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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砍下的头颅,鲜血顺着雨水流到街上去。

人们跪地哀求,涕泗横流。

在黑夜里,红色并不能被看清。

铅灰色的眼睛,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第几天了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些天太阳一次也没有升起。

没有一个生者能从这里逃离。

大雨啊,一直在下。把红色带到更多的地方,染红白城。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算什么形容呢?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阴云,打破结界的时候,猩红的水面倒映出安科洛德的脸。

那双铅灰色的眼睛也是红的。

布满了红血丝,还透着几分癫狂。

这世间的罪孽太沉重了,一个人怎么背负得动呢?

所以啊,交给我吧。

我是善。

我来肃清罪孽。

很快这个世界就来为你分担了。

扭曲的纯白符文在他背后升起。

白城被屠一事一经发现,便引起轩然大波。

安科洛德理所当然的被追杀了。

御神塔发起悬赏,召集所有的守夜人共同围剿“已经叛逃,不愿履行自己职责,罪孽滔天”的善圣。

——快快奉献出你的性命吧,我们早已无法忍耐。

黑暗之中,再次传出恶鬼的低语。

然而无人能够打破泉留下的防护。

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剿结束的像一个笑话。

安科洛德只记得自己杀了好多人,又似乎不是人,仿佛回到了当日的白城。

他总觉得这世界太让人难过了,友人已经远去,他却被某个祝福或诅咒牢牢的拉扯在原地。

死不掉。

善圣迟迟不死,得不到献祭,整个世界的秩序如传闻中那样开始崩塌。

异闻传说中诞生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它们兴风作浪,肆意杀人。

渐渐有人惊愕地发现,某些从中诞生的怪物,竟是他们的“熟人”。

那些被嫉妒、谣言、暴力所毁掉的人,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他们复仇了。

这个世界毁灭了。

最先掉落的是天穹,大地紧接着四分五裂。

海水倒灌,天火坠落。狂风日夜不息。

代表“善”的符文扭曲着,散发出纯白的光。所有的一切都被浓烈翻涌的灰色雾气吞没。

化作一片虚无。

第24章雪鸮+矛隼+山蓝鸲

庇护所的清晨,安宁而平静。

安科洛德睁开眼,散开的白发披在他身后,乱糟糟的。

久违的,他梦到了在原生世界执行毁灭任务的过去。

其实也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而且大部分也都和泉有关,对于这个马甲来讲,恐怕是更加不愿意面对的。

后悔倒是没多少后悔,毕竟马甲之间的故事再怎么惊天动地,也是假的。

虽然一切都是亲身经历,但提前被安排好的结局一旦做好心理准备,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悲了吧。

他只是在完成自己必须去做的任务罢了。如果这些意识被抽离的世界没有人处理,那么它们毁灭之后造成的影响会污染更多的无辜世界。

用命休局局长的话来比喻,这就好像一个精神永存的人类,这个人类的意识从旧的躯壳抽离投入新的躯壳当中。而原本的躯壳对此产生了怨恨,异化成了僵尸。

如果不去处理掉这只僵尸,那么被其咬过的无辜人类就会被同化成更多的僵尸。

虽然是有这些冠冕堂皇、激昂人心的理由,但不可否认的是,长期进行这样充满绝望压抑的毁灭任务,的确会对精神造成一些压力。这也是命休局的“巅峰即退休”这个传统的由来。

珍爱生命,急流勇退。

嗯……过几天,抽空去看看泉吧。

他记得这张卡好像因为心理问题被丢到养老部去修养了。

靠谱的成年人将头发绑好,穿过金红色回廊,正好看到湖边被丢回来的两只小猫。

清爽的晨风抚过,一只鸟落到他肩膀上。

悲伤是个怪圈,安科洛德走出来,乱步、中也、织田走进去。

成功脱离幻境的乱步猫猫,一点都不高兴。

自信开朗的中也猫猫,也变得蔫耷耷的。

回到路灯下的织田作之助,依旧沉浸在世界毁灭的震撼景象中无法回神。

太可怕了。

不做杀手的后果太可怕了。

#贸然退出杀手界的我,果然还是太年轻,太草率#

“哟,织田少年,好久不见。听说你退出杀手界了,有考虑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虚着眼,下意识回答:“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吧。”

安科洛德:“?”

等等,这个声音!

织田作之助猛的抬头,一张刚刚毁灭过世界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但面前这个人与幻境中癫狂的灭世者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的确是同一个人,但又不像是同一个人。

是啊,谁能又想到,面前这个平易近人、会用笨蛋话逗街边流浪猫、被扮成过小红帽、张口就能喊自己后辈外婆的沙雕长辈曾经是个玩爆自己世界的疯子呢?

谁又能想到,对方漫不经心的笑意下掩藏着怎样鲜血淋漓的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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