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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着那道疤痕,他的心兀自先酸软了大半,抬起手轻轻抚摸符槐盈带了点湿气的细软头发,像是在安抚他。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听到耳边符槐盈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什么?”亓锐顺着他头发的手突然停下。
“我问的是,你的......妻子。”符槐盈咬着牙,尽管着控制呼吸却已经身体紧绷。
亓锐猛得将他按在枕头上,符槐盈被摔得眼前发黑,视线模糊。
“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他听到亓锐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缓慢地说。
“不可能。”他的手骤然抖动起来,突然又像抓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说:“我亲眼看到了。”
亓锐盯着他,眼中没有符槐盈想看到的任何的情绪,只是冷冷问他:“什么时候?”
“小槐一岁半,”符槐盈情绪激动,“我听到他叫那人妈妈。”
那年夏天很热,正午烈日炎炎之下符槐盈像只猫似的顺着水管灵活地爬到了二楼房顶,在片瓦遮挡下窥视着对面人家的房院。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了门前,车门打开,亓锐从驾驶位上走出来,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面容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符槐盈盯着他,贪恋这一刻的宁静炽热。
亓锐从车后绕过去,在副驾驶前将小孩接过来抱住,符槐盈的目光转移到了这个胖乎乎的小孩身上。
艳阳高照,小孩两颊晒出了一点粉晕,他眼睛很圆,睫毛浓密,符槐盈眼睛一眨不眨贪婪地盯着他看。
下一秒,一位长发女性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关上了车门。她伸出手逗眼前的小孩,小孩咯咯地止不住笑,亓锐看他那傻乐模样,也轻轻扯了点笑意。
符槐盈也在笑,他看到那个小孩子笑自己就忍不住笑。
但他突然听到小槐冲着面前的人叫了一声“妈妈”,符槐盈心惊地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位女性。
那人听到小槐叫妈妈后开心极了,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揉揉他肉乎乎的脸,夸奖道:“小槐真乖。”一家人,笑得多美好。
“嘭!”一声闷响,亓锐敏锐地抬头看向对面房顶,发现是一只猫跳上来了,那声音应该是瓦片掉落发出的。
猫跳上来了,符槐盈却栽了下去。夏日炎炎,他却好似掉进了南极冬日漂浮着冰山的海水里,冰冷麻木。
“你回烈心过?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他语迟,一岁半的时候才学会讲话,见了谁都喊妈妈,包括我。”亓锐说得极快,他不知道符槐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
符槐盈伸手将他拉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在撒谎,我看到不止一次,不止两次,不止三四次,五六次,七八次。”他语气凶狠,语序混乱,但亓锐却发现他在抖,甚至小幅度向左弓起了身子。
他在害怕,亓锐想,他在怕什么。
对于没发生过的事情亓锐向来不做过多解释,符槐盈看他只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心底深处的慌张和冷意逐渐顺着脊椎爬上来,裹紧他,令他难以呼吸。摆脱掉,快摆脱掉这种阴冷的感觉,他想着,伸出手掐住亓锐的脖子。
他力道不大却极具威胁性,“你有。”他压低声音说。他不清楚那股冷意代表了什么,但亓锐如果没有,那这十七年算什么。
“你有!”他在亓锐冰冷的眼神里逐渐失控,手上的力度渐渐增大,承认啊,为什么还不承认。
亓锐感受到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已经抖若筛糠,他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承认,那些从来就没有证实的事情根本不会一锤定音,成为他不敢回来的理由,符槐盈是个疯子,但他不是傻子,亓锐很清楚这一点。
那他还在怕什么。
“你有。”符槐盈渐渐松了力道,那声音比起质疑更像是恳请,请求他承认,请求他放弃抵抗。
啪嗒,一滴眼泪掉在了亓锐手背上,他去看符槐盈的脸,却发现他已经弓起身子抱住了头。
一瞬间,那些刺眼伤痛的画面一张接着一张闪回,那些符槐盈睁眼看到人,闭眼看到恶鬼的场景像沾满灰尘的墓碑,风一吹就漏出了原貌,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亓锐面前。
他知道符槐盈在怕什么了,因为他心里也突然升起了一股冷意。
他跟以前一样受不住符槐盈这模样,但如果现在就伸手抱住他,那下次,下次他是否还会因为这个离开,石沉大海,沙跑野地,风散空中,雨蒸成汽。
亓锐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语气,伸手将符槐盈缠住脑袋的手用力拉开,强迫他看向自己,“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符槐盈?”
“你七八次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却不上来扇我,是我傻了还是你傻了?”他语气嘲讽而低沉沙哑。符槐盈愣了,怔怔看了他两秒,忿忿开口:“我恨不得先杀了她,再把你打到残废。”
亓锐扬眉,“可你为什么又没做呢?”
符槐盈在他的注视中渐渐失了戾气。
“我看到小槐在笑,看到
', ' ')('你在笑,我害怕让你们哭,我害怕回来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亓锐看着他可怜又隐忍的表情,一瞬间内心就要溃不成军。
他知道这是真的,他无力反驳,但这么多年事实绝不只于此。于是他调转话题:“我不知道你当时住在哪里,但应该十分安静舒适,是乡间还是海边?”亓锐形状锋利的眼睛盯着符槐盈,那目光像是已经看透了他。
符槐盈那股从脊背上爬的冷意再次袭来,那种阴冷的感觉像是来自地狱,黑暗又潮湿。他脑袋想不明白亓锐突然在说些什么,但身体已经醒悟,颤抖着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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