇到的鬼姑而言,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嘉让一下便兴致大涨,“能与我说说这鬼姑吗?你是怎么遇上的?你不是王室中的人吗?怎么还会遇上这种怪事?”像个要听故事上窜下跳的小孩子似的。
阿丹那一时间停住了步子,嘉让被他这样突然停下,着实吓着了:“怎么回事?”
叶公好龙,阿丹那心想。
“咱们到了。”阿丹那将那玄色的帘幕轻轻一拨,店铺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应尽全的面具摆满了整个屋子,有美人,有狐狸,有恶鬼。两人皆是惊叹。
台案前的管事见着是两个细皮嫩肉的书生郎,坐在藤椅上,起也不起,随意的说:“随便看看,莫要乱动。”
阿丹那现在的汉语已经是大大提升,主动与那管事攀谈:“店家,我们来买东瀛易容术要用上的面具。”
小胡子店家拿起葫芦型的酒壶,挨在嘴边,陶醉的喝了一口,长长的哈了一口气,浊浊的酒气飘进了两人的鼻腔中。
小胡子懒懒地说:“可不巧,前些日有人定好了。”
阿丹那一听,“总不能都定走了吧?我只要一张,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小胡子:“嘿,我说你这个外国佬儿,还不知道这黑市的规矩吧?这东瀛□□可是个精细宝贝,寻常得不到。”店家倨傲得很,阿丹那一听有些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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