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朝垂着脑袋,没答话,只往灰盆里放着纸钱。
他不哭不闹也不言语,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小小年纪出了这般大的事端,他能有这般的模样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良久,他才哑着道:“多谢二姐姐。”
叶黎书:“嗯。”
**
平王府,叶黎婉已将王府里摸透了,她这处是王府里最为偏陋的院子,且离王爷的院子最为远,光去王爷的院子便要生生走一炷香的时辰。
好不易夏妈妈与东菱才将院子里收拾干净了,杂草已经除去,又让负责采买的下人买了些花回来,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机了。
只是屋子还是太过破漏了,落雨时雨水都能从屋顶上滴落。
平白打湿了好几处的被褥。
只是翻新的话要与府中的侧妃商议,如今平王府没正妃,只有一个侧妃和几个妾室,侧妃叶黎婉是知晓的,不若就是个蠢钝之人罢了,想要将她拿捏在手掌中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夏妈妈,那些首饰,也该去见见侧妃了。”叶黎婉坐在妆台上,小莲正帮姑娘挽着发。
夏妈妈顿了顿,忙背着身擦掉眼泪,应了声,“老奴那些出来姑娘选选....这都是大夫人留给姑娘您的嫁妆....”
今日叶府摆了灵堂,三姑娘却不曾想过要回府的。
‘啪!’叶黎婉手重重的拍在状态上,眼神凶狠冰冷:“让你拿个东西,你在这处哭哭啼啼的作甚,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是吗?”
夏妈妈跪在地上,“老奴不敢!”
支支吾吾的道:“今日叶府设了灵堂,您应当回府守灵的啊....”
叶黎婉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在夏妈妈身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若是下次再从你嘴里听出这等话来,定要狠狠的打你板子,还不快去准备!”
夏妈妈抹着泪,“是,姑娘!老奴知晓了....”
心却一阵发凉,大夫人在世时将姑娘捧在心尖儿上疼,更是早早的就把嫁妆给姑娘备好了,如今倒好,尸骨未寒姑娘竟是瞧都不瞧一眼,只想着如何争夺王爷的宠爱。
大夫人泉下有知,该有多心寒啊!!
夏妈妈拿着首饰过来,叶黎婉也不瞧挑着几个精贵的:“这这几个吧,好生包着。”
收拾妥当后,叶黎婉扭着腰肢指着东菱道:“你跟着去吧,小莲留在院子里,好生瞧瞧哪里需要修整的,想来明日便能找了工匠来了....”
嘴唇抹的红艳艳的,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裙都是大红的。
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难过之色,到真的像是忘却了自个儿有个还未入土的母亲。
待姑娘走后,夏妈妈忍不住抹起泪来,她一直跟在大夫人的身边,虽说大夫人有些手段她也是知晓的,但....终究还是像疼爱自个儿的孩子一样护着的,如今大夫人没了....
小莲上前劝慰了几句便去检查屋子里需要修整的了。
姑娘近日来脾性变了不少,若是稍稍有不对她心口的事情发生便是又大又骂的。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婉已到了侧妃的院子---飞霞居。
院门瞧着便十分的气派,朝里走,两侧摆着已经盛开了的花,应是将洒了水的娇艳欲滴十足的好看。
花香伴随着一阵风,飘散在飞霞居的个个角落里。
“大胆!进侧妃的院子竟不先通传!”寸心手中端着点心,一脸凌然的看着站在院落里的叶黎婉,新进的婉姨娘。
言罢呵斥一旁的洒扫丫鬟:“你们是瞎了眼了吗?不知侧妃在屋子里睡着呢?让闲杂人等进来扰了侧妃的清闲,你们可担当得起?”
“是,存心姐姐。”
言罢,寸心将点心递给一旁的丫鬟,走到婉姨娘跟前,行了行礼却丝毫不见恭敬之意,“婉姨娘,侧妃正在睡着呢,若是无事婉姨娘先回去吧。”
叶黎婉赔了笑脸,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寸心,“这是妾身给侧妃姐姐送的见面礼,劳烦通传一声....”
寸心拿在手中,不推辞,朝着屋子里头瞧了瞧,面色缓和了些却是为难的,“侧妃睡着时不欢喜打扰,若是你愿意等着那便现在院子外头候着吧,想来侧妃也该醒了。”
叶黎婉压下心中快要升腾起的怒气,挤出一抹笑来,“好,那妾身就在院子外头候着!”
寸心拿着盒子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哪里还在睡着呢,正靠在软榻上眯着眼快活的不行呢,见寸心进来,问:“在外头候着呢?”
寸心忙欢喜的跑过去,将木盒地上:“娘娘,您瞧,这是外头那位送给您的,瞧着倒是有些稀罕呢....”
侧妃淡淡的瞥了眼,眼中有些许惊艳,很快被她掩掉拍了拍寸心的脑袋,“你啊,没见识,这些个便宜的物件就把你给收买了?敢进府与本娘娘抢王爷,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就得好好的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晓这平王府谁才是主子!”
寸心在一旁应和:“是,是....娘娘深谋远虑!”
叶黎婉一直在院子里头站着,四月的天日头说大不大,照在人的身上却依旧热烘烘的,她今日还特地穿了个喜庆的衣裳出来,厚重的紧,站了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出来,就连后背上都出了洗洗的汗,里头的衣裳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而屋子里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的。
寸心进去后也没再出来。
东菱就站在姑娘身后,压低声音道:“姑娘,侧妃这是明显在给您摆脸色呢!简直欺人太甚了!”
叶黎婉晃了晃身子,咬牙坚持,训斥道:“莫要胡言乱语,好生候着便是!”
东菱不再言语,只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侧妃的院子就是不一样,比姑娘在的孤星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能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头有这么多的丫鬟伺候....
日子怕是舒坦的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屋子里头才有了动静,而叶黎婉脸颊被晒的红扑扑的,本来化的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浸湿绣帕一擦反倒是变得脏兮兮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侧妃起了,婉姨娘进来吧。”寸心在门口唤道。
叶黎婉咬牙坚持着,往前迈了一步,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后头跟着的东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姑娘,一路搀扶着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着华服靠在软榻上,手上的步摇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前些日子你还是殿下的贵客,如今倒成了殿下的妾室了....”侧妃捏着绣帕掩唇笑了笑:“这缘分啊,当真是奇妙的紧呢,婉姨娘,你觉着呢?”
“侧妃姐姐说的极是。”
话将说完,瓜果皮扔在了她的面容上,恰巧黏在了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瞧着滑稽的很。
侧妃起身,端的那叫一个端庄矜贵,由寸心搀扶着走到叶黎婉跟前,用护甲轻轻的剐蹭着叶黎婉的脸蛋:“啧啧啧....瞧瞧这水灵的模样,也难怪平王情难自控呢,若本侧妃是男子啊....怕是也要被你勾了魂了呢,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挖了陷阱让平王跳....”
叶黎婉下颚吃疼。
侧妃狠狠的捏着她,面容阴沉:“你知晓你把王爷害成什么模样了?你知晓平王如今处于何等地位?便是连市井小民也编排起平王来!平王没能杀了你已算是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还不快滚,在本侧妃这里杵着作甚,脏了本侧妃的眼!”
转身,用绣帕擦拭着方才触碰了叶黎婉下颚的手,随即直接将绣帕置于地上,脚狠狠的踩在上头捻了捻!
叶黎婉后槽牙绷的紧紧的,低眉顺眼下那眸光却如冰刃般锋利。
行了行礼:“是,侧妃姐姐。”
回去的路上,叶黎婉步伐走的极快,东菱要小跑才能够跟的上,没注意到前头姑娘的动静,堪堪的撞在了姑娘的后背上。
她吓的噤声,缩了缩脖子。
叶黎婉下意识的转身抬手就要招呼到东菱的脸颊上,却瞥见站在她们身后的平王,她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男子。
叶黎婉放下手,娇羞的朝着平王走去。
走近时,手轻轻的扯着平王的袖口,娇声唤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