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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情,一旦错过最佳的开口时机,那就会变成沉入海底的石子儿,渐渐被海藻给掩埋。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轨这件事,佟明从来没有和陈辉说过。

是报复吗?是的,报复他和自己在一起快三年的时间,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自己,报复他能表现得像真的把自己当做恋人,心里爱着的却是那个和他从同一个女人子宫里出来的人。

即使过了这么久,佟明也还是能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一切细节。

他不过是去烂尾楼帮陈辉拿些东西,翻找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

那里面记录着陈辉从工作起每个月固定给一个银行账户汇的每一笔钱。

数额都不固定,日期也是,但从不间断。

每一笔汇款记录后面,都写着“爱人”两个字。

佟明认真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偶尔,手指会抚过上头明显被水浸泡过的位置。阳光从采光不好的窗外委屈地泄入一点,在他的背上跳跃。

直到他苍白着脸将笔记本放回原位,拿上陈辉交代的东西,踉跄着走出那扇生了锈的铁门。

爬满一墙的爬山虎仿佛在嘲弄他几小时前天真又易碎的幸福。

佟明上了车,趴在方向盘上,过了许久,才摸索出手机,哑着声音向电话那头的手下吩咐:“……帮我去查一下这个银行账户,尽快。”

账户的信息很快便发到他手机上,是一个女人,清瘦有韵味,名字叫“陈瑶”。

佟明花了些心思去查这个女人的事。

他知道了女人是陈辉的母亲,一年多前和丈夫办理了离婚,离婚证还没下来的时候就跟着人跑了,现在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佟明找上门去时,刚好看到陈瑶站在阳台上抽烟。

她像是和小镇融为一体,穿着灰扑扑的长裙,脸上化着浓重粗糙的妆,就连手中的烟都是肉眼可见的劣质。

佟明和她表明来意后,就发现她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复杂,轻蔑,厌恶,甚至掺杂了些对自己的同情。

味道刺鼻的烟嘴被她摁灭在一旁半死不活的盆栽里。

陈瑶将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从一旁脱了皮的皮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到沾着不明液体的茶几上。

“你说的银行卡,是这个吧?”

她脸上的笑诡异至极,像藏匿在深处的老鼠,要将一块肥美的鲜肉拖拽至自己生存的臭水沟中:“陈辉,陈辉……”

“他不就是……我那个和弟弟搞乱伦的亲儿子么?”

佟明从梦境里猛然坐起。

床头柜的电子钟在昏暗里发出暗绿色的光,数字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五分,距离跨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他的床边凌乱地扔着几个捏扁的啤酒罐和一个尚未喝完的红酒瓶。

酒水从瓶口流出,洇湿了一块地毯,暗红色的水滴挂在瓶沿要掉不掉。

佟明在黑暗里,盯着那滴红酒出神。

他又梦到那天的场景,在得知陈辉喜欢自己的亲弟弟,那本笔记本上所说的“爱人”其实是他的亲弟弟后,狼狈不堪地逃离那座小镇。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要因这段回忆被轰炸成粉末。

佟明踉跄地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随手从衣架上拿过一件风衣,抓起车钥匙便冲出家门。

黑色轿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将平时去私立医院需要的三个小时硬生生缩短到了一小时半。

值夜班的护士认出了他,边叫着“佟先生”,边起身为他刷开了门禁。

坐上电梯时,佟明还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突突地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冥冥中,又觉得只有到了这里,自己才能从那阵痛苦的窒息里获救。

他的一生在高中见到陈辉第一眼时便被刻满了他的名字。

逃不掉,抹不掉,舍不得,到头来能救他的人一直都只有陈辉。

他都要为这种感情感到害怕。

陈辉提分手的那一刻,世界便在佟明眼前分崩离析。

他像只无头苍蝇,疯狂想要寻找呼吸的入口,又像一只丢了三魂七魄的鬼魂,只想把那夺走自己灵魂的人给生吞下肚。

破了洞的心脏只有在陈辉身边时,才会短暂愈合,让血液将氧气传遍全身。

佟明粗喘着,停在陈辉的病房前,过了许久,才握住银色把手,将门缓缓打开。

病房里的陈列一如白天。

只除了原本躺在上面,了无生气的人,此时正站在窗边,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下面漂亮的花园。

佟明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他与闻声转过身的男人对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很久,才踏入这间被月亮停驻的病房。

佟明用一种怪异又略显尖锐的声音,小声喊出陈辉的名字。

可那个站在月光下的人,只是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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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后退半步,提防又困惑地看着他,说道:“请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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