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都是白惨惨的光。
派出所一个面孔和善的民警给她递了杯水,说:“喝点吧。”
怀兮一开始毫无反应,隔了会儿,才机械地抬起手臂,动了动唇。
“谢谢。”
她的嗓音沙哑极了,仿佛砂纸磨过一般,嘴唇也发干。目光愣滞着,整个人死过一遍似的,眼中毫无生气。
民警于心不忍,安慰她道:
“别太担心了,我们这片治安挺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怀兮心头惴惴的,并没听在耳里。
脚步声从一侧响起,蒋燃和任楠他们又从外面找了一圈儿回来,怀兮闻声立刻从凳子上站起。
一不留神,水都泼洒了。
温度不低,烫到了她的手。她一直皱着的眉头紧了紧,却顾不上自己,赶忙问蒋燃:“怎么样,找到了吗?”
蒋燃跑了一圈儿也累极了,栽到座椅上,说话都没了力气,只摇摇头。
没有。
怀兮又跌回了座椅。
半躬下身,双肘支在膝盖,缓缓地,僵硬地,抱住了头。
“都怪我……”
蒋燃也跟着倾了倾身,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将她向自己怀中揽了揽,安抚道:“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轻声地说。
好似也想说服自己。
陷入沉默。
任楠接了个电话过来,看了眼情绪低落的怀兮,犹豫此时该不该说别的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燃哥,之前咱们赛事组在静安路定的那家酒店,你跟我程哥都退房了,是吗?”
蒋燃点点头,“嗯,怎么了。”
“没事,”任楠匆匆地说,“就刚才打电话跟我确认,我问一下你。”
蒋燃沉吟一下,没再说什么。
任楠不好打扰他们,便出去抽烟了。
蒋燃一时陷入思绪。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深感疲惫。
怀兮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很是自责。
蒋燃将她朝自己这边揽过来。她浑身如虚脱,根本没什么力气,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也没挣开。
他一下下地拍着她肩膀,不住地安抚着她。
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周之前,然后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上周的今天,你刚到上海。”
“嗯。”她闷声答。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要去酒店找我是不是?好像也是这么晚,我那天还在赛车场训练——哦对了,那晚你好像去机场送朋友,就没来?”
蒋燃笑了笑,心底不想追忆,却难免想起这根横在心里的刺,便顺着向下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任楠那天告诉我的房号是错的。”
怀兮肩膀僵了僵,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及此事。
“房卡也发错了,把我的房卡和程宴北的弄混了,你那天晚上如果去了,估计就走错房间了。”蒋燃不带情绪地笑笑。
明显地察觉到,她在他的怀中,身体一分一寸地僵硬了。
蒋燃深深提气,虽在笑,语气却是冰冷。
“你那天晚上,其实去了,对吗。”
“……”
“你们睡了吗?”
他最后问她。
牵扯到这个话题,这个横在他心头一般的一根刺,终于被顺手拔了出来。
终于问出了口。
怀兮慢慢地打直了脊背,抬起头,眸光动了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蒋燃看着她,笑意温和,一字一顿的,“你们睡过了吗?其实你那天晚上走错房间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