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矢顿了顿,“王爷,你能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每日夜里溜出去在防身之术,就是为了在家中兄长欺辱时有能力还手么?你许是想不到,那可是盛家嫡女,旁人口中的天上珠玉……先帝纯良温善,暗中阻止了盛家传给她的许多口信,事事妥帖照应。那兴许,是她此生最无忧的一年了吧。”
“再之后,便是先帝缠绵病榻,盛家煽动朝堂党羽以及皇家旁系子弟逼宫。先帝过世那晚,只有她和太子在,没人知晓先帝同她说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晓,先帝的遗诏一定在她那里。那年也亏得摄政王及时回都。”
相裕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尉矢逐渐陷入了回忆,道,“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幼帝一定无力抵抗盛家,从而成为盛家的傀儡。可谁都没想到,她会密谋盛家,利用盛家助她垂帘问政。成为盛家傀儡的不是小皇帝,而是明德皇太后。因而那些自诩正义的老臣时常弹劾于她,直到……”
“直到那年旱灾,她突然不听盛家警告,执意处死盛家门下老臣;盛怀开始怀疑她究竟想做什么,甚至想要废掉皇太后,那时陛下就挡在她跟前,同盛怀道,今日你若动她一分,便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同陛下,在朝堂的那个泥潭里相依相互走了六年……”
“那为何,会生出如今的变故……”相裕听见自己问。
尉矢默了良久,“从前是要作戏给盛怀看,至于之后,因陛下酒后宠幸了个姑娘,只是酒后失言,叫那姑娘听了去。那姑娘又同盛家有干系,于是在那姑娘回盛家途中,被皇太后及时着人拦了下来。那姑娘后来…死了…盛家有心借此事离间陛下与皇太后,盛家也如愿促成了二人的隔阂……”
“至于那位姑娘到底从陛下口中听说了什么,王爷昨日听了陛下醉言,想必也能猜到几分。自那事之后,宫中禁酒,皇太后有意疏远陛下,陛下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错……”
“那日,陛下亲自熬了羹汤,是想前去认错的……”
相裕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握住,尉矢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拱手道:“今日同王爷说这些,是想让王爷知晓,陛下没想过要谋害皇太后;皇太后也并非旁人口中那个意图撺掇皇位的人。王爷,先帝信你,皇太后信你,至于陛下…陛下他不信任何人,但他并非凶恶之人。”
“今日陛下来王府的意图,我大抵能猜到。如今向王爷要一个日后交付兵权的承诺,陛下他,只是想求一个安心罢了。”
尉矢很快离开,相裕阖眸,眼前突然乾山围猎时的那个小姑娘,很快,又出现了在窦家庄初见时她说,救命之恩,公子这是要以身相许么?
那时她说得不甚正经,自己并未在意。
从窦明姝也好,陆七也好,他从来都不知晓他是谁。可那日她说,她从未去过岭南,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想。
他猜到许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