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他心中最深的一处伤。可即使这伤一碰就疼,他也还得去碰。
前几日他抽空见了一面彦佑,挑拣着询问了一番当时的事情,得知他母亲去世后,彦佑曾给过他一些东西,大抵是关于龙鱼族现今残存势力的信物。
他想了一想,要不了多久,这东西还是要从他手里交还给他们。
他犹豫了一会儿,沉默着把心里的疑问咽了下去。
他不太了解他这个便宜弟弟,不清楚他的志向心性,也不晓得他对此事究竟如何看待,于是干脆想随他去。
想要复仇也好,想要放下也好。那些都是在他身后他们要抉择的事情了,他无权干预。
只是他又想,也不能让他们完全无拘无束。
他终究担着一个长兄的名头,便理当肩负相应的责任。记忆不全的他亲情相对淡薄,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觉得龙鱼族难成气候,轻举妄动,恐还有大祸事。
如今天界与妖界的战事已成定局,他的仇会有斩荒来报,他的族人们想要出力当然好,可最好也不要太过了,万一一不小心添了乱,反而是坏事。
他这样想着,欲言又止了许久,没有言语。
他要走了,留下的什么都会成为别人的牵绊,他不愿意这样。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让斩荒多费些心照看。
只是又要拖累他。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斩荒,叹了口气:“也许荼姚没有错,我真的是个害人精。”
斩荒抱着他回到寝殿,听了这话先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把他放在榻上,又躺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把他拢在怀里,这才道:“瞎说什么。”
润玉又叹了一口气,勾着他脖子主动去吻他。一吻结束,他轻轻抚着斩荒的脸,忽的垂了眼不看他。
他道:“婚期再提前一点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抓不住的风。
斩荒僵硬住了,许久,他回过神,重新回到眼前的境地。润玉没有抬头看他,只听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绵长而艰涩,满含了一腔强作镇定的心酸。
润玉的心也揪了起来。可他揪着心,还是去做那个恶人。
他又轻声道:“大抵是快了。”
他快要离开了。
有些事情,他们总是在尽量避免提起,因为心知肚明,因为从不曾忘过,因为实在不忍心。
可有些事情,终究躲不过。
每每夜深之时,他饱受着痛楚的折磨,总是不能自抑的在想着一些事情。
何时别离呢?
他一这样想了,就仿佛更痛。
无论这世间怎样待他,他终究不舍。
可他又能如何呢。
这许久的难割难舍,总算快有一个了结。
世间因缘,聚散难料。
不知不觉,送君千里。
终有一别。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了,很抱歉鸽了这么久,鞠躬
☆、18
三月初七,夜深。
彦佑悄无声息的走进屋,看了看四周略显空旷的陈设,找了个地方坐下,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润玉从远处抬起头看他一眼:“醉了么?”
彦佑一愣,走近前去:“大殿还没睡?”
话音刚落,他就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