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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色幽深,仿佛当真在思索起檀弓那虚无缥缈至极的终身大事,其实他明知檀弓婚娶绝无可能。
他后头这番自言自语的话,檀弓根本没有过耳,他正在识海传音。
只听见天枢用轸宿跟他举例,道:“太微,凡人登入仙籍时,不可携亲带眷。”
檀弓其实不能分辨卫璇的顽笑话,也不知如何断了卫璇的天真念想,再三确认:“你…”
后面的话没想好如何开口。
听起来,檀弓像极了斩钉截铁地吐了一个“你”字。
卫璇猛然一滞,缓缓抬头,双眼圆睁:“我?”
檀弓照着原先的思路:“你当真?”
卫璇若是当真有了妻子,他日朝拜东华帝君东王公时也是说不大清。
却是卫璇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长,我若当真,舍了此身,你可愿娶我过门,做你的头房道姑?”
卫璇趁檀弓没说话,抢先笑道:“好了好了,只是罚你耳朵在心不在罢了,我是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
卫璇正想换个话题时,檀弓略一沉吟:“卫璇,你并非女子。”
卫璇善戏好谑,檀弓一方面听不懂,听懂的部分也从来包涵容忍。卫璇虽常告饶“你别恼”,但心知檀弓从不恼,若能令他恼,这事不知是哪一桩开天辟地的奇事,这人又不知是哪个本事通天落海的高人。
他亦知檀弓并非是诸如姚云比那样礼教所拘的端庄君子,若听了一句戏言恨不能立时剖心明志;也并非是许多得道大能,特特克己不与后辈计较末节之事,而是有股无名的耿介自持,说什么他都认真去咀嚼一番,所以卫璇说他“从来听不出好话浑话”。
似乎檀弓的认真所感,就他驳“忘情”时的情态如出一辙,卫璇问:“什么?那我若是女子。不是,莫非不近女色是假的?你还当真想过日后娶妻生子……”
卫璇说到后面,顿敛笑容,不掩惊色。
檀弓不答。
卫璇和檀弓已经很熟了,言谈偶有风流浮荡,但从来都是蜻蜓点水,完全不显放诞无礼,这时莫名多出他本意之表的急急相问:“你莫非已有意中之人?是哪一家的千金?我可曾见过?”
说着卫璇便开始一一列数了,都是檀弓闻所未闻的芳名。
檀弓只能打断他道:“卫璇。”
卫璇还在数:“你别急,琴剑美人榜上的姑娘我相熟十之有九,我如说中,郎若落花有意,怎知她流水无情?”
檀弓:“卫璇,我意尔并非女子,不能做我之坤道。尔如有意,可为我道侣。”
卫璇正然笑数:“那琴剑美人榜首白玛瑙,天鉴宗柳落梅柳姑娘,素琴阁萧方疏萧姑娘可得郎……什么!”
卫璇一惊弹起。
卫璇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旋即赧然:“今日虽花好月圆,但你容我想想……”
一字一字说得心里青天塌了,陆地沉了,一道焦雷上下来回地劈,轰轰霍霍,不知如何接口给他圆回去。
檀弓看卫璇面色异常,举止特异,说道:“道侣之间悟道同游,修行之速可逾百倍之数,我既与你因果已深,想要化去已是万难了。只是泰半如同丹道一般,自先天五太传至如今,双修缘法也所误甚多。我不知在赤明和阳,双修是如何办法?”
卫璇涣然松快。
檀弓眼中的道侣,应该只是两个能面对面打坐的修士。
可是如何向他解释那颠鸾倒凤的双修之法呢?
卫璇释然了:“我一个孤家寡人,不知道许多。还不是道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步不差地做了就是。”
喊道长喊出瘾来了。
檀弓:“好。”
卫璇如释重负,一个大步坐回檀弓身旁,檀弓道:“运动罡气在小周……”
只见卫璇余光向那枯树后头一移,转眼了然,不动声色,隻以二人可闻之声悄声笑说:“且慢,道长可曾将这话对旁人说起?若在赤明和阳,这结道侣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他一大半是为了打断檀弓。
檀弓:“无。”
卫璇展颜笑道:“从前无,以后也要你一个‘无’字便好。”
檀弓却说:“从前我不是我邀之,但并非无。”
卫璇鲜见地蹙起两眉,想今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仍笑问:“我可曾见过?”
檀弓:“尚未。”
卫璇想了一想,压低声音道:“想必是个我见过,却也没见过的人物。”
檀弓不置可否。
卫璇说:“我容不得新人眼里还藏着旧好,从前的事就算了,以后道长眼里可只能藏着我一个人了。”
说着,他着重咬了“眼里藏着”四字。
檀弓会意,目光向右一滑,亦看见了那枯树后头的绰绰影影:“与君成说。”
卫璇游目四顾,正犹疑如何开口,却听一句稚气童声,断然厉喝:“谁在那边?”
无须提
', ' ')('着个楠木食盒,要走到枯树后面去呢。
卫璇放高声音道:“林大哥今夜既有此雅兴赏月,何不出来相见,独乐乐怎比众乐乐?”
“请公子、道长救我兄妹二人!”林擒走到面前,噗通一声跪得结结实实。
卫璇忙一手拉无须,一手扶起林擒:“林大哥快请起,这是怎么说?”
林擒道:“乡野粗汉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唐突了公子,还望见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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