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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江舸边走边说：“这次宴会是为了庆祝我成为萧家家主，来的人杂，你找个偏僻的角落填点肚子，等下有佣人找你，你跟着他走就行。”
徐楚阳点点头，他不是什么商界或政界的知名人士，不需要跟在萧江舸身后应酬，拓宽多余的人脉。
他在秦家十几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尝试过与他们打交道。徐楚阳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屑于把一句话拆出来，把每个字都要分析一遍的社交方式。他想真心交个朋友，对方只把他当秦家大儿子，而非徐楚阳这个人。所以他挺怀念还在荆河县时，那种纯朴轻松的氛围。这也是他选择成为教师的原因。
徐楚阳拿起餐盘装了点果和熟食，自己倒了杯橙汁，就钻进角落里吃。这个位置没有太多灯光，人也少，相对比较清净。刚才穿梭在一堆alpha之间就已经让他吃不消了，徐楚阳实在佩服能跟在那些alpha身后的omega。
大多omega都是电视上常见的明星。娱乐圈里的omega处境艰难，总要攀附一两个金主才能讨口饭吃。徐楚阳看着那些恍惚的人影谈笑欢声，还有乱糟糟融在一起的信息素徘徊在鼻边，他放下食物，喝了口橙汁。
自己坐了十分钟，刷了会儿微博，热搜前十是一位刚出道的偶像，男性omega，长得很口渴，皮肤白，身材高挑。徐楚阳觉得眼熟，他抬眼去看，发现他也在萧家宴会上。巧了，他离徐楚阳不远，大概几十米。站在那个偶像旁边的是一位长相粗野油腻的alpha，徐楚阳张了张嘴，闭上眼，觉得这幅画面实在不雅观。
油腻的alpha把偶像引到角落里，一只手贴在偶像的屁股上，又在对方腰上来回移动。偶像并不情愿，笑容都是苦的。
徐楚阳不明白萧家宴会上怎么会有这样猥琐的人。他刚才刷了几个偶像的舞台，觉得对方在一众歪瓜裂枣里是难得的存在。唱跳俱佳，又努力，这颜值这实力，哪还需要傍金主。
宴会人多，消失一两个人根本不会被发觉。演奏的音乐正当高潮，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泄出来，巡逻的保镖也注意不到，况且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不敢管。在这种上流圈子里，惩罚自己的omega就是alpha的特权。那个alpha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解开裤链，舔上偶像的细脖子。
偶像在哭，脸都是白的，他全身颤抖连挣扎都不敢。徐楚阳想起他感染力爆棚的舞台和他的笑容，那身姿犹如天使般在脑海中盘旋。
徐楚阳心中万分纠结。
那个偶像看到他，徐楚阳慌张地站起来，omega对嘴型说：“求你救救我。”
对方一双湿淋淋的眼睛眨了两眨，徐楚阳的心脏软下来一块，他突然觉得自己混账极了，于是一口喝完整杯橙汁，给自己打气后，便上前握住那个alpha的手腕。
“这位先生，您的omega看起来十分不愿意，请您先放开他。”
alpha正在兴头上，哪容得了别人管，他直接甩开徐楚阳，朝他肚子上来了一拳，徐楚阳跌倒在地，表情痛苦，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不过他很快站起来，一只手放在alpha肩膀上，对那个泪眼婆娑的omega说：“待会儿如果有人问你，你说就，是他先动的手。”
说完这句话，徐楚阳捧住那个alpha的脑袋，在对方愤怒又惊愕的目光中，用自己的天灵盖狠狠砸向alpha的鼻梁。alpha痛呼出声，捂住自己喷出来的鼻血，端着身上的肥肉朝徐楚阳一拳挥来。徐楚阳矮身躲过，迅速送出一个左直拳直击对方厚实的腹部。对方倒在地上，诶呦诶呦地惨叫着。
这不怪alpha太弱，徐楚阳学过几年拳击，那大拳头都是实打实的，没人能受得了。
徐楚阳为那个omega穿好衣服，正要给alpha放个狠话，身后就传来了萧江舸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
徐楚阳看了他一眼，萧江舸立马冲上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徐楚阳摇了摇头，精神有些恍惚，他尝到嘴里的血味，模糊的视线里，alpha被人抬上担架送去医务室，满脸担忧的omega被架到萧宅外面，不懂发生了什么。
徐楚阳突然清醒过来。
他又好心办坏事了。
那个本可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偶像，大概再也不能回到粉丝眼前继续做天使了。
“醒了？”
萧江舸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徐楚阳想到四年前，当他听到自己怀孕的噩耗时，萧江舸的声音也是这样冰冷得让人恐惧。
他被击打的腹部重新疼痛起来，感觉里面的器官要裂开，然后爬出一个怪物。
回神时，他已经被萧江舸架到那个alpha面前。他躺在床上，狠狠瞪着徐楚阳半边红肿的脸，拳头砸在被褥上，发出巨大的响动。
徐楚阳抖了抖，抿紧嘴。
“我要宰了这个王八羔子！老子长这么大
', ' ')('，还没人敢打我！！他算哪根葱！？”
“许总，您先冷静。”
“冷静！？老子怎么冷静！！有本事你去挨他一拳啊！！他妈的，我呸——”
那个叫许总的alpha话才说到一半，眼前便出现一杯水。拿水的手很大，骨节分明，骨骼和上面的青筋让人觉得十分有力量感。
萧江舸冰冷地注视他，又重复了一遍。
“许总，喝杯水，冷静一下。”
他的语气虽是关怀，但眼神阴沉至极。
许总噤了声，接过水，没有说话了。
这个萧江舸，他之前听说过，是萧家的私生子。本该由萧家大哥继承的位置却被他给夺走了。也不懂这个小少爷用了什么手段，年纪轻轻竟爬到了如此高的地位。许总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现在这一杯水，和刚才那一巴掌，他算明白了个大概。
“我知道您生气，但我可以让他道歉。”
萧江舸平静地说道，他的领带歪向一边，又被调正回来。
“你让他怎么道歉。”
“我让他跪在你面前，给你嗑三个响头，之后随便你打，不残不死，想怎么打都可以。”
他拿谈判的口吻在处决一个beta接下来的命运。
许总听完愣住了，他本想说让他跪下嗑三个头就行，后面的事不做也可以，不过萧江舸接下来的话让他冒出冷汗来，不敢不答应了。
他年纪明明比萧江舸大，在商界叱咤风云多年，如今却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如果您不舍得打他，那我来打也行，只是，我力气大可能不好控制，我会尽量找耐打的地方下手。”
萧江舸平静地说完，看到许总手里已经空了的杯子，命令佣人再倒满。
许总抬手表示不用，刚才那番话让他觉得自己消受不起萧家家主的照顾。
“行，那……那让他跪吧！”
他尽量硬起声音说道。
萧江舸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他拍了拍徐楚阳僵硬的后背，催促着，“跪啊，没听到人许总发话呢？”
“……”
徐楚阳仍然像根木头似的，两条长腿笔直地扎进地里。
“我他妈叫你跪，你听不见是不是？”
萧江舸身高接近一米九，比徐楚阳高了大半个头，他俯身在男人耳边警告道，声音很冷，他却笑得有些孩子气。
“不跪。”
“你说什么？太小声，听不见。”
萧江舸的眼睛又大又亮，单单看上去像一只无辜的大狗。可只有徐楚阳知道，他是一匹凶恶的狼。那双眼睛就是这样骗了他。
徐楚阳捏紧拳头，突然揪住萧江舸那条恶心的红色领带，怒声吼道：“我说！不——！跪——！”
萧江舸笑得更开心了，他一根一根掰开徐楚阳的指头，笑着笑着，便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徐楚阳的左脸。
beta跌倒在地上，身上昂贵的黑色西装，沾了灰，又皱又脏。他的下颚被表带狠狠刮了一下，冒出小血珠。
医务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跪啊……”
萧江舸不耐烦地抱怨着，像没有得到玩具的小孩子。
徐楚阳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全身上下都很疼，连皮带肉，连肉带骨，都像被生锈的锯子来回磨割，疼得钻心且漫长，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他整齐的发型落下来几捋，遮住他弯浓的眉毛。徐楚阳撑起身，慢慢地、慢慢地跪在地上。他的腰杆笔挺，即使西装已经凌乱，但依然遮不住那份气质。
萧江舸收起笑容，抱胸靠在墙上，命令道：“磕头吧。”
徐楚阳死死盯住那个肥硕的alpha，整个背笔挺地倾下来，额头重重撞到地板上，“砰——”，再抬起来，额上已然是一片红肿。
男人动作迅速。
“砰——”
“砰——”
第三声结束后，他的额头已经破皮流血。
许总攥紧手下的床单。表面看上去这徐楚阳在给他磕头，实际上他是在向他示威。徐总摸上自己的流血的鼻子，有些后怕地缩了缩。
萧江舸插上话：“道歉呢？”
徐楚阳冷冷地说：“对不起。”
萧江舸点起一根烟，“没有什么诚意啊。”
徐楚阳硬着头皮，深呼吸后说道：“许总，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您。”
徐楚阳是单眼皮，眼睛较为狭长，他瞪起人来总有一股阴狠劲。许总之前就被萧江舸那些反常的举动吓得不轻，这会儿快被徐楚阳瞪出一个窟窿来，就有些想走了。
萧江舸按住许总的肩膀，那张娃娃脸笑起来给人天真又可爱的感觉，这与他嘴上叼着的名贵香烟格格不入。
“许总，动手啊。”
他一边说一边搂了搂许总的肩膀，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不过，他打了您，您
', ' ')('也得记着他，以后好报仇才是。”
“您不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归我管吗？”
萧江舸那身白兰地的味道混合香烟，把许总的气势压了一大半。可怜许总现在只想走，根本不愿意知道面前这个beta是谁，也不想跟萧江舸有过多牵扯。
年轻人手劲大，身份高贵，许总被捏疼了也不敢抱怨。这个男人笑里藏刀，他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天使般纯洁的面容之下，叫人心中形成强烈的反差。萧江舸明明是在跟他正常地交流，却让许总觉得脖子上被架了把刀，他要逃了，萧江舸准把他抓回来，像刚才殴打那个beta一样殴打他。
“那……萧老爷，您要是不嫌弃，就跟我说说？”
萧江舸眯了眯眼，吸上一口烟后，再缓缓吐出来，犹如一只靥足的狮子。
“秦家徐楚阳，萧洛洛的亲生母亲，萧家未公开的萧太太。”
许总差点惊掉了下巴。
徐楚阳不混商圈，在商界露面的机会不多，大多数人只听过名，没见过人。至于萧洛洛的亲生母亲和萧太太的事，圈子里众说纷纭，大伙儿茶余饭后便总拿萧江舸的事来八卦。他们把跟萧江舸有过关系的omega，正有关系的omega，甚至未来会有关系的omega，都猜了个遍。不想，他们的猜测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萧太太哪是什么omega，明明就是个彻彻底底普普通通的beta。
还是个农村小三上位的典型例子，遭人唾弃的奇葩的存在。不过，就算他身份再卑微，现在也母凭子贵，成为萧家的大太太，没有人会惹，更没有人敢惹。
“这……”
“许总，他我媳妇儿，我可以暂时给您我的特权——”
“萧……萧老爷。”许总突然捂着肚子，整张脸皱在一起，“我这肚子还疼呢，要不今天就算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他是萧老爷您大老婆，我怎么敢越界打人呢？而且……大家都知道萧老爷宠老婆，不舍得打，我看萧太太身体不好，萧老爷还是带他先回去才好……”
那个许总睁眼说瞎话，说完后便吭哧吭哧地下床，要把跪在地上的徐楚阳拉起来，可他手还没碰到人家，萧江舸就先一步擒住他的手腕。
许总满背冷汗。
萧江舸眼神阴沉，笑容却很真诚。
“那既然许总这么给我家楚阳面子，我也不好拂了您的面子不是。”
“只是啊……贱内不懂事，还望许总海涵，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呢……”
“哪……哪能够呢！”许总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我先动得手，我得打自己才是！”
许总说完就给自己来了两巴掌。“啪——啪——”清脆响亮，光是听都觉得够有“诚意”。
萧江舸点了点烟灰，倒也不阻止，笑得很是开心。
“许总，您别这么说，楚阳也不揍了您。您年纪大，他一个晚辈就该让着您才对。”
萧江舸朝窗外看了一眼。
“我听说您最近脑袋疼，我过两天让人给您寄去几盒补脑的，现在也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老爷给的台阶，不下也得下！
许总忙应下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出医务间，他身后那群保镖，还有医务间的医生都陆续离开，室内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萧徐二人。
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萧江舸迅速收起笑容，他撵灭烟，穿着尖头皮鞋戳了戳还跪在地上的徐楚阳。
“起来吧。”
“……”
徐楚阳沉默地站起身。
萧江舸盯着他那肿成猪头的脸，噗呲笑出声。
“刚当上家主，你就给我闹事，我秘书没告诉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吗？”
萧江舸替徐楚阳整理好发型和西装，动作温柔得让人意外。
“说得好听点，你就是单纯、有正义感，难听点就是死板、冲动、脑子进水。”
“这么多年了，你那多管闲事的毛病一点儿没变。”
“如果你能多根筋，说不定现在就能和何楚熙好好过小日子，再娶个omega，组成一个平凡又幸福的家庭。”
萧江舸的指腹按在徐楚阳出血的嘴角，接着他沾了他的血，再放到自己唇边，微吐舌尖将血迹卷了进去。
他落在徐楚阳脸上的视线让人难以捉摸，低沉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从后颈散发出的白兰地似要烧起来。
“是不是啊，我尊敬的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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