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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养了两个多月,高寄远的伤总算是好全乎了。
这两个月里,阿淳几乎也住在医院,只在高逢微要过来的那几天才回家料理些事情。起初刑妍说还是把高寄远接回家里来养,奈何他自己不同意,说想住在医院里,不想回家来还要上家教课,一家人也就随他去了。
高逢微知道他还跟自己怄气呢,他长大了,不像从前那么好摆布,渐渐地长出许多又讨厌又可爱的心眼。高逢微也不管他那狼心狗肺里的诸多心眼,只等他能下地走路,便强令他回家来,还有正事要办。再过半年高逢微就要出国念大学,离开之前他得好好给这条不听话的狗崽子上个金箍,免得离了自己就不知天高地厚——他得牢牢记住谁是天,谁是地。
寻了个周末,高逢微找了个由头开车带他去那个花了大代价才得来的项圈俱乐部——至于这个代价嘛,归根结底还是高抒朗的代价最大了。
“到了,下车。”车停了,高逢微直接走了下去,“别磨磨蹭蹭的逼我在外头扇你。”
高寄远乖乖下车跟上哥哥,眼前是一栋西式的建筑,入门三道关卡,黑漆漆得仿佛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高逢微吩咐他在吧台等着自己便随着引路的侍从上了电梯。
现在是白天,大厅里人并不多,但也够让他害怕的。因为不管是侍从还是表演的舞者,浑身上下都除了脖子上不同颜色的项圈之外一丝布料也无,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男性,被刮干净体毛的生殖器就那么露在外面,他抱紧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觉得有点反胃。
高寄远穿着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摸了摸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转过身枕在自己胳膊上,百无聊赖地数玻璃杯上的水滴。
不远处有几个穿着整齐的男人不断打量他,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头无主的羊,高寄远用余光瞥了一眼,没有兴趣也毫不在意地继续枕住胳膊:他可不是头羊,几个月前,他才差点杀了一个脑子里塞满性欲的男人。
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人踱步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你的主人呢?”
高寄远没听清,正恼怒着脑子里幻想的哥哥又在拈花惹草,语气非常不善:“什么主人?我在等我哥哥。”
中年人愣了愣,诧异道:“你已经有主了?哦……管主人叫哥哥?真有趣。”
“你在说什么?哥哥本来就我哥哥。”他把“我”字咬得很重,只要高逢微不在旁边,他总爱这样给别人介绍高逢微。正说着,高逢微一步步从大厅正中的楼梯走下来,手里拎着一只金色的项圈。见状,高寄远也没心思管别人,忍不住站起身来,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走。
高逢微不急不慢地走过来,距离他还有一米远时,呵斥了一句:“坐下。”
高寄远乖乖坐下,高逢微走到他身上,将手里拎着的金项圈丢给他,那上面已经刻上了高逢微名字的缩写:“自己戴上,还要我伺候你吗?”说完,注意到身旁看热闹的中年人,抬手抓起吧台上弟弟喝了小半杯的水,看也不看随手便朝那人泼过去。
要换了别的地方别的人,大概今天要闹上新闻。但混迹这种高档俱乐部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看不出高逢微脸上那份倨傲的底气,何况他手里拎着的金项圈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拿到,中年人只得吃了哑亏,被前来掸水的侍从劝走了。
“走。”高逢微转身就走。
戴好项圈的高寄远爬起来跟上,悄悄问:“哥,这里是那种俱乐部吗?”
“嗯?”高逢微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不,不是,那些蠢货懂什么,知道吗?国外有的男人连羊都操,”说话间一个赤身裸体的侍从端着空酒杯从不远处走过,“而这儿也有很多男人,为了点钱,连羊都肯做。”
高逢微见他一脸茫然,不由得起了玩笑的心思,拽着他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卫生间,卫生间装得很漂亮,可该装小便池的位置,却站着一排嵌在墙里的下半身——那是毫无疑问也是人,只不过腰部以上被嵌在墙的另一端,只露出一个臀部两条腿,还有腿间下垂的男性器官。只见一个醉醺醺浑身名牌的青年走到一个“臀部”身后,掏出生殖器便向对着小便池一样,对着被扩肛器扩得极大的穴口小解。
“哥……我们走吧……”高寄远真的有点想吐了。
高逢微兴致极好地吓唬他:“你要再不听话,背着我干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就把你卖到这儿来。”
高寄远胆儿都快让吓破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高逢微一手勒过他的项圈拖着就走,继续恐吓:“不过你也不值几个钱……那,卖一万块就行了。”
一万块还不够兄弟俩出去吃个晚饭,对于自己只值一顿晚饭这事,高寄远有点难过了。高逢微恐吓地满意了,又给了他点甜头,说:“逗你玩的,瞧你吓破胆儿那样,怎么没见你把人从楼上推下去的时候害怕过?”
高寄远腼腆地嘴硬道:“是他推的我。”
“那你也是个坏东西。”
高寄远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抿起嘴,经过高抒朗
', ' ')('的事,兄弟俩的关系也发生许多微妙的变化,不似从前那么非死即伤。高逢微虽然依然还是冷言冷语,但高寄远自己知道其中的差别。
但他也没高兴太久,因为很快哥哥就把他带到一个手术室一样的房间,里面已经等候了几个人。高逢微让他躺下后就坐到一旁的沙发里,他躺下在铺了蓝色手术巾的床。
“开始吧。”高逢微吩咐了一句。
高寄远看着有人在拆开一管麻醉药膏挤出搅拌,他咽了咽嗓子,下身被刮干净体毛凉飕飕的,听见高逢微忽然问了一句:“麻醉会对他有影响吗?”
“不会的,只是作用于表皮,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不是问他,”高逢微不悦地打断,站起身来走近,用下巴隔空点了点弟弟被隔绝在手术布外的阴茎,“我是问这个。”
高寄远那天是让高逢微扛下来的,他疼得受不了,站都站不起来。高逢微一面嘲笑他没用,一面拽过他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肩头,高寄远迈一步叫一声,胯下疼得迈不动腿。
“蠢货,要不要弄个轮椅来推你?”高逢微道。
高寄远啜着眼角的眼泪花,还傻乎乎地问:“可以吗?”
高逢微凉飕飕地笑笑,脸色兀地沉下来:“快点走,当心我给你另外两条腿也来几下。”
家里又随机有人不在,高靳独自在家,说刑妍带阿淳出去了,他们两个要吃饭只能找厨子。高逢微见父亲似乎心情不佳,便吩咐弟弟自己先回房间。
高寄远咬住嘴角内的黏膜,忍着疼痛独自上楼。听哥哥和父亲温声细语地交谈,心里翻腾出一股无名的仇恨。尽管高靳对他非常宽待,可毕竟不是亲生父亲,他对高靳难以产生多么真诚的感情。
他倒也习惯了,心里不高兴,也只做着没有波澜的乖巧样子,上楼吃了止疼药之后,便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他躺了十来分钟,疼痛渐渐萎缩一些,委屈却逐渐涌上来。阿淳不在,他没地方去讨慰藉,不知道是困得还是难过得,连眼泪也掉起来了。
从父亲处得知留学的事已经商议好,并且是自己满意的地方,高逢微心情又愉悦起来。只可惜弟弟可怜的小鸡巴现在是“负伤状态”,不然他真想舒舒服服地做几次。高逢微扭开自己房间门,顿了顿,又拉上房间门,转身朝隔壁弟弟的房间走去。
他扭开那扇门,见弟弟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正要咳一声,忽然发现高寄远已经半抱着靠枕睡着了。他顿了一下,左手在身后合上门,轻轻的一声碰,高寄远并没有醒来。高逢微走路轻巧,要是不刻意作弄人或是发脾气,总是安安静静的,因此直到哥哥走近,高寄远也没有半分察觉。
回家之前,高寄远的项圈取不下来,高逢微没耐心在车里给他弄开,在商场随手买了一件高领的衫让他套上。
这会儿,那项圈还在他脖子上戴着呢。
高逢微垂下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摸清了那项圈的轮廓,挤压下,细密的黑色布料后透出纯亮的金色。
纯金的项圈,沉重得像镣铐,他是天之骄子,他的“狗”自然也要用最好最纯的东西。
手指挤进去时,原本不够贴皮肤的项圈就显得过紧了。高寄远有些喘不过气,喉结抵着高逢微的指背,轻轻颤动着,像喉咙藏了一只扑纸窗灯影的飞蛾。
高逢微毫不自知地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张开嘴唇叼住弟弟的唇峰,朝高寄远嘴里吹了一口呼吸。高寄远喉咙里的飞蛾好像一下振起翅来,上身剧烈地抖擞了几下,睁开眼睛。
“哥……怎么了?”他迷糊地问。
“滚远点。”高逢微直起身子,抬臀往他手臂上坐。高寄远哦了一声,缩走胳膊,继而又缩走整个身体,高逢微紧贴着他躺下来,躺进那个被他睡得松软惬意的浅凹里,抬起手指掩口打了个哈欠。
高逢微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可是骨节却并不瘦弱。高寄远知道,这是因为他爱好射箭骑马等等的抓握力要求很高的运动,不高兴的时候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下颌得痛好几天。这双秀丽又英武的手常常让高寄远恐惧,可是,又常常地让他心神缭乱,生出诸多肮脏卑贱的念头。
那双手的其中之一忽然翻过腕子,捏起他的下巴。
“嗯……”高寄远被打断,呆住了,鼻腔里发出一小声包含着受惊和疑问的鼻音。
高逢微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探过身子,动作略重地亲在弟弟微张的嘴唇上。高寄远呆呆地张着嘴,直到高逢微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推开,才眨眨眼回过神来,脸一下通红了。
“你是死人吗?”高逢微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扫,一垂一抬间,睫毛扇出的细风似乎也像两枚又锐又薄的指甲尖,非常轻柔刮挠着他的脸皮。
高寄远很容易就被哥哥迷住了,露出那种羞耻被发现害羞的神情,高逢微根本不在意他是害羞还是害怕——又有什么差别呢?高逢微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垂下眼睛盯了一会儿自己指尖下被碾红的两片唇肉,才抬起眼睛,说:“你怎么那么笨?连接吻都不会?”
', ' ')('接吻。这个定义让高寄远更感觉羞耻了。
他慌乱地这个那个了半天,可是他确确实实不会,因为在以往偶尔的接吻中,总是以高逢微发泄完口欲便结束,他的任务就是当个有温度的死人。
高逢微松开指尖,向后退了退:“小蠢狗,来吻我。”
高寄远连看都不敢看他,发烫的脸听话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印上哥哥的嘴唇。高逢微一动也不动,低合着眉目,眼波静悄悄地流转着,高寄远紧攥住拳头,用力地将指甲抠进手心里,合了合嘴唇,含住哥哥微张的上唇轻轻吮了一口。高逢微呵了一口气,那口幽然的温热呼吸流淌到高寄远的喉咙间,如同无法抵抗的电流一阵迅速弥散到他的四肢和内脏,让他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蜷缩回婴儿时期,足够让哥哥愿意把他当成一个没有思想但不可替代的玩具,珍爱地抱着入睡。
高寄远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专心于此,以至于连性欲也抛开,身体里只留下一种酸涩到极致的欲望,这种不是性欲也不是恐惧的欲望,使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为了这点可怜的爱,他将要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付出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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