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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飘雪再次落下,延伸向琴室的脚印很快被漫天大雪所覆盖。
鞋底粘黏的雪混合着泥土融化成污水,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岑叙十分谨慎地行走,贪便宜买得鞋并不防滑,如果他走得急,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头。
原本的值日安排因为大雪被取消,岑叙不必替方雨打扫琴室,但他难得有个任性的想法。
二十分钟前,他在收到岑澍安全到家的消息时,尽管右眼皮疯狂跳动,人也激动地脚底打滑,他仍固执己见,向岑澍撒谎说今晚他要值日晚些时候回家。
雪落了一层又一层,树梢抵不住如此冰冷的重量,截断在半空中,闷声将自己埋入厚重的雪层。
夜黑雪紧,岑叙把校服领子拉高,脑袋缩进去,他抱紧双臂来回走动,以减缓温度的流失。
将近三十分钟,熟悉的钢琴声始终没有响起,不断徘徊于走廊的岑叙也不曾见过其他人经由此处,说不上失望,他只是心里发涩,自从上次近距离的接触之后,他次次来,次次不见郁昭华的身影,他内心少有奢望,却也不希望第一次成为最后一次。
想着,岑叙走进郁昭华常去的那间琴室,或许黑夜有时并不需要灯光惊扰,他身处黑暗之中,慢慢蹲下身躲藏在钢琴后面,自行消化内心的一点儿小郁闷。
愿锁门老师晚来一些,他想最后一次在这里等一个人,只有这一次了。
关紧的门突然被打开,走廊的白炽灯光投射入琴室,一道人影被拉长从外向内斜映地面。
谁?!岑叙手指甲扣紧掌心的肉,注视着晃动的人影,内心忐忑不安。
是锁门的老师吗?难道……会是他吗?!
他欲起身离开,却脚软得厉害,踟躇不定时,有人喊道:“你果然在这里,周玦!”
什么?!
周玦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挡住了走廊绝大部分光,琴室内漆黑一片,他们没有发现岑叙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出现,”那人喜悦中暗含一丝委屈,只听他笑道,“不过不要紧,我来找你就好了!”
“你跟踪我?”
周玦声音听不出情绪,可岑叙觉得这人一定气极了。话说,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儿耳熟,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闲事的时候,直觉叫他赶紧跑,于是岑叙屏气凝神,伺机而动。
“跟踪?怎么会呢?我是爱你的!怎么舍得伤害你!我爱你呀!十二年了,自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
“滚。”周玦无情地打断他的话。
这是什么戏码?变态跟踪狂告白校霸男神?两个校园内行走的神经病的恋爱密事?震惊!十二年暗恋之人竟如此无情?岑叙也不想听别人的八卦,但是他们堵在门口,他想跑也没路啊!
一股浓郁的椰奶味儿在空气中爆发开来,岑叙心神都被晃了晃。味道愈演愈烈,呛得他发慌。
连beta都能闻得出,琴室里有个发情的omega。
忽闻“嘭”的碰撞声,omega扑倒对方,结结实实伫立在地板上的钢琴晃动一下,岑叙差点儿没稳住身形破了功。
他捂住嘴尽量缩紧自己的身体,接着听到omega癫狂至极的声音。
“我为这一天做了很多准备!你放心,我们会尽兴的,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我还特意提前打了催情剂,周玦,你知道我多开心吗?”
又是“嘭”的一声,这次是肉体与墙面撞击发出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想死?”周玦终于不再古井无波,他掐住omega细嫩的脖颈,口中含着怒意,不再压抑,吐出灼人的话语,威胁道,“郁雨楼,不要以为你拿长辈压我,我就动不了你,你的贱样还没被别人看够吗?”
“咳咳……我不怕出丑,我用了最新型催情剂,味道只会越来越浓,见效只需几十秒,你势必会因为我进入发情状态,到时候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还在乎什么狗屁名声!”确实如洪水泄堤,omega不断地散发着诱人的椰奶香味儿。
alpha也如他所言,从上到下,燥热感遍布全身,檀香味儿冒了头,“你个疯子!”
他松手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omega则捂住被掐的紫红的脖子,慢慢站起身,继续癫狂道:“疯子?啊对,我是疯子,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恃强凌弱的事没少做。对了!今天,是伯母的忌日吧,你看我多了解你,知道这天你会找地方弹琴,哈!我没猜错,果然是这儿!你说,我们在琴架上做爱,伯母看到了会不会觉得高兴,有我能照顾你,我们之间如此的契合……”
浓烈的信息素味儿本就让人不适,口出狂言的人直教岑叙震惊,一口气闷在胸腔里,他几乎要憋死过去,这不是大名鼎鼎的S级omega郁雨楼吗?高处不胜寒的人儿说话做事竟然都让人觉得这么劲爆!论坛里不是说他翩翩美少年,深沉文静,温文有礼吗?想不到真人竟如此疯狂!
疯狂的人说话字字诛心,他不能让
', ' ')('周玦离开,等药效彻底发挥,他们这辈子就注定要捆绑在一起。
琴室里只回荡着郁雨楼一人的声音,周玦在听到对方如此挑衅的发言的情况下,不该如此冷静,岑叙觉得因为几句话就把庄明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张狂的郁雨楼。
骤然,四周陷入死寂,岑叙侥幸地想他们是离开了吗?双手扒住钢琴边缘,指尖泛白,他战战兢兢回头,透过缝隙看到骇人的一幕。
alpha彻底被激怒,在催情剂催化作用的加持下,周玦情绪失控,他再次掐起omega的脖子,手指仿佛要生生嵌进他莹白细嫩的皮肉中,他嚼碎嘴里的怒意,焰火平息,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却残忍地说:“既然你这么想嫁到周家,这么想讨好我妈,不如现在就去陪葬好了!”
檀香味儿压倒性战胜椰奶的味道,绕是beta如此不敏感,他都忍不住昏昏欲倒,那边的郁雨楼已经两眼翻白,一副要死过去的模样。
救还是不救?一个喜欢校园暴力,一个想要强抢民男,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可岑叙不想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他脑内不禁幻想出恶霸杀了人靠权势将罪行推给平民的戏码,那个平民赫然就是他自己。
再迟疑几秒,郁雨楼就要死了。
岑叙的懦弱融于骨血中,他使劲旋拧大腿的肉,赶跑退缩的念头。最终,他哆哆嗦嗦站出来,抄起琴凳朝周玦砸去,这是他做的最勇敢的决定,虽然有些不计后果,虽然可能会被睚眦必报的alpha盯上,但是岑叙绝不后悔,用一个决定换一条生命。
琴凳猛地砸到周玦后背,又重重摔在地上。
眼前的人机械般转过头,岑叙感受到周玦如狼似虎的眼神,如炽热的光线灼烧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淋淋,丑陋的疤痕,他忘记了如何呼吸,血液仿佛被寒冷冻僵,双腿软得像面条,周围的一切被恐惧无限放大,只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环绕耳边不停循环。
周玦一步步逼近,他双目通红,拳头紧握发出“咔咔”声,喉咙里含着意义不明的低吼声。
完了完了!岑叙登时就要跑,他本想迂回绕到门口,alpha却如同猛兽般俯身冲刺过来,岑叙躲闪不及,脚下打滑,自己率先倒地阵亡。摔倒的过程中,他还未来得及叫郁雨楼快跑,就见郁雨楼佝偻身子喘息,目光饱含恨意得瞪着他,并将琴室的大门狠狠关上!
此刻,烫人的躯体压在岑叙身上,也许是温度猛然升高的原因,他的内心也被撩拨出怒火,再想到自己一厢情愿救人的行为,他竟伸手打向alpha的脸,“啪”的一声尤为清脆。
“谁允许你打他的!贱人!”omega厉声尖叫,嗓音有如破布漏风,难以像先前那般圆润,显得滑稽可笑。
他狼狈地扑近,利爪一把扣住岑叙的胳膊,欲将人从alpha的身子底下拽离,力度大得让岑叙眼里直泛泪花。
猛兽护食,alpha认为此人怎能和自己抢食,一巴掌就叫郁雨楼塌身晕死。
神经病!都是神经病!坚硬炽热的铁物死命抵着自己的腹部,岑叙因恐惧而愤怒,他才像失去理智的人,挥舞双手,划动双腿,拼了命也要冲破这个囚禁自己的樊笼。
“放开!放开我!神经病!神经病!”他破口大骂,浑然忘了压在身上的是周玦,是准杀人犯,是恶魔。
重量兀地减轻,原本化身猛兽预备撕咬猎物的人,直起上半身,他控住岑叙乱摆的双手,单腿锁进他不老实的双腿之间,嘴角一撇,声音虚弱。
“别动!”
等人安静下来,周玦摆正身下人脸上的眼镜,对他说:“看清我。”
月光浅浅勾勒出他仍存留有少年的稚嫩感的脸型,周玦黑发凌乱,五官俊美,饱满的额头上附着汗珠,眼尾带了一抹暗红,暴露了他强忍下的欲望,漆黑的瞳孔如同黑洞吞噬周遭的一切。
岑叙瞪大双眼,他被吓呆了,小声祈求着:“我想回家,让我回家吧,求求你......”
“乖,就当你偿还我的。”周玦无视他的求饶,渐渐俯下身,以身躯包裹他,在岑叙耳旁轻声地说。
先是粗粝的手指轻轻安抚,紧接着,尖牙附上beta脆弱敏感的腺体,刺痛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伴着檀香味信息素的闯入而滋生,敌人无情地攻城略地,一时叫他入刀山进火海,一时又令他莫名感到欢愉,岑叙觉得自己的感官早已四分五裂,他连暗恋的感觉都藏匿,又从何知道被标记的滋味有多复杂。
血液裹挟着不属于岑叙的信息素在身体里流淌开来,陌生的感觉随血液流动,在他心房深处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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