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凡醒来第二天正好是拆纱布的时间,向遖遖一早便过来陪着了。
昨天她得知江寄凡苏醒后第一时间跑来医院,看见昏迷了一个多月的她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时,心里悲喜交加,愣是搂着她说了半箩筐掏心窝子的话,又哭又笑。
江寄凡昏迷太久,身体各方面都受到了不小影响,故而自醒来还是一副有些懵懂的状态,见向遖遖如此,倒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澹台清上前把她劝开,说江寄凡刚醒,经不起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向遖遖这才将她那河水似的眼泪给止了。
在等医生到来拆纱布之前,她一直坐在江寄凡身边。
江寄凡触碰到她发抖的手,疑惑问她怎么了。
“我,我紧张嘛……”向遖遖结结巴巴道。
她听了淡笑一声,笑她:“要拆纱布的人是我,你害怕什么?”
向遖遖当然害怕了,看样子,澹台清应该还没有和她说过……
一想到等会可能要面对的事实,她这心就七上八下的,甚至都做好澹台清要如何把她清蒸红烧的准备了。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拆纱布的过程中,澹台清站在她身侧,虽表情平静,可紧攥的掌心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厚重的纱布被层层掀开,顿时让人觉得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睁开眼睛。”
江寄凡一一照做,可入眼的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医生用手在她面前虚晃几下,问道:“看得见东西吗?”
她闭眸再抬眸,反复几次,视线里仍旧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
澹台清闻言,心下一沉。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得知事实后他的心还是无法平静。
听到医生说出“失明”两个字时,江寄凡头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响,他们交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谢医生。”
待医生走后,向遖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澹台清,却见他一脸平静的站在床边,像是早已做好面对这个事实的准备,只是看向江寄凡的眼神里蕴含了几分悲悯和怜惜。
想到江寄凡将来或许要永久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光明,巨大的羞愧和罪恶感将她重重包围。
“对不起,寄凡,都是因为我……”向遖遖越想越觉得惭愧,忍不住坐在她身边哭出声来。
江寄凡苍白的嘴唇嗫嚅几下,最后还是勉强牵起一丝笑容,用极其平淡的声音吐出一句:“没关系。”
她空洞的笑容落在澹台清眼里,令人觉得尤其刺眼,他深深吐纳,上前一步将她们俩隔绝开来。
“别哭了,遖遖。”
骤然得知这个事实,江寄凡心里定然已经很崩溃了,澹台清不愿再让她受到外界的情绪影响。
向遖遖吸了吸鼻子,一边说“好”,一边哽咽着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澹台清扶江寄凡躺下,头也不回的道:“遖遖,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我……”向遖遖在原地站立不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还是只能应下离开。
江寄凡木然的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一眨未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失明”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