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夫人除了去王家或史家,其他时候从来不带三春姊妹出门,因此探春惜春等人从未去别家做客。
贾母极少出门,然这次事关探春终身,又听说临安伯夫人还请了赵家太太,贾母便打算去见见。
这些日子贾琏已经打听清楚了赵家的情况,门风清正,家境也颇为殷实,赵家公子模样人品又都极好,确实是一门极好的人家。
因此贾母思量一番,最后亲自带着凤姐与探春等人去了临安伯府赴宴。
俞青本就不喜欢这些应酬,偏巧黛玉又染了风寒,便留在了府里照顾黛玉。
当日赴宴回来后贾母极为高兴,探春也面带笑意,俞青便知两人定是极满意这门亲事了。
黛玉听说后也为探春高兴,只是王夫人那里依旧没有松口。
赵家太太连续两次下的帖子来请王夫人赏花,王夫人都找借口推了。
贾母知道后气的不行,敲打了王夫人一番,次日便叫了贾政来商议,说了赵家的情况,方道:“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不会委屈了三丫头,赵家人口也简单,赵家公子下面只有一双庶出的弟妹,三丫头只要嫁过去便是长媳,日后的当家主母。
错过了这次再难有这般四角俱全的人家。
只是我看着虽好,到底还得你们做父母的拿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政最喜读书人,赵家虽无实权,却也是书香之家,颇为清贵,又有临安伯府与礼部侍郎两门姻亲,且听说赵家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心下更是十分满意,当即便同意了这门婚事,忙道:“儿子并无异议,全凭老太太做主便是。”
贾母这才欢喜起来,“既如此,你便嘱咐你太太,与赵家通个气,早些将事情定下来。”
贾政答应了一声,回房便对王夫人道:“三丫头的事老太太已经做主定下了,等赵家打发人来你就把意思透过去。”
王夫人闻言面色一变,万万没想到贾母竟然越过自己直接找了贾政,心下又惊又气,勉强忍住怒气道:“赵家的情况我们还没打听清楚,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况且二丫头与宝玉都还没定,三丫头这个做妹妹的反倒先定下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贾政摆了摆手道:“这个你不必担心,老太太已经让琏儿打探清楚了,赵家确实极好,赵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家风雅正,公婆慈爱,难得有这么一门好人家,还有什么可挑的?
至于其他的也不必担心,如今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届时先将事情定下,过一两年再便可,横竖三丫头还小,晚几年成亲也使得。”
王夫人再不情愿也不敢违逆贾政的意思,只得咬牙应了。
但不知是不是察觉了王夫人的意思,赵家太太再没有打发人过来。
贾母不知对方是否改了主意,更担心因此事得罪了临安伯夫人,心下对王夫人越发不满。
虽然心下着急,但是却没有女方上赶着男方的理,只得命凤姐先去打听情况。
这件事原本只贾母贾政知道,只是当时贾政与王夫人说话不妨被外面伺候的人听了去,传到了探春耳朵里。
自从打听清楚了赵家的情况,又见过赵家太太后,探春心下对这门亲事便再无不满,比起嫁入高门当庶子媳妇,能成为当家主母自然更好,原以为已经八九不离十,谁知出了这等变故,满心期盼都落了空,心下越发苦涩难言。
偏偏赵姨娘得了消息气得不行,跑来对探春道:“眼看着好容易有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偏又出了岔子,姑娘也不想想法子?”
探春又气又臊,涨红着脸道:“姨娘混说什么?这又哪里是该你操心的事了?!”
赵姨娘撇了撇嘴,“我不过是一片好心为姑娘着想,姑娘气恼什么?!
自个儿的终身大事都不上心,难得有这么一门好亲,要是错过了你日后上哪儿找去?!你不是说太太素来疼你么?你去求求太太,赶紧应了赵家这门亲,将来也多拉扯拉扯你兄弟。”
探春气得脸白气弱,哭道:“这终身大事哪有我一个姑娘家插嘴的地方,让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脸了?!
姨娘自个儿不尊重也别带累了别人!太太满心疼我,只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如今又来表白什么?”
侍书等人急得不行,偏又不能插嘴,赵姨娘还只管哭闹。
正一团乱,忽听外面丫头传话说黛玉宝钗过来了。
赵姨娘听说方把嘴止住。只见黛玉宝钗一齐进来,赵姨娘忙陪笑让坐。
黛玉宝钗相视一眼,她们方才在外头已听到了一些,如今见了这番情景,心下都明白过来,却也不好相劝,便只作不知。
探春早已拭去泪痕,转头命小丫头看茶,方对赵姨娘冷冷道:“姨娘若没什么事便回去歇着罢,我就不多留了。”
赵姨娘见探春神色不同以往,知道是动了真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嘟囔了两句,讪讪地走了。
侍书忙叫人送来脸盆,巾帕,服侍探春梳洗。
一时收拾妥当,探春对黛玉宝钗笑道:“宝姐姐同林姐姐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宝钗笑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想找你说会子话,正巧云丫头又打发人送了些东西来,便一道给你带来了。”
说罢便让小丫头将东西呈上来,却是两样精致点心并两个绛纹石戒指。
探春含笑道:“多谢,劳烦你们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