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请回,净德大师传言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容污秽之人沾染。请恕贫僧不能接待了。」那名和尚唸声佛号,行了个礼,就打算给车凌魁与段锦红二人吃上闭门羹。
「污秽之人?污秽之人!」车凌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妈的,这是人说的话吗?
「到底谁比较污秽啊!」他忍不住大吼。「当初你们少林寺有难,我魁老七可也没嫌你们招蜂引蝶、惹上什幺腥羶事,这会儿居然嫌我污秽?」是可忍,孰不可忍?
段锦红见他激动,轻轻扯了扯他衣袖说道:「只怕他们指的人不是你,是我。」谁让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些佛门弟子自然是能不招惹她这红颜祸水便不招惹为妙的。
「说妳就更过份了!」车凌魁忿忿道:「虽说妳当初以色骗财是不对,但他生为佛门弟子却凡心大动,情生欲起,难道他自个就不污秽吗?现在居然给我关起门来不认这笔帐,还算是个男子汉吗?」
但任凭他在少林寺山门外如何大吼大叫,那沈重的门扉硬是紧紧锁上,不曾有半点动静。
「搞什幺!是要我硬闯进去是吧?」说着,车凌魁已欲使出掌风要破门,就算这寺庙山门固若金汤,他不信自己拼个一死,不能杀进去。
「且慢。」段锦红却阻止了他。
「还等什幺?都让人欺到头上来了,我可忍不了。」车凌魁横眉竖目,咬牙切齿。
段锦红纤指比向那朱红山门,说道:「你没瞧见那门上有燐光闪闪,只怕你掌风挥去,门还没开,你的手却先烂掉。」
「妳说他们使毒?」车凌魁瞠大双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让咱们进去道歉致意就算了,这武林中堂堂名门正派居然使出下毒这种下三滥手段?」
忽然又想到段锦红亦是使毒之人,猛地噤声,转头瞧着她的反应。
「不打紧,那是事实。」她却挥挥手不以为意。「要不是我习武较晚,又没那个本事,一心求速成,也不会以身试毒了。」
车凌魁这才想到,自己对于她过去的事情,知道得其实并不多,想着总有一日,要好好问问她,究竟师承何处?为何一个姑娘家会涉入江湖险境?
「只是,纵然破门而入,只怕少林寺里还有那着名的铜人阵要等着咱们。天下武功出少林,想来不是浪得虚名,虽然你华山派也非等闲之辈,可是对方人多势众,恐怕硬闯也讨不得便宜。」段锦红分析道。
「啧!」车凌魁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猛抓头髮。「搞什幺!居然比在南宫家还不如,就连个少林寺的门也踏不进去,连那净德大师和大弟子的面也不曾见上,便要放弃打道回府了吗?不对!就算放弃也不能打道回府,师父压根就不会让我回去的。」他烦躁得快把头髮抓光。
一把握住车凌魁的手,段锦红悠悠道:「既然他们闭不见人,我们也只能放弃离开了。再换别下一个地方吧!」
见她脸色平淡,语气里却藏有一丝疲倦,知道段锦红只是强装着冷静,不想在自己狂乱的心上又浇上一桶油,点燃熊熊怒火。也用力地回握住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嗯!再去下一处,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接受妳的道歉。」
然而人还真不能不信邪。
他俩策马行船走遍大江南北,几个月来往返奔波,却只是徒劳无功、白忙一场。
那些个盐帮、百川庆票号、军营甚或四时诗社等,真不愧是各行各业一等一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集团。先别提那盐帮、军营,一出手便是箇中高手大阵仗相迎,非将车凌魁与段锦红置之于死地不可。纵然是百川庆票号、四时诗社这等乍看之下与武林江湖毫无瓜葛之徒,请来的保镖护院也都不是什幺等闲之辈,随便好惹的。他们即使要通报入内,也都经历重重阻拦,纵使能够勉强入得内来,经过一番腥风血雨后,也总是铩羽而归。
见着车凌魁身上的伤痕逐渐积累,脸上掩不住连日来的餐风露宿风尘僕僕,一脸的疲惫与睏倦,就连马儿也是一副憔悴无精打采的模样。段锦红心头涌起一股不捨,她感动车凌魁为着自己甘愿低头,却也充满着浓浓的疼惜之意。
一朝错,就得用一辈子来偿吗?纵然如此,只让我一个人弥补就好,为何非要连他也一併受罪呢?段锦红垂首咬唇思考着。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你们不讲情面,我又何必给你们面子?如此想着,内心暗暗下了决定。
心意但决,思绪便感轻鬆,段锦红对着前头的车凌魁喊道:「你的马匹都累了,要不咱们共乘一骑,让牠也歇歇?」其实真正的念头是希望能够安慰他已经遭遇太多挫折的身心。
车凌魁叹口气,说道:「也好。」如此大江南北奔波,马儿跟着自己也是受尽苦劳,就换个心情也好。
纵身一跃,便跳上段锦红身后马背上,手里则将马儿缰绳繫在身下马匹的后头,信马由缰,毫无目的随意闲晃。既然没有半个门派愿意接受他俩的道歉,不是赏他们闭门羹,便是刀剑相向,那幺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去哪也都一样了。
车凌魁下颚抵着段锦红头顶,将她柔软的身子收纳在自己怀抱,以粗臂密密收拢,而她亦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整个人倚赖着他。
无所谓方向,无所谓目标,任凭马儿自在天南地北随处走,他们也放纵自己心绪如缰,浪迹天涯,恣意江湖。
纵使与全天下为敌,至少我还有你,自始至终不离不弃。
所有不曾说出的,彷彿藉着这般肉体的彼此贴近,彼此体温的熨烫,尽在不言中,一声叹息、一个动作,就都明了了。
两人久久不发一语,只沈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不知不觉间,日暮西山。
「不管了。」车凌魁忽然闷闷地说。
段锦红闻言,略略扭动身子,想看清楚他什幺表情。「嗯?」
「该做的都做了,却还得不到原谅,那什幺签字画押的玩意一张也没能完成,要真这样我也认了。如果老顽固师父坚持不肯接纳妳,那就随便他了,反正他老爱闭关,我又终日在外游蕩,一年也没见上几面,这种师父不要也罢。」车凌魁滔滔不绝说着。
段锦红却伸掌掩住他嘴,不许他再继续说下去。「别这样说,你会后悔的。」
「那不然要怎样!」他都已经黔驴技穷了。「除了放弃还能如何?」
但他宁愿放弃与华山派的羁绊,也不愿意割捨与自己的感情,段锦红内心是很感动的。
扯开一抹笑,段锦红紧握住他的手,加深力道,说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没事的。」
车凌魁却没那样乐观,但见段锦红如此鼓励,也只能勉强说道:「但愿如此。」
「想这幺多也没用,既然暂时也不能回华山,不如趁这机会,到处走走,好好游玩一番,不也挺好的吗?」她提议。
「说得也是。」车凌魁晓得再多的忧心也是于事无补,索性放宽心来,尽情享受这当下。
段锦红身子忽然一颤,感觉一只大手探进自个衣襟里,她用力拍打,斜睨嗔道:「你做什幺?」
「妳不是说要好好游玩一番吗?」车凌魁非但没鬆手,反倒以手指勾勒她丰满的圆弧,用大手掌握住那盈满不及一握的乳房。
「我是说这种玩法吗?」她瞇起眼来,觑着这一向老实的家伙。「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油嘴滑舌了?」
车凌魁左手捏着她鼻尖,哈哈笑道:「那是夫子教导有方啊!」
「哦?是这样吗?」段锦红眼波流转。「那我可要考考你,看你有没有把我教的都放在心上啰!」
「儘管考。」
沈吟半晌,段锦红轻启红唇出题:「那…第一个任务就是,看你能不能在我们找到今晚落脚处之前,让我兴奋起来?」
「那有什幺问题?」他的手指轻捻蓓蕾,揉弄得怀里娇躯颤抖不已,喘声连连。
段锦红来不及阻止,只听得头顶传来驾的一声,座下马匹已经纵蹄奔驰,在达达马蹄声,奔腾跳跃下,覆在她胸脯之上的掌指,丝毫没有缓下劲来,要领着她纵马放蹄,奔向那无尽喜悦之地。
红烛空燃,蜡滴成堆,夜深人独醒。
段锦红伏首桌案,笔走龙蛇不曾稍歇,宣纸一张接一张,墨迹乾了又湿湿了又乾。专心至极,丝毫不曾觉察到一旁床铺上酣睡的男人翻来覆去。
车凌魁手臂摸来摸去没找到那熟悉的温度,因为身边少了个人而感觉空虚,终于茫茫然爬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眼,望着段锦红那锁眉凝重的容颜。没有笑容的她显得有些严肃有些陌生,一手支额,一手提笔,思索许久才终于落墨。
「在写什幺?」他忍不住扬声问道。
像被车凌魁吓到似的,倏地将桌案上的纸张匆匆叠起,塞进包袱里面。才又露出她标準的媚笑,敷衍道:「没什幺,随便涂鸦。」理了理衣裳,来到车凌魁身边坐下。「倒是你,怎幺不继续睡?受的伤那幺重,都还没完全好呢!」她手指好轻好轻地抚着那些疤痕。
「没事。昨晚那幺激烈都没问题了。」车凌魁握住她手。
「还说呢!你不要命了吗?那般横冲直撞的,我就担心你身上的伤口还没癒合又给你自个弄得裂开。」段锦红忍不住喟叹,这家伙怎幺干啥都如此拼命啊?搞得自己是浑身腰酸背痛的。伸了个懒腰,还顺便捶捶腰背。
见了她动作,车凌魁关心道:「那幺累啊?」
「是啊!」段锦红斜睨他一眼。「也不晓得是谁害的。」
「那我给妳按按。」说着就要她在床上趴下。
「咦?」想到这家伙颇有前科,段锦红半推半就地俯卧趴在衾枕之上。「我说你可别又毛手毛脚的,再像昨晚那样胡搞蛮干,我可饶不了你啊!」
「好好,我保证绝不胡搞。」车凌魁说着,双手已经从她肩颈开始按摩。
说实话,车凌魁按摩的手法还真不是随便捏捏而已,从头到脚,肩颈、脑后、腰腿、脚底等,但凡她感觉紧绷痠疼之处,让车凌魁依穴道位置按压揉推,彷彿浑身就轻鬆许多。将那连日来的疲倦全都一扫而空,舒服得段锦红睡眼惺忪,双手趴卧着,几欲沈沈睡去。
「会太用力吗?」车凌魁一边按压,一边问道。
段锦红只是极舒服地长喟一声,算是给了他回答,长睫已经缓缓落下,鼻息缓缓。
见着她如此,车凌魁露出淡淡笑容,心想:这般忙碌奔波,真难为妳了。妳道我不晓得吗?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其实没法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最难过的当属妳了。这段日子里妳都不好过。就是自责因为自己的关係,使得我们没能一起回到华山派去,妳不想我担心,却自己一个人烦恼着,不晓得我都看在眼底吗?
心里疼惜着她,下手的力道也温柔了起来。
还以为她睡了,车凌魁正打算收手,哪里知道段锦红忽地冒出了一句:「你打哪学来的?」
「咦?」他不解其意。
段锦红这才翻过身来侧卧着,一手支在耳际,很好奇地问:「你按摩的本事这幺好,怎幺我都不晓得,老实说,跟谁学的?」
「哪有跟谁学?」车凌魁歪着头说:「不就多按按,多练习,熟能生巧嘛!」
「熟能生巧是吧?」段锦红语带暧昧,不等车凌魁反应过来,她已经捏住他的下颚,厉声质问道:「那是谁让你这幺练习?才能够熟能生巧的呢?」
不懂段锦红何以突然逼问自己,握住她的手纳闷:「妳生这幺大气做什幺?我哪弄得妳不舒服了?」
「舒服,太舒服了。」
她却语带讽刺,令车凌魁怀疑其真实性,挑眉盯着她。
段锦红这才说出实话来:「该不会你也曾给哪个姑娘这幺按过吧?」两人认识这幺久,都还不晓得他有这等绝技,而他居然已经练习好久,熟能生巧了,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幸运儿能让小魁魁这幺服务?想来便不禁要气死她了。
看着段锦红那不悦的表情,车凌魁这才领悟到:「妳在吃醋啊?」从来只有他嫉妒她被一堆男人环伺左右,哪见过她也会因为这种捕风捉影没来由的事情而嫉妒。
忍不住扯开大嘴,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笑道:「原来妳也会为我而吃醋吗?」虽然他这幺个大老粗,又一心一意喜爱着她,还真没有什幺醋可以让她吃。
「哼!不行吗?」段锦红嘟囔着:「谁让你按摩手法这幺高超,还都藏着不让人知道,感觉非常可疑。我说该不会是哪个妓院酒楼的姑娘传授你技巧吧?」
「传授我技巧的确实是个女人。」车凌魁坦承。
「你看!我就说嘛!」段锦红推开车凌魁的胸膛,不悦地说。
「不过却不是妳想的『那种』女人。」车凌魁侃侃而谈道:「小时候因为我辈份最小,力气又大,老是被师兄们推去帮师父按摩。可是师父老骂我说光有蛮力都不懂技巧,按得他骨头都要散了,师母见了不忍心,这才传授我各种按摩的技法。我就这样替师父东按按西按按,大概就练起来了吧?」
「原来如此。」段锦红点点头,似乎勉强能够接受这理由。「既然是师父也就没办法了,但是!」
「但是什幺?」车凌魁被她语气一变给惊吓到。
「但你以后可别随便替别人按摩,除了我以外都不许再露出那一手。」她命令道。
「为什幺?」他不懂。
「我可不想听到别人在你手掌下那般愉快地呻吟,管他是男是女。」
「呻吟?」方才只顾着舒缓她身体肩颈的紧绷,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妳是说这样?」指掌探到她身后肩胛处,稍一用力按揉,便听得段锦红喉头逸出娇吟,不由自主又无可遏抑。
「你…你放开我。」嘴里如此说着,娇躯却彷彿自有意识地瘫软在他怀里,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双臂紧紧攀附在他肩头,欲支撑住那混杂着疼痛与快感的指掌摆弄。
从来只有段锦红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份,车凌魁哪有如此恣意玩弄她的机会?见自己的一指一掌一触一摸都能撩动她如此娇怜反应,内心着实涨满喜悦,忍不住想要知道在自己手下,她还会有什幺样的反应与表情。就将师母儿时传授自己的各种手法,一项一项地在她身上施展,惹得她娇喘连连,直叫饶命。
「妳放心,我不对谁这幺做,我只欺侮妳,这辈子就只有妳…」在段锦红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昏昏欲睡之际,耳边有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