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护士们来给卧床的江寄凡做口腔护理。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在旁边看着就好。”病房护士身后跟了一个年轻的实习护士,她一边整理要用的东西,一边回头对她叮嘱道。
因特需病房里住的大多数是些高干人士和B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要求相对于普通病房来说更加严格,例如不允许实习的医生和护士对患者进行任何操作,以免操作有误难以交代。
实习护士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她操作。
病床上的女人极度瘦弱,面孔却精致得如同电影里的建模人物。
实习护士一边在心里感叹她的美貌,一边询问护士:“老师,她还会醒过来吗?”
护士用镊子夹着湿润的棉球为江寄凡清洁口腔,淡声回答了一句:“难说。”
像她这种抢救了数次,至今都还未清醒的,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说得难听点,她现在就是用钱吊着一口气,撤了所有仪器和各种护理措施后,撑不过两天就会立马死掉。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太可惜了……”实习护士小声感叹道。
“她比起那些家属置之不理的好得多。”
在特需病房里住的有钱人不少,但像她一样有这么体贴的家属还是头一次见。
江寄凡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澹台清每隔三五日便会送些礼物和吃食给她们这些医务人员,不过医院里有明文规定不能收送礼物,起初众人看到如此贵重的礼物时皆不敢轻易收下。
后来有人跑去询问据说和对方是好朋友的程净。
程净听了则笑说:“谁敢说这是送礼?不过是家属对我们的慰问罢了。”
众人这才敢收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护士们都对江寄凡关照些,各种护理也都细心一些。
做完口腔护理后,护士们收了东西出去。
就在她们转身的一刹那,搁置床边的纤细手指动了动。
转眼已是秋日。
周末,早晨八点澹台清准时被生物钟唤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伸手去碰了碰身旁女人的手,摸到她的肢体是热乎的并且脉搏跳动有序后,他才放下了心。
护士们会在八点半左右进来给她做各种护理,所以他要在八点半之前洗漱完毕。
澹台清先是拧了条热毛巾给她仔细擦了擦脸,擦完后,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纵然是昏迷卧床,江寄凡也被照顾得很好,比如隔几天就会有护士来帮她清洗头发,而且因为长期在空调房里住着,为了避免皮肤过于干燥,护工阿姨给她清洁完身体后还会涂上带香味的身体乳,被精心呵护的她看起来与普通病人截然不同,以至于有时候甚至会令澹台清产生一种“她并未生病”的错觉。
因不用外出上班,省了梳理发型的时间,澹台清慢条斯理的刷牙洗脸。
正洗着脸,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乒啉乓啷”的响声,紧接着便响起心电监护报警的声音,澹台清心里一跳,连忙跑回去。
回到房间定睛一看,竟然见到昏睡已久的江寄凡此时正嘴唇微张的喘着气,笨拙的扭动着身体在床上挣扎,她手指上原本夹着的指脉氧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甚,澹台清心里又惊又喜,一时愣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小跑上前。
他怕吓着她,勉强克制自己的激动,扶住她的双肩,声音里却仍旧难掩喜悦与激动,小声唤道“:寄凡。”
江寄凡没想到来人是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登时怔住。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开灯?”许久未说话的嗓音沙哑无比。
“你的眼睛受伤了。”他轻声说。
江寄凡艰难的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发现果然裹了厚厚一层纱布。
她又尝试性的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特别是左腿和右手,尤其沉重,根本动不了。
“我的腿……”
澹台清见状立马安抚道:“你的腿也受伤了。寄凡,你伤得很严重,先不要着急,让我叫医生来好吗?”
江寄凡收起烦躁的情绪,抿了抿干燥的唇。
她想到什么,将手搭上肚子摸了摸,却发现那里平坦一片。
澹台清察觉到她的动作,内心同样一滞,他尽量将声音降到最温和的程度:“寄凡,孩子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寄凡撇头以作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