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罗浅秋倒抽口气。难道是她做得太过分,所以让他起疑?
呃,这可不妙。
“我是我。”她维持镇定,语气总算放软些,“我的用意只是想将小事化无,可不想再度成为媒体捕捉的焦点,而且施点小惠,可以换来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这会不会转得太硬?
她咬着唇,十指脚绞扭着。
趁着他还在狐疑的打量她之际,她赶紧又开口,“打扰你这么久的时间,实在很抱歉,过几天我会请助理把和解书送到你的公司,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再见。”
深怕自己的倔脾气又忍不住发作,她迅速离开。
金宸焕的双眼深邃,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看起来有这么好唬弄吗?
若能实现她个愿望,她想扭断金宸焕的脖子。
罗浅秋与周芝瑶见面,讨论未来要如何走势,得知个消息,那就是罗浅秋被总公司辞退了。
至于理由,听说是来自于贵宾室客户的投诉。
很好,她用膝盖想也知道白目的贵宾室客户是何方神圣。
除了金宸焕,还会有谁?
虽然公司有给她笔资遣费,至少可以撑半年,但是这份工作对她十分重要,没有了工作,她要如何养家。
她怒气冲天的直接前往金宸焕的公司,保全人员见到她,不是满眼歧视,反而是毕恭毕敬的为她打开门,还亲切的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忙。
是了,她现在可是周芝瑶的外表,不同于之前罗浅秋那副寒酸模样。
她露出嘲讽的笑话,冷冷地望了保全人员眼,朝着柜台前进。
看来周芝瑶的身份比她想象的还要伟大,所有的人似乎都认识她,请她稍后的同时,还有总机小姐送上咖啡,深怕怠慢了她这名娇客。
原来这就是身份上的差别,也让她明白自己是罗浅秋时,外人是用怎样的目光看她。
她……微不足道。
她抿着唇,此时若不是以周芝瑶的外貌进来,也许这辈子休想见到金宸焕。
当她还在沉思时,柜台小姐已经前来为她领路,请她进入金宸焕专用的电梯,帮她按下楼层按钮,然后在电梯外鞠躬,恭送她直达五十楼。
电梯门打开,又有秘书为她领路,走到软软的红地毯上,路上寂静无声,几乎可以听到她与秘书的呼吸声。
秘书朝她温和笑,为她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让她进去,还亲自为她关上门扉。
罗浅秋踏进金宸焕的办公室,看见前方是大片落地窗,而他就坐在黑色办公桌后面,正低头审阅公文。
“有事吗?”他连头都没抬,冷淡的问,“还有,我记得和你幷没有约时间见面。”
她连做几个深呼吸,挺直腰杆,来到他的面前,望着脸高傲的他。
“你定要做得这么绝吗?”刹那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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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自己是周芝瑶,不满的质问。
“什么?”金宸焕蹙起眉头,“你要的和解书,我已经依你的意思委托律师了,还有什么事做得绝?”
对于眼前的“周芝瑶”,他心中的疑惑次比次加深,她仿佛变成另外个人,像是周芝瑶的身体里住了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你为什么定要逼得我……”没工作。
还好,当她抬起眼眸时,正好望见他背后的落地窗反射的景象,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她罗浅秋本人,而是周芝瑶。
该死!她差点忘了。
“我是说,逼得我朋友丢了工作?”她虽然显得有些吞吐,但还是表现出据理力争的模样。
“朋友?”他不解得望着她,“谁?”他以为她是指公司上班的员工。
“罗浅秋。”她咬牙切齿,怒瞪着他。“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你有必要再的找她麻烦吗?”
听到“罗浅秋”三个字,他冷漠的俊颜霎时垮了下来,“你何时改了性子,会想要跟穷酸的人交朋友?”
霎时,无名火直冲她的脑门。真不好意思,她即使穷酸鬼啊!
“那穷人到底哪里犯到你了?有必要小肚鶏肠的再找我……朋友的麻烦吗?”
“我幷没有找她麻烦,不管是做任何工作,都是以顾客至上,像她这种态度,我投诉她只是刚好而已,幷没有所谓的太超过,若她觉得不满,应该要先反省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事后到处哭诉自己有多可怜。”金宸焕真的在生气了,双手拍向桌面,不悦的瞪着她。
见他板起面孔,罗浅秋倒抽口气,倔强的与他四目相接,“如果你不高高在上、自视甚高,我……朋友的态度会这么恶劣吗?”
他的眉头紧蹙。为何他老是有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罗浅秋,而不是周芝瑶?
“自视甚高?”他冷笑声,“你和我不都是那种人?我不是找她麻烦,只是要求完美,像罗浅秋那种女人,我找她麻烦只是浪费时间。你还不懂吗?这社会就是适者生存,讲求法条和原则,她若是没有能力扳倒我,就应该明白我是她惹不起的男人,对我的态度便应该收敛点。”
“你……”她愤怒不已。他实在是太嚣张、太狂妄了,像是睥睨天下的狂狮,不屑顾。“既然是浪费时间,你定要赶尽杀绝,让她丢了工作吗?”
“她有没有丢工作,幷不是我在意的。”他冷哼声,“说到自视甚高,罗浅秋才是目中无人,那是她应得的教训,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别味的要求公平。她出生在穷人家中,就丧失讲求公平的权利。”
金宸焕这男人真的很机车,不但心胸狭窄,而且还有偏激、极端的想法。
她暗暗地诅咒他。
“总归句,你不放过她就是了?”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只能拼命地压抑怒气,要自己冷静下来。
“你应该明白罗浅秋的身份与我们不同,对于微不足道的路人,我也没什么好刁难的,只是教会她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那就是有实力便据理力争,如果没有,就以卑微的态度过完这生。”他无比的狂妄自大,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像是只被触怒的野猫,差点上前抓花他那该死的俊颜。
“你说的对极了,人生本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至于以卑微的态度,鞠躬哈腰的过生活,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像你这种人永远都活在高塔上,这是冷血的你无法体会的事情。”
她终于明白件事,这个男人有病,王子病,活在自己的王国里,自以为可以用金钱买下所有人的自尊和人格。
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不出来选总统?
“冷血?”他挑了挑眉头,不敢相信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是什么吗?”她嗤笑声,像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得同情心与公理心怎么写。“就是抛弃多余的情感,让自己成为没良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不近人情,达到你所谓的完美境界。”
不过算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像他这种人的同情心。
与以往样不欢而散,罗浅秋转身离开,留下眉头深锁的金宸焕。
当她来到电梯前时,他的特助急忙追了上来。
“周小姐,请稍等,请问你下周六有空吗?”
“有事吗?”她不解得望着他。
“你忘了吗?你与总裁的每次约会都需要提早排进总裁行程表里。”特助微笑的说。
她根本没有心情浪费时间与沙猪男约会,正想要冷冷地拒绝,突然又想起周芝瑶的警告,当下顿住,紧盯着特助的脸,随后扬起嘴角。
金宸焕说,若要讲求公平,就得要站在对等的地位。
她是罗浅秋,原本没有资格跟他要求公平,但是现在她的灵魂禁锢在周芝瑶的身体里,换句话说,她和他是平等的关系,就可以向他要到公平吗?
不,她对公平幷没有兴趣,要的只是金宸焕的多点尊重。
也许没有人教导他“尊重”的意义,她想,千万不能让他讨厌她……她不能破坏周芝瑶的姻缘,却又忍不下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若不乘这个机会扳回来,要等到何时?
很好,她紧握拳头,扫之前的郁闷。
“我了解了,只是我答应公司的同事,要找天与贵公司的员工联谊,可以麻烦你帮我转达金先生,幷请他批准吗?活动方面由我计划,只要金先生告诉我参加的人数,还有我诚挚的希望金先生能够参与,毕竟日后我若是嫁给他,对双方公司的合作也有好处。”罗浅秋温柔的笑了,“麻烦你告知金先生声,我期待他的回答。”
特助虽然头雾水,但既然是总裁的未婚妻所交代的,只好字不漏的记在记事本里。
“是的,等总裁回复之后,我定第时间通知周小姐。”
“谢谢,再见。”她踏进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关上,然后笑得更开怀。
金宸焕……她定要整到他才甘愿!
第四章
金宸焕很欠打……应该说,他是她罗浅秋这辈子最想打的人。
她想,他这辈子应该没被打过,所以才会老是摆出欠揍的姿态。
定是这样,所以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与周芝瑶公司的员工联谊,顺便做为夏季的员工旅游。
说服他之后,她让周芝瑶那边也点头答应了,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真是天意,定是连老天都觉得金宸焕真的很欠扁,所以才会站在她这边,让她达成了小小的心愿。
员工旅游是件大事,双方公司的员工上百人,只能分批进行,当然,她与金宸焕也会参加,就当做是约会。
她很久没有旅行了,直以来忙着赚钱养家,这次与公司的员工们同出游,好像国小时的远足。
虽然她打着失忆的名义骗吃骗喝,还好周芝瑶平时就高高在上,不屑与员工们为伍,这让她省下与他们敷衍了事的力气。
员工旅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创意,行人来到澎湖,享受蓝天海洋,松懈在都市生活的忙碌和紧绷。
罗浅秋比金宸焕早天到,与员工们吃吃喝喝,还搭船出海,在海上享用了鲜美的海产,过得十分快乐,享受从来没有过的闲情逸致。
第二天,她补足睡眠,九点起床,用完早餐之后,十点在沙滩上晒太阳,看着波又波的浪花。
直到午餐结束,金宸焕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与特助才刚下飞机,还来不及喘口气,也来不及将行李寄放饭店,又被当地的司机载往目的地。
连他的特助都是脸疑惑,不知道她安排了什么行程。
司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似乎不让他有反悔逃离的机会。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摘下墨镜,冷声发问。
特助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娇滴滴的周小姐竟然会把户外活动安排在行程内。
这时,道穿着迷彩服的身影自左边走了过来,露出甜美的笑容,手上拿着两套迷彩服。
“你终于来了。”罗浅秋笑说,没错过他惊愕的表情。“我等你好久了。”想打他的欲望也蠢蠢欲动。
“这是什么鸟地方?”这里可以说是鸟不生蛋,还隐约听得到乌鸦的不祥叫声,似乎预告接下来他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坏事。
而眼前的她,怎么会换上这身丑不拉几的衣服?
“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呀?”她无辜的眨眨眼,扬起周芝瑶天生的媚笑。
唉,有张漂亮的脸蛋真好,就算生气也很好看,更别说她漾起笑容是多么的娇媚了。
金宸焕完全不吃她这套,这女人自车祸之后,每次遇见他都是针锋相对,如今大献殷勤,露出甜腻的灿烂笑容,肯定包藏祸心。
“约会?”虽然名义上是员工旅行,但还是他和她每个月的定期约会。
只是约会为什么会选在这种空荡荡的鸟地方?
“没错。”她甜笑的点头。“快点去换衣服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她把手上的迷彩服分给他与特助。
他的眉头攒得更紧,眼里充满防备和不解。
“怎么了?你在怕我?我可没听说过金先生会怕自己的女朋友。”她轻声的说,语气充满嘲讽。
他望着她,磨了下牙齿,“怕?有何可怕之处?哼。”然后拿着迷彩服,大摇大摆的走向更衣室。
特助看了她眼,“呃……我也要去吗?”
她微微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过了今天,你定会非常感激我给你这样的机会。”
特助当然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能摸摸鼻子,跟上老板的脚步。
罗浅秋站在原地,嘴角含笑。
谁说打不到高高在上的金宸焕?她发誓,今天定要好好的利用手上的漆弹枪,把那个姓金的混蛋打个落花流水!
金宸焕当过兵,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军中的回忆,对他而言,当兵只是浪费时间,让他少赚了年多的净利。
因此当他穿上迷彩服,幷没有像其他男人那般露出兴奋的表情,而是脸冷淡。
双方公司的员工们边休息边聊天,见到老板前来,全都立正站好。
罗浅秋交漆弹枪交到他的手上,“你来得正好,我刚好将队伍分配安毕。”
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瞟向四周,发现两边队伍戴上不同颜色的头盔,以分辨敌方和我方。
“你……”他看见她的装备,和自己身上大不相同。“你要我也玩漆弹?”
“你不敢吗?”她撇唇笑,像是在讥讽他。“或许你可以选择在旁边帮我顾包包。”
他瞠大眼眸,怒瞪着她,“不敢?像你这种没当过兵的女人,有资格笑我不敢?”
“那我们来比赛吧!赌场,你若输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朋友罗浅秋,让她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他挑了挑眉头,“你没说你输了之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悉听尊便。”她耸耸肩,摊开双手,“但是我定不会输。”
“很好,我赌了。”他眯起黑眸,眸底隐藏着无限的危险,莫名的被她挑起了决胜负的欲望。
不管何时何地,像他这种百战百赢的赢家,绝不可能会输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光是体力,她就差了他大截,何况她连当兵的经验都没有。
啧,开始他就轻敌,看不起眼前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
就算他真的很不了解周芝瑶,可是很清楚她平时是个能坐车就不走路、遇到紫外线便尖叫的千金小姐,还是个运动白痴,跑个几步就会气喘吁吁,怎么可能在大太阳下四处奔跑?
而他不知情的是,现在的“周芝瑶”幷非
以往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娇弱身体里的是罗浅秋。
她早在个月前就拼命运动,训练“周芝瑶”这虚弱身体的肺活量,为的就是今天这场赌局。
她太明白像金宸焕这种没输过的男人定会与她打赌,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个女人。
微微笑,她与旁的裁判聊了下,这场漆弹竞赛将要开始。
金宸焕站在队伍内,发现自己的特助竟然被分配在她那队,至于他的?ahref=039;et=039;nk039;amp;gt;游椋?bramp;gt;全都是高级主管的等级。
“这个队伍是怎么分配的?”他随口问道。
“呃……”男主管侧头想了下,“好像是依照职位高低来分,只要是主管级的全都和老板队,对面的队伍当然就是我们的属下……”
“这是什么烂分配?”他哇了声。
“各位,今日战场上没有分职位贵贱,也不分老板还是属下,双方地位平等,平日累积太多压力或是被当成受气包的同仁们,报仇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只要戴上面罩,相信你们的主管也没有时间认出你们是谁,大家有仇报仇,没仇的练身体,发泄下平时承受的压力和怨恨。”罗浅秋跟自己的同伴们喊话,同时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在跟她挑衅?还是在跟他示威?
原来这就是她这么分配队伍的意义?
“啧,无聊。”金宸焕低头,检查身上的装备。
看来她是故意要引起众人的愤怒,好让平时无法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属下能有吐口怨气的报复机会。
无所谓,他可是当过兵,虽然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还是有天生上的优越。
在金宸焕胸有成竹的满满自信下,漆弹竞赛开打了。
双方人马在自己的堡垒中散开,有的躲进丛林,有的躲进废弃木屋,有的则是在原地守株待兔。
金宸焕的好胜心十分旺盛,不管是任何冒险,都是马当先,靠着身旁挺身而出的敢死队挡子弹,路前进,只想直接与她正面对决。
虽然罗浅秋待在周芝瑶的身体里,但是这个月来的运动量已经足够,让她习惯了在太阳下跑步。
被禁锢在这个肉鶏身体前,她可是每个月都和力哥他们玩漆弹或是参加他们的魔鬼野战营,就算没当过兵,在那群野兽的操练下,她是以速度和躲藏取胜。
而她与金宸焕不同,幷不想浪费自己的漆弹数,能闪避就闪避,能隐匿就隐匿,心只寻找金宸焕所在的方位。
金宸焕有受过军事训练,也模拟过激烈的战场情景,漆弹只不过是种竞赛游戏,却也表现出天生的霸气,以及果决的判断,他有冒险的精神,每发都是算准的爆头招式。
很快的,双方人马厮杀激烈,充满尖叫与笑声。
他则是全神贯注的寻找自己的目标,在人群中不停的钻动,判断力因而被混淆,每次射击都误杀对象,时间流逝的同时,手上的漆弹数也逐渐减少。
反观罗浅秋,则是采取防守姿态,早就盯住战场上依然霸气十足的金宸焕,将他视为第个枪靶。
他很好认,高大修长的身材,比起同队都发福的主管们,显得突兀明显。
她抱持着胜利的信念,靠着周遭东西的遮掩,慢慢的前进。
终于,他身边护主心切的属下壮烈牺牲了,只剩下他与她和她的另名同伴决战。
同伴先是翻滚上前,企图迅速解决他,他勇气十足,直接冲往那名同伴,经过激烈的交战,她的同伴因为紧张而疯狂扫射,却是发都没伤到他。
天之骄子向来靠的就是天生比普通人多两倍的运气,外加后天的努力,才会成为今日的王者。
“你输了。”他毫不客气的扣下板机,红色的漆弹霎时在对方的身上爆炸开来。
是的,他以为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目标,得意不到十秒,把枪硬是抵着他的后脑勺。
“记得遵守你的诺言,金先生。”后头传来娇软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已经没有漆弹,只能回头望着她,“你不会开枪的。”他莫名的有自信,认为她没有勇气开枪。
“你向都这么有自信吗?”她不但想开枪,还想拿起来敲他几下,甚至幻想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漆弹枪,而是把机关枪,那该有多好。
他冷哼声,打算要转身,结束这场竞赛。
没想到原本抵着他的后脑勺的枪口霎时转为抵着他的背部,然后开始往腰间、背部、臀部、大腿等多处肉多的地方射击,让他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该死!他没好气的瞪着她。满身蓝漆的他已经举手投降,这女人还疯狂的对着他开枪?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有多痛吗?”他低吼。
“输家总是要尝到些惨痛的经验。”这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快乐、最痛快的次了。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像他这么欠揍的男人,不打他几下,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仗,罗浅秋胜利,也完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彻底把沙猪轰成蜂窝!
如果她不是女人,他早就把她抓起来揍顿。
漆弹竞赛结束之后,金宸焕输掉了与罗浅秋的赌局,可是他真正输掉的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在他的眼里,周芝瑶应该是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次的漆弹竞赛让他彻底的对她改观。
她像是变成另个女人,不再是当初那个柔弱又做作的周芝瑶了!
不知道准未婚妻早已被换掉灵魂的金宸焕,面对这样的变化,实在想不透。
与员工们用完餐之后,他忍着肉体上的疼痛,先回房间洗澡,洗澡时透过镜子,才发现身上有多外瘀青。
后来特助拿了罐跌打药膏给他,告诉他这对去瘀化血很有用,而药膏竟然是周芝瑶交给特助,再转交给他。
他更加不解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名牌包里会装的东西只有防晒霜和化妆品,何时也会准备药膏之类的玩意儿?
擦完药膏,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
走出房间,他想要把药膏送还她,她的助理说她饭后到沙滩上散步。
这又让他饶富趣味了,到海边走走,对女人来说,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她助理却说她是独自人。
独自人依照女人的逻辑而言,不是应该跟自己心仪的对象,在月下沙滩谈情说爱吗?
因为想不通,于是他也来到饭店附近的沙滩上。
少了光害,星星高挂天空,月亮似乎也比在台北看的时候大了许多。
踩在细软的白沙上,借着皎洁的月光,金宸焕终于在无人的沙滩上看到抹身影,悄悄的上前。
等他靠近时,才发现她站在原地讲手机,他下意识的躲到棕榈树后面。
“你说什么?”罗浅秋在分钟前接到周芝瑶打来的电话,“你说我爸跌倒了?”
“你别紧张。”手机那头的周芝瑶安抚她,“我在第时间就送他去挂急诊,也做过全身检查了,只是手肘有轻微的骨折,在医院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有我在,你别担心。”
“谢谢你……我明天就赶回台湾。”她暂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挂念着父亲。
“你还好吧?”周芝瑶挑起眉头,“你没让金宸焕发现你不是我吧?”
“呃……”
她楞了下,“他……应该没发现……吧?”后面的疑问词,她硬是吞了下去。
“那就好。”周芝瑶也暂时松了口气,“重点是,你没让他讨厌你吧?”
罗浅秋心虚了,实在不敢提起今天大快人心的经过。
“我……让他印象更加深刻。”她避重就轻,含糊的带过。
确实,像她这样直接拿枪扫射的动作,爱记恨的金宸焕怎么可能会忘记?
而她不只被他记住,甚至让双方公司的员工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她不敢说出这件事,深怕身体的主人知道后,会利用她原本的身体报复。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也不能露出马脚。
“是吗?”周芝瑶没有察觉她心虚,反而有些高兴,“太好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是鱼帮水、水帮鱼,谁也不能背叛谁,知道吗?”
“知……知道了。”罗浅秋咽下唾沫,又忍不住开口,“金先生已经答应让我复职,回车厂工作,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跟李叔确认下……”
“我才不想当黑手!”周芝瑶切了声,“被辞退也好,你做那么粗重的工作,而且都在男人堆打滚,最扯的是,居然连件象样的洋装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再说,工作没了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换回身体时,你来当我的行政助理,保证工作轻松无比。”
“不行!不管辛不辛苦,至少我喜欢修车这份工作,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顶尖的技师,尽管我的体力先天上比不上男人,但是我罗浅秋有他们没有毅力与决心,所以这段期间你也要保住我的工作,知道吗?”
“怎么可能?”周芝瑶尖叫,“我连开车都不会,更不说修车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你让力哥帮你和李叔商量下,希望可以留职停薪……”
“雷力元?那个王八蛋……你和他是不是有暧昧?”
“暧昧?”罗浅秋侧着头,脸不解,“没有啊!力哥把我当妹妹般照顾,我听说力哥早就有喜欢的女人了,所以我和力哥之间是清白的,对了,你和力哥……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这也是我想问的。”周芝瑶咬了咬唇,“你和金宸焕也认识?”
“这……”她楞了下,“上次台风,他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抛锚,是我的车厂负责维修。那你……真的和力哥是旧识?”靠,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我和雷力元……在高中时交往过……”周芝瑶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不过毕业那天,我被甩了。”这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个很大的阴影,竟然有男人敢甩了她!
罗浅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不觉得巧合得太过诡异吗?你认识力哥,我也认识金宸焕,而且我们都不喜欢他们!”
“什……什么?”周芝瑶大受冲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因果关系。
“我讨厌雷力元,你则是讨厌金宸焕?这……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整我们,必须交换身体去和他们相处?”
“我也想知道。”罗浅秋蹙起眉头,叹口气,“我和金宸焕之间又没有什么羁绊,为什么老天爷要而再的让我与他纠缠不清?”
周芝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正常而言,我们交换身体就不能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只能采用鬼神论……该不会你和我与那两个男人上辈子有什么爱恨情仇没解决?”
俗称孽障?
“我不知道。”罗浅秋不悦的撇撇唇,“不过我可以慎重的告诉你,我点也不想和金宸焕有任何关系,他在我的眼里,真的是个该死的混蛋。”
“拜托,他比雷力元那个滥情的男人好太多了,好吗?”周芝瑶不爽的回应。
罗浅秋翻个白眼,“你和我都有偏见,等我明天回台湾,力哥的宫庙有个很厉害的灵媒,到时我再带你去掷抽茭问神明好了。”
“有用吗?”周芝瑶不是很相信这套,觉得是怪力乱神。
“你不也说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我们发生的事情,那只好借助民俗疗法,不然我们现在连个头绪和方向都没有,也不能直当无头苍蝇啊!难道你不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可是百般不愿意再见到金宸焕。”她试着说服电话那头的女人。
“好啦!我知道了。”周芝瑶扁了扁小嘴,“我先挂断电话,看过罗爸之后,就要回家了,再见。”
“再见。”罗浅秋也挂断电话,在沙滩上散步,留下小小的足印。
而她始终没有发现自己与周芝瑶的对话,被躲到棕榈树后面的男人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金宸焕紧蹙眉头,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月光下渐行渐远的女人确实是周芝瑶,为何她刚刚讲电话时,却自称是罗浅秋?
他很确定自己幷没有将车子抛锚的事告诉周芝瑶,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车子是在台风天抛锚?
她刚刚说的话,他没有听错,而且他也没有精神错乱……
金宸焕露出不解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电话簿里找到周芝瑶父亲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他想证明,刚刚真的没听错。
第五章
大早,罗浅秋先搭飞机回台湾。
走出机场,她立刻搭出租车赶往医院,暗暗祈祷中风的父亲不要再有意外了。
当出租车来到医院时,付了车资,她三步赶作两步的冲向病房。
周芝瑶对罗父不错,不但自掏腰包,帮忙付了医药费,还透过关系,找医院主任当罗父的主治医生。
不知情的罗浅秋踏进病房时,开口便嚷道:“我爸还好吗?”
病房里,除了熟睡的罗父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门口的罗浅秋。
她先是看见“自己”垮下脸,然后皱起眉头瞪着她,接着才发现病房里不只有周芝瑶,还有另名男人。
“力……力哥?”她倒抽口气,心虚的倒退几步。
脸刚毅的雷力元看向她,厚润的双唇微微扬起,像是抓到她们的小辫子般得意。
“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罗浅秋急中生智,转身就要离开。
“浅浅,你演得太假了。”雷力元望着她的背影,叫着她的小名。“回来吧!难道你点都不担心罗爸?”
她猛地回头,先是看了看周芝瑶,然后再看着笑得得意的雷力元。
“我……你……那个……”
“不用装了。”周芝瑶叹了声,“他都知道了。昨晚我和你讲电话的时候,这卑鄙的家伙躲在电梯间偷听。”
“我们出去再谈。”雷力元与她们同步出病房,挑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
他所认识的“周芝瑶”,不再是以往的她,里头装的是罗浅秋的灵魂,至于真正的周芝瑶,却是装在“罗浅秋”的体内。
像是出于好奇心,他研究着她们之间的不同,然后目光落在“罗浅秋”的脸上,“从你出车祸的第天,我就怀疑你不是浅浅了。”
“怎么?你失望啊?”周芝瑶不悦的反唇相讥,“真不好意思,让雷先生如此失望,如果你老大不爽的话,就把我和她换回来啊!”
他挑了挑眉头,目光落在“周芝瑶”那张娇艶的小脸上,撇撇唇,“就算不换,也行,至少现在的周芝瑶不比过去的娇蛮、任性,浅浅的好个性真是为这个周芝瑶加分不少。”
“你……”王八蛋!周芝瑶瞪着雷力元,“你的专长就是说风凉话吗?难道你不能有点建树?”
“力哥……”罗浅秋终于松了口气,“别闹了,你真的相信我是罗浅秋,她是周芝瑶吗?”
“当然。”雷力元微笑,“发生车祸之后,当她醒来时,我就觉得她不是罗浅秋了。”
“我和周小姐真的很烦恼,我们已经极力隐瞒这个秘密,但还是不小心被你知道,我们再不换回来,若是被更多的人知道,恐怕不是件好事,未来我和她有可能会被抓去精神病院……”罗浅秋垮下小脸,“力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换回身体?”
“对啊!要怎么换回身体?”周芝瑶气愤地跺脚,“我受够这切了!”
雷力元睨了周芝瑶眼,喃喃自语,“就算不换回来,其实也不错……”
“力哥……”罗浅秋无奈的唤了他声,“不换回来怎么行?我和周小姐的人生截然不同,这样对她点也不公平。”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她们交换身体,性子跟以往不同,早就让他起了疑心。“既然科学无法证实,只能找……”神明问问了。他突然抬起眼,望向罗浅秋的背后。“对了,那家伙也知道你们的秘密吗?”
那男人站在她们背后许久了,听着他们说话,脸庞蒙上层阴霾,眼光不断地在她们身上来回逡巡。
那家伙?
罗浅秋本能的回头,瞧见那高大瘦长的身影,全身忍不住爬满了疙瘩,倒抽了口气,因为心虚加上紧张,心跳加快,当她的目光与他在空中交会时,发现他的眼底透着丝怒意。
雷力元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派轻松的模样。
两个女人脸色刷白,不知所措。
金宸焕完全无法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话,眼前的两个女人竟然不是本身的自己?
她们交换了灵魂,车祸之后的这段时间,与他相处的人看起来是“周芝瑶”,其实是那该死的罗浅秋?
难怪她变得桀骛不驯,不但与他唱反调,还老是与他作对……都是因为她不是周芝瑶,而是罗浅秋?
他简直无法置信,这样的冲击让他直盯着“周芝瑶”,像是想要望进藏在身体内的灵魂,到底是本人,还是另有其人?
“你不用怀疑,你刚刚听到的切,句句属实。”罗浅秋没有退缩,也没有任何辩解。
对于这场闹剧,她也确实演不下去了,何况她与周芝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身体,却还要替周芝瑶演好角色,虚伪的面对金宸焕,甚至成为替身嫁给他……老天!她不敢想象这个画面。
他的准未婚妻早在车祸时便调换了灵魂,所以这几十天打乱他切的,全都是罗浅秋?
难怪啊!他就觉得这切很不对劲,原来他的预感没有错。
“宸……宸焕……”在罗浅秋体内的周芝瑶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袖,“你现在所听到的切,是千真万确的,我确实和她交换了灵魂……”
就算他还有迟疑,看见“罗浅秋”这幅乖顺柔弱的模样,不相信也得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芝瑶”娇艶的小脸上……不,应该说他真正看见的是罗浅秋,那带着叛逆的双眼,老是倔强的抿唇动作,全都诉说着她不是他所认识的准未婚妻……
眼看他沉默不语,她们感到惊慌又害怕,毕竟她们交换灵魂的事情十分诡异、荒唐。
她被他盯得有些窘困,时心虚地别开目光。
金宸焕转头,望向雷力元,“你相信?”
雷力元挑起眉头,双手摊,“要不然呢?你想把她们两人同送至精神科检查吗?还是把她们送去科学研究中心解剖脑袋?”
金宸焕双唇紧抿,望向“周芝瑶”,心底只有道声音。
在“周芝瑶”的身体里,真的是那该死的罗浅秋吗?
“随便你信或不信,最好你把我们的谈话当成场梦,因为再过不久,不只是你,连我都会从这场噩梦中醒来。”罗浅秋冷哼声,不悦的说。反正现在的重点不是他要不要相信,而是她要怎么换回来自己的身体。
这刻,他们互相瞪着对方,似乎回到他与罗浅秋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逞强、倔强的与他对视,而他骄傲、不可世的与她相望,像是注定要勾起场天雷与地火之间的对决……
他们的视线纠缠不清,要将对方烙印在眸底、心底、
这切都很荒谬,但是他没有证据说服自己,罗浅秋与周芝瑶连手戏弄他。
因为没有意义,也没有目的。
他很了解周芝瑶的个性,因为他们在某种程度十足同类型的人,要求完美,甚至自视甚高,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更不会为了想帮罗浅秋出口气,拿自己的生开玩笑。
而在澎湖,他确实亲耳听见“周芝瑶”提起自己的父亲住院,他随即拨打电话给周父,确知周父安然无恙,后来他又派人调查罗浅秋的父亲,同时也得知罗父入住的医院和病房号码。
所以他前来探究竟,所有的巧合让他十分震惊,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解释不了的事情。
罗浅秋的灵魂藏在周芝瑶的身体里,难怪自从车祸之后,她的性子会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友善。
而他为了确定是否属实,所以与“罗浅秋”本人确认他与周芝瑶所发生过的事情,他所问的问题,她全都没有答错,让他慢慢的相信她们之间所发生的荒唐事情。
此时,罗浅秋坐在金宸焕的车子里,车内的气氛非常凝重。
离开医院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过句话。
她在等他消化、理清所有的事,毕竟准未婚妻的体内竟然藏着金字塔最不屑的女性劳工的灵魂,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言,肯定是很沉重的打击。
金宸焕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那双狭长的黑眸忍不住瞟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眼,与他相处几十天的“她”,竟然是罗浅秋……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过去的疑惑与不解,总算在今日水落石出,给了他个答案,不再让他老是觉得她像另个人。
其实,在这个女人的体内真的是其他女人的灵魂,而这个灵魂竟然是与他不合的女人。
罗浅秋……他不自觉的磨了磨牙齿,也只有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会老是与他杠上。
“不要摆出这样的脸。”罗浅秋看着他,撇了撇唇,“若非老天爷开玩笑,我也是百般不愿意与你纠缠不清。”
衰到爆的人是她,就算身份水落石出,她还是得扮演周芝瑶,因为在灵魂各自都还未归位的情况下,她们必须以对方的模样继续生活下去。
“我早该想到是你了!”他紧握拳头,微怒地敲打方向盘。“这段时间你与我针锋相对,就是想要故意整我?”
她张大眼,瞪着他,“整你?恶人果然是先告状!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想要害我丢掉工作,你以为我会想与你有任何瓜葛吗?”
“嗯哼。”他冷笑声,语带讽刺地说:“也许你想借机引起我的注意,过你不曾经历的人生。”
她的双手忍不住握紧,贝齿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我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是什么吗?”
金宸焕挑起眉头,望了她眼。
“不管我是罗浅秋,还是灵魂受到禁锢的周芝瑶,我人生中最悲哀、最倒霉、最可悲的,就是与你这个混蛋扯上关系!”她口气说出心里的话,发泄这几十天的怒气,“你以为你的人生有多完美?有多高尚?像你这种只会贬低他人自尊,以求自己高人等,只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来突显自己的混账,这样混球的人生,我根本不想经历。”
刺耳的冷嘲热讽让他怒不可遏,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在马路边。
她的身子微微往前倾,倔强的瞪着他,认为他是想要动手打她,因此全身寒毛竖起,隐约有些不安。
在她的眼底,他就是个没有优点的混账?
“我凡事要求完美,那是因为我自己先做到完美,别人做不到,是本身能力不足。我高高在上,也是我要求完美所得到的成就与报酬,而你看我不顺眼,是因为在你的心底,连你都唾弃自己的无能。你嫉妒我的完美、嫉妒我的成就,是因为你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高攀上我的挫折感。”他语带不满的响应。
忍,她忍,她定要忍住,千万不要挥出拳头,揍扁他那该死又得意的脸庞。
像他这种有王子病的人,经过他的大脑解读,定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你有病!我点都不想高攀你。”
“如果你不想高攀我,为何每次都想在我的面前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幷没有低我等,证明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他问得直截了当。
她的头开始痛了,因为他真的有病,竟然可以把她的话扭曲得如此荒诞。
她承认他是个极品的男人,有完美的长相,无可挑剔又迷人,但是不代表他的人格没有缺陷。
眼看她揉着太阳穴,他更是不满,抓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应该了解自己没有任何价值,还妄想与我平起平坐,这就是所谓的高攀,懂了吗?你这个微不足道的……”他顿住,虽然此刻是盯着“周芝瑶”娇艶的小脸,但是脑海浮现属?她原本的那张圆脸,然后两张脸重叠在起。
“细菌。”她甩掉他的大手,恨恨地瞪着他,“我告诉你,在你的眼里,不管我是不知好歹的高攀你,或是微不足道的细菌,只要是人类,都是靠着细菌进化和产生抗体,而且你也别忘了,微不足道的细菌总有天也会要了你的命。”
金宸焕望着她,到嘴边的尖酸话语又噎了下去,因为她依然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每次都像拿着利剑挥斩的女剑客,句话便斩去了他的气势。
“我不管你怎么想,只想换回我的身体。”许久,她转移视线,定定地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如果你这么痛恨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应该要想办法帮我和周芝瑶换回来,而不是争辩你和我到底谁的出身比较高贵,因为现在我不就和你平起平坐吗?金先生。”
她懂,她当然懂他的“门当户对”的理论。
就算她曾经天真地看着电视,幻想豪宅梦,然而她比谁都还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像她这种生在穷苦人家,没学历、没地位、没长相的女人,岂会不知道“高攀”的道理?
只是幻想归幻想,现实里她是个有骨气的女人,不会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而降低自己的人格,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想乘机揩周芝瑶的油水,或是占他的便宜。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也撇开视线,双手握着方向盘,吐口气,“我会想办法,这段时间,你也别露出马脚。”
“我尽量。”她低着头,冷冷的回答。
“明天我会带你和我妈回金家吃饭,你没事就别开口,我会想办法应付他们。”他重新发动车子,驶上马路。
她露出惊诧的表情,看着他的侧脸,嗓音细尖的开口,“什么?我又不是周小姐……怎么可以和你的母亲吃饭?”
天啊!金宸焕个人就够她受了,竟然还要和他母亲碰面?是怎样啊?难道她身上受他的冷箭还不够,明天还要受他家人尖利的口剑?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周芝瑶,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享受这切,也许这真的是你人生的场美梦。”他就是爱激她,每句话都夹枪带棍。“还有,你没忘记芝瑶是我的准未婚妻吧?这也是你必须扮演好的角色。”
她咬着唇,吸进的空气是冰冷的,直达脑门,让她暂时失去说话的能力。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呢?
就算再糟,她还是无法推脱了事。
金宸焕说得对,她现在要扮演好的是周芝瑶的角色,因为藏在别人体内的灵魂,没有人可以看见,最好的保护色就是维持原来的角色。
而她也和周芝瑶约定好了,绝对不能破坏对方原来的人生,所以她必须代替周芝瑶过原来的日子。
所以她只能换上洋装,尽管轻飘飘的裙摆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还有穿上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的高跟鞋……毕竟是周芝瑶的身体,身体的记忆让她很快就习惯了高跟鞋,身形还是窈窕优雅。
虽然她很紧张,但是金宸焕向她保证,他会在旁支持她,而她最好闭上嘴巴,什么话也不要说。
在孤独无助的情况下,她也只能信任这个老是把她气得半死的男人,挽着他的手,同来到金家。
反正周遭的人都认为她失忆,目前还在养病中,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刁难她才是。
但她怕的是金宸焕的母亲,若是他的母亲跟儿子样机车,她又该怎么办?总不能没礼貌的回呛吧?
昨晚周芝瑶帮她恶补金家家史,她才知道金宸焕是金家的独子,上头有五个姐姐,下头有三个妹妹。
金宸焕的身世有点复杂,金父拥有众多情妇,他母亲何钮是其中个,生下他之后,也没有被扶正,因为金父的正妻是某间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娘家的靠山太硬。
金父的正妻唯退让,是答应把情妇所生的小孩接进门,至于情妇们,律无法进门,也因为这样,除了何钮,金父的所有情妇早就拿了钱,走了之,不愿继续浪费青春。
何钮也是金父最疼爱的情妇,后来金父退休之后,搬出去与何钮同住,直到他去世。
金父立下遗嘱,分配了大部分财产,公司所有的经营权全部由金宸焕继承,这当然引起金家所有人的不满。
不满归不满,金宸焕做事向来快准狠,早在多年前就大权在握,把对他有异议的老臣和董事们踢出公司,至于金家的姐妹们,实际上也是有名无权,除非他点头赠与,否则她们分毫也抢不到。
罗浅秋记住周芝瑶的话,若非必要,千万不要和金家的亲属多聊句,所以整晚几乎是站在角落,保持微笑。
时间分秒的过去,今晚她对金宸焕有些改观,他虽然狂妄自大,但是骨子里还是个绅士。
也许他知道她不习惯穿高跟鞋,整晚配合她的脚步,还要她挽着他的手,以免当众出丑。
今晚她与他之间的火药味也少了点,至少她这个人向来不记隔夜仇,只要他别故意说些白目的有钱人理论,他和她其实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而她也见过了金宸焕的母亲何钮,她五十多岁,保养得宜,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何钮不像金宸焕那般开口就是针锋相对,说话与态度十分客气,她似乎还蛮得她的欢心,她直催促她快点与她儿子把婚事办办。
她喜欢何钮,因为她很像她过世的母亲,笑起来很温暖,而且握住她的手也很温暖。
所以在这场家宴,她与何钮无话不谈,至于金宸焕,因为临时接到公事方面的电话,暂时留下她与何钮,到外头讲电话。
今天也是金父的忌日,因此金家的女儿、女婿们也都回到宅里,至于金父的正妻因为身体不舒服,前几年已经移民国外养病。所以何钮近年来才有勇气踏进金宅,目的只是很单纯的想要祭拜当年的枕边人。
不过金家的女儿们对于何钮都存在股敌意,原因就是她们长年饱受金宸焕的淫威,表面上对何钮好声好气,私底下却存在着无比的不屑,尤其是正妻的女儿们,根本是仇视她。
关于豪门的恩怨,罗浅秋没啥兴趣,因为就如电视和小说所形容的,钱可以扭曲个人的心态,为钱斗争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在她亲眼见证下,渐渐明白金宸焕爬到如此高的位置,需要经过多少暗潮汹涌,以及奋斗。
难怪他老是要求完美,那是因为在他眼底没有任何事是办不到的,而他这种扭曲的人格,她也总算能够理解。
在这四周充满豺狼虎豹的环境中长大的小孩,心智能够正常到哪里?也许是因为从小生长在这种争权夺利的家庭,才会造就今日有人格缺陷的金宸焕。
这是罗浅秋亲眼、亲身体验到他身处的世界,幷非原本想象的这般单纯。比起他,原来她好幸福。
至少她不用面对堆老是想拉扯自己后腿的外戚,还有面对他们口是心非的态度。不由自主的,她开始同情他的立场,也有些理解他偏激的人格。
“何姨,没想到你还真有心,每年都不忘回金宅拜祭我爸。”正妻的大女儿牵着老公,来到何钮和罗浅秋的面前,冷言冷语,“你认为我妈移民美国,准备要登堂入室了吗?”
“雁英,别这么说。”大女婿扯了扯嘴角,“好歹何姨也跟了岳父这么久,捞了那么多好处,总该回来拜拜金主。”
何钮性子温和,几十年来直被金家所有人欺压,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亏欠了大老婆,总归句话,是她抢了别人的老公,而且金老爷是在她的枕边安详的离去,这让大老婆对她直很不谅解。
若非大老婆已经移民美国,不然她还真的不敢踏进金宅。
“是啊!真是了不起。”金雁英露出冷冷的笑容,“只不过生了个儿子,就母凭子贵……也不知道我爸那时是被什么蒙蔽了,竟然相信舞小姐怀的种是他自己的,这真是金家之耻。”
何钮低下头,对于他人的羞辱,已经习惯了承受,只要儿子不在她的身边,金家任何人都不会放过羞辱她的机会,好发泄金父把公司经营权交给儿子继承的怒气。
罗浅秋瞪着眼前的夫妇,发现他们愈说愈过分,强忍着周芝瑶与金宸焕对她的耳提面命,要她没事千万别开口。
“我说周小姐,想你也是名门出身的千金小姐,要与金宸焕订婚前,确定有打听清楚吗?我劝你还是把双眼擦亮点,金宸焕的无情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就跟他的母亲摸样,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罗浅秋紧握双拳,隐忍着怒气。
何钮发现了,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压住她的拳头。
她转移目光,看见何钮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没关系。
金雁英出了口气,冷哼声,搭着丈夫的手臂准备离开,经过罗浅秋的身旁时,突然右脚拐,还来不及反应,连同她丈夫,两人出糗的趴跌在地上,引起宾客们的注目。
“你……”她抬起头,瞪着“周芝瑶”,因为自己确实是被她绊倒,然后丢脸的趴在地上。
罗浅秋幷没有上前扶起金雁英,反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和她的老公,缓缓地倾倒酒杯,让红色的酒液洒向金雁英丈夫的双腿间。
“像你们这种只会在背后欺负人的失败者、败家之犬,最没资格出现在这里,光会对着无辜的路人狂吼,怎么没有实力去反咬金宸焕口?啊!也许对他而言,你们也只是不入流的角色,有时间在这里呲牙咧嘴,怎么不把握你们风中残烛般的人生磨练自己的能力?”
红色的酒液逐渐染上金雁英的衣裙,像是她字句的冷嘲热讽刺进他们的心底,同时也让金家所有人为之傻眼。
她们直以为周家小姐脾气温和,之前不管他们在她面前如何数落金宸焕母子,她总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或是客气地应对,完全不像今日这般仗义执言。
“你……你这个外人,凭什么插手管我们金家的事?”金雁英受到耻辱,连忙站起身,想要给她巴掌。
只是手才举到半,手腕便被人用力握着,她迅速回头,瞧见双带着杀气的冷眸。
“你有两个选择,是马上滚出金宅,我就不与你计较;二是你有种就打下去,我会要你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金宸焕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背后,嗓音冰冷得足以冻死人。
“老……老婆,别意气用事了,我们……我们先离开……”金雁英的老公比较识时务,连忙将她带离金宅。
金宸焕往罗浅秋的面前站,冷冷的盯着她。
她毫不畏惧地回视,做好被他怒吼的心理准备。
下刻,他径自绕过她,看着母亲,没好气的开口,“我不是说过你不必忍气吞声的吗?”
“我……”
“算了。”他叹了口气,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然后他望向帮母亲出口气的罗浅秋,没有责备,也没有道谢,只是淡淡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外面餐厅吃饭。”
啊?就这样?
她还以为会被他痛骂顿,怪她多管闲事,又害他丢脸,没想到他却站在她这边……他认可她仗义执言的行为?
今晚她贴近他真实的世界,才发现他幷非如她所想的是个没血没泪的恶魔,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只是情感藏在很深的城府之后。
他对他的母亲十分孝顺,几乎不会顶嘴,也不会大小声,甚至还会放柔声音。
这样的金宸焕跟她平时见到的样貌截然不同,也许他幷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无情……
“还不走?”他回头,瞪着脸傻楞的她。“难道你想留下来听群丧家之犬狂吠?”
呃……罗浅秋忍不住瞟向旁的金家亲戚,每个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朝无辜的旁人微微倾身。
“抱歉,今晚惊扰各位了。”
她急忙踩着高跟鞋,走到他的身旁,只见他还伸出手臂,让她挽着,三人同步出金家大门,结束她生平第场的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