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病了,大夫人被杀,三房三爷与三夫人也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如何承受的了。
也是这会儿叶黎书才知晓,老太太背着她偷偷的喝了念夏端来的汤药,只是为了能够让三夫人漏出破绽来!
当日,叶黎书便让小厮去请了清云表哥来。
老太太躺在病榻上,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尽是病态,唇色发白,眼睑乌黑。
叶黎书心疼极了。
杜清云坐在软凳上把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起身,朝着叶黎书看了眼走出了内室。
“清云表哥,祖母的病如何了?”叶黎书急着问。
杜清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早先老太太的身子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可这段时日又中了毒,毒已入了肺腑里了,如今我只能先开些药方压制着,不能再让老太太受刺激了,若是气血涌动加速了毒的走动,便是神仙在世也是没法子的....”
听闻此,叶黎书红了眼眶。
若是她再过来盯着多好,若是她能早些除了三房多好!
若是她知晓却不告知老太太多好!
“只要不动气就能压制住体内的毒是吗?”叶黎书红着眼眶问:“当真没解毒的法子了?”
杜清云:“也不是没有,只老太太年岁大了,药是有毒性....且是以毒攻毒,若是无用反会让体内的毒素瞬间入了心脉中,那时可就药石无医了!”
叶黎书心惊,喃喃道:“好...我知道了,多谢清云表哥,我让玉竹送你回府....”
她怔怔的,眼眶发红,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也不闹也不哭,隐忍着心中的巨大的悲痛。
是她的错!
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清云升起几分不舍,上前安抚:“表妹且放心,表哥定会好生的研究,老夫人的病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的....只是并未遇到这慢性的毒药罢了....表哥的医术你应当要有信心的....”
叶黎书看着他,总算是有了几分笑脸,她知清云表哥是在宽慰她。
吩咐玉竹送清云表哥回府,叶黎书擦掉眼角上快要掉落的泪进了屋子里,老太太醒了正靠在床榻上,郁妈妈坐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太喝药。
叶黎书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
一勺一勺精细的喂在老太太的嘴里,吹了吹:“祖母,药喝了就没事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是孙女没用,若是孙女早些知晓的话,祖母也不必....”
老太太抬手擦拭掉她掉落的泪,挤出一抹笑来,“傻孩子,这与你有何关系,不若是祖母自个儿自愿的罢了,若是能早些让府中消停,祖母少活些日子也没什么,好在如今府中尚且安稳了....只是后头苦了你了,平白的要为大夫人守孝三年,不若你早已嫁了人了....”
叶黎书:“书儿才不嫁人,书儿要一直陪在祖母身旁。”
郁妈妈在一旁见着捏着袖口抹了抹泪,叶黎书将空了的药碗递给郁妈妈,又从一旁的碟子里拿出一个蜜饯:“祖母,张嘴!”
老太太听话的张了嘴。
“甜吗?祖母。”
老太太颔了颔首,“祖母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儿还需吃蜜饯儿啊....”
叶黎书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哼哼道:“才不是,祖母在书儿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子....”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叶黎书的发顶。
祖孙俩聊了会儿,老太太乏了,叶黎书在一旁伺候着她睡下了,见老太太轻微的打着鼾声,叶黎书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念夏正跪在院子里。
也不敢求饶,也不敢嚷嚷,只默默的垂着脑袋落泪。
若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如今老夫人身子尚好,如今她在尚书府丫鬟中的地位也颇高!
她后悔莫及,到底是图了什么?!
只为了些碎银子就如此鬼迷心窍?
郁妈妈跟在二姑娘身后,瞧见念夏时虽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记恨的,老夫人从不苛责下人,她倒好那般容易就受了挑唆...
“二姑娘,念夏该如何处置?”
叶黎书只淡淡的瞥了眼,“毒哑了,逐出府吧,日后让她自个儿自生自灭。”
念夏磕着头:“多谢二姑娘仁慈。”
她这样的落到别的府里早就乱棍打死了,怎会放她一条生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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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叶府大夫人、三爷三夫人染病暴毙的消息便在京都传了个遍。
百姓们经过叶府时纷纷的绕开,怕这个病啊就传到了自个儿的身上,若是回去传给了家里人可如何是好!
能让人暴毙的病,怕是凶险的紧。
外头有人传府中的几位怕不是染病暴毙的,这里头的门道只有府里的人知晓。
这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变了味道了。
总归是没落个好话的。
叶府中的人倒是没出来管过的,只置办着丧事,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府中啊,怕是真的遇到事端了。
就连圣上都免了叶尚书的上朝,让他好生在府中待着,莫要将病气带到了朝堂上来,待过些日子病气没了再来上朝。
叶尚书虽有苦难言,却也是无可奈何。
府中这等腌臜之事怎能说与出来!
自不上朝后,叶尚书便躲在了自个儿的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大多数应当是在喝酒吧,叶黎书是瞧见父亲身边的小厮总是拿着酒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棺椁灵堂置办好后,叶府挂起了白绫。
大夫人的棺椁在正厅,以往尚书府若是生了这样的事定然是挤破了脑袋都有人进来的,可今日大门开着两个时辰了,没一个人来的,就连门口要经过的百姓都是寥寥无几。
而叶黎婉自去了平王府后再也没回来过。
便是三日后的回门,她都未有消息传来。
叶府也未操持,但如今为大夫人守灵之事她也没送了书信来,或差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回来说说。
好似,尚书府根本没有叶黎婉此人般。
终究还是大夫人,叶黎书名义上的嫡母,披麻戴孝是应当的,还有一人便是叶少朝。
自大夫人失踪后便将自个儿关在了墨云居里从未出来过。
府中的下人都说四公子是思母心切,不若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罢了,母亲突然消失了如今又得知母亲已死的消息,定然是无法承受得住的。
叶黎知却知晓,他并不是下人说的那般。
她让玉竹盯着墨云居的动静,叶少朝是出府的,不过是换上了小厮的衣裳稍加易容换了另一个身份才出府的。
只出府后去了何处,她没让玉竹跟着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就跪在叶少朝身旁,将手中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灰盆里,轻声安抚道:“四弟,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