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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烟死寂的一座城池应该是什么模样?
谢言之踏遍九州十三城,高平曾在他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城。
这样的城里只有风声和漫长的野草,它们破败,从荒废的城墙开始,到镇头上那些腐烂破朽的木头屋子,它们也生机勃勃,从城中盘墙而生的大树到不惊人声的鸟雀。
它们被废弃了,从而也被其他捡拾,城池不会死。
谢言之同坐于他膝盖上的少年说:“殿下,你需知,天下城池不会死。”
这座城也并不曾死去。
高平从踏上城内大道的第一步就知道,它还活着,甚至是生机勃勃地活着。
它们并不破败。
五丈一盏的油灯里依旧有能点燃的灯芯油盏。
它们甚至并不脏乱。
从城门口借着细微火光看去,街道房屋鳞次栉比,高平甚至还在一处酒肆门口看到了尚未褪尽颜色的一帆旗帜。
那应是大红色作底,浓墨色绘字,金线悬起流苏,迎风招展的时候想必也能招揽到老客回头喝他个三碗。
只此刻它合拢地垂落在那一杆竹木上,高平围着这面旗帜看了很久,然后他顿了顿,他同凤三知道:“不简单,真不简单。”
凤三知眯着眼睛望向更前方,他道:“前面。”
高平回头看向街道的正前方,隐隐约约的火光里,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高平同凤三知对视了一眼,他笑道:“那河里死去的鬼,那岸上堆起来的尸如若是当时逃出城的百姓,那么总也有来不及逃出去的人。”
三人慢慢走近,然后便看得清清楚楚。
凤三知难得叹了一口气,他道:“封魂术不算难,可是要给那么多的人做封魂术,那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高平看着这些塞满了整个街道的已经化作魔物的人形土俑,他那颗帝皇心微微一动,他道:“一城百姓作祭,死后还被化作了魔物,是个什么东西能叫前朝皇室如此大动干戈?不怕遭天谴么?”
凤三知哼笑了一声:“天谴?前朝皇族何等得天地宠爱,天怎么会谴到他们身上去。”
高平摸了摸鼻子道:“那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矜矜业业当帝皇的被逼死,酒肉百姓的东西得人宠爱,天地怕是瞎了。
孔希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他扯了扯高平的袖子:“公子,先前在那边,傅小小碰了下他们,他们便都活了,这些可也是如此?”
不待高平回答,凤三知先笑了起来。
孔希疑惑地看向凤三知,凤三知伸出脚,一脚踢翻了那个泥人,唬得孔希整个人愣了一愣。
凤三知瞥着他道:“这些东西定然是在此守着什么东西,他们同外头那些闻着活物便要斩杀的可不一样,他们更无智,也更凶暴。”
高平安慰了下小东西,他道:“放心,除非我们触碰到了什么禁忌,它们不会醒过来的。”
孔希一点也没被安慰到,他深知凭着公子和羽皇的能耐,他们一定最后会碰触到那所谓的“禁忌”,到时候……
孔希望了望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妖魔,觉得嘴巴有点苦。
城中的树木花草已经全部死去了,城中也听不到一丝除了他们三人以外活物的声音。
三人错开那些妖魔,另寻了一条路走向城中央,然则无论是大道还是小路都能看到站着或是趴着的人形土俑,孔希的嘴巴越发苦了。
可是高平和凤三知毫无所觉般在这一座城里继续探寻。
高平说:“望阙城内必然会有望阙阁,望阙阁内有三百三十八首诗,分别由十八位先贤所提,十八位先贤,十七位不曾留下姓名,唯一一个留下姓名的则所有的诗都失传了,连谢……今上帝君曾为此扼腕。”
凤三知道:“谢言之。”
高平举起火把低头端详地上的石头。
凤三知望了望高平,然后又踮起脚尖,点亮了街头另一盏油灯。
一座城池已叫他们陆陆续续点亮了一角。
油灯下,收回火把的高挑男人侧眸回望他,在这一座寂静无声的城里,他望向高平的眼神并不包含任何的多余的情绪。
凤三知自来不喜谢言之。
他自来知道这就是个伪君子。
然而此时此刻,他望着装在这具少年躯壳里的高平,忽然便心平气和了。
他们走过了小半座城,连个高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然则等到往城中心走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样在城外一直不曾看到的东西——树藤。
高平慢悠悠蹲下身体,火把将这一株藤蔓照得清楚,他们甚至能看清这一株藤蔓上的树叶还是新发的嫩绿色。
“有趣了。”高平轻笑着说了一句。
外城枯死的植物,和这新枝绿叶。
三人循着这藤蔓一路往内城走,藤枝随着他们越发靠近内城而越发粗壮,从刚发现的时刻宛如人指粗细的大小一直到他们停住脚步,高平探过身体,望了望这应是城中央
', ' ')('的地方,这里的藤蔓已经粗壮堪比人的腰肢,而这些藤蔓仅仅是露出在地面之上的,那巨大的坑中心,那些交缠起来的藤蔓粗壮得堪比千百年的树干。
然而当高平正在低头望着那自望阙城地底生出来的巨型藤蔓的时候,一直默默无声的孔希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平回头,疑惑似地嗯了一声。
孔希手指指向正南方,那一处正堪堪被藤蔓绞去了一半屋子的高大阁楼。
高平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状,正待要细问,那头凤三知也慢慢起身,凝起了眉宇望向那一座半坍的阁楼。
然后,高平听到了身侧孔希带着细细颤抖的嗓音,他说:“公、公子,那里有个巨大的棺材。”
巨大藤枝之下,半塌的阁楼底,高平直到走到那座阁楼前才看到了这具所谓的,巨大的棺材。
孔希说的不错,这的确是遵循礼制所造的棺材模样。
只是它的棺材底步累跌了十八颗头颅,十八颗头颅未曾腐烂,依旧是少女微闭双眼的模样,理应是棺木的两侧是由隐隐浮动着的腥红色液体所围绕,那仿若活水一样的液体不需凑近便能叫人闻到它的腥臭味,这是人血的味道。
而当高平看清这可怖棺木里所躺的人的时候,他整个神魂已为他的双眸所慑。
是的,高平看到这个人睁开了眼睛,在这十八颗少女头颅之上,这个白发白衣白眸的男人冲他伸出了手。
他容色如山巅的雪,无情无欲一双眼眸,他朝着高平举起了他的手。
然后高平发现自己不受控制了,他发觉自己正慢慢靠近他,他想要后退说话,可是浑身完全不能自主,甚至于他的眼珠子都不能偏移分毫,他只能直直地望着这个躺于这邪恶棺椁中的男人慢慢触碰到了他的衣衫。
男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指尖触摸到了高平的衣摆,他的口中似是吐出了一声气息,那仿若是一声叹息,便如已等待了千年一般,他在这漫长孤寂的时光尽头终于等来了他所要等的那个人,于是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高平浑身僵硬不能动,他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张开嘴,那毫无血色的唇瓣中间是浅粉色的舌头,他舌尖卷过上颚,他太久不曾说话了,他说得极慢,可是一字一句说的那么清晰。
他说的是:
“你,来,了。”
男人的手触摸到了高平垂落的手指,冷冰冰的触感宛如在触摸一块坚硬的冰,然而便是被男人抓住手指的那一刻,高平在男人那双无情无欲的眼睛里看到了亿万星河。
在最深沉的黑暗处幻化出的星辰化作流星坠落他的衣衫。
星辉融化于他的指尖。
白发被浓郁的黑色染作黑色,瞳孔被点染了色彩光泽,他的嘴中吐出含着的日月。
而高平仿若在这一瞬时踏过千山,穿过万里,从山河之巅坠落湖泊,最后回神的时候,在一片眩晕之中,他看到了自己身着深紫色的一袭锦缎衣裳,耳边吵杂的车马声瞬间袭入了大脑,让强大如他的神魂都被震裂出了一丝剧痛。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片光辉白色褪去之后,铺陈在他眼前是一副画卷般的场景。
悠悠垂柳,街家酒肆,举着风筝的小童子跑过三跨小桥,不知名的浅粉色花枝从院头探出,垂得极低,高平只需要一抬头便能叫那花瓣落到他的额头。
这是春浓时的城间景象。
然后高平察觉到了自己的手掌心,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五指正紧握了一双漂亮的属于男人的手。
高平不动声色地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然后,他的瞳孔便一缩。
男人身材修长,穿了一袭浅色道袍,头发束起,戴了银制道冠,两根银色飘帛自银冠两头垂落至男人肩头,男人正侧着头同店家说话,侧脸是利落削瘦的线条。
他的手掌是温热的。
正如他的发是黑色的,他回望他时的瞳孔是黑的,他的眼神甚至是浅浅的暖意。
十八颗少女头颅上那具白发白眸的男人尸体此刻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声线偏冷,听上去似是无情人模样,他自河边店家里买了两壶小酒。
他接过那两壶小酒,将一壶递给了高平,他同高平道:“酗酒非好事,今日只得一壶。”
高平望着他,慢慢接过了男人手上的酒壶。
他们的手掌一直亲密地交缠在一起,男人丝毫不觉不妥当,他身体甚至还不自觉地在往高平身边靠近
高平不躲不闪,他望了男人一眼,然后将手上更握紧了一分。
两人走过小桥,高平自清澈的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紫衫金冠,熟悉眉眼,是属于他的模样。
两人执手走过小道,拂开垂柳,走到一间小院前。
小院子是低矮的泥墙,院门落了锁,可是男人一推便开了,高平不声不响跟了进去。
院内的桃花已谢了花期,海棠却开得正盛,摆于院中的棋盘上是落了一半的棋子,高平抬头在门口牌匾上看到了自
', ' ')('己笔迹的四个字。
——悬酒寻欢。
小屋做了木制回廊,回廊上摆了一小碟的花生。
男人拉着高平席地坐到了回廊,高平松了手,男人便开了自己的酒封。
高平不爱酒,高平也不贪酒,可是奉今明贪酒,他曾也乐意陪他喝酒寻欢,所以他懂酒。
男人买的的确是好酒。
醇,香,浓。
可是男人开了封却不饮,他慢慢靠倒在高平的肩上,那张称得上冷情的一张脸上荡漾开的是些许的融融暖意。
他凑到高平的耳边,悄悄道:“今日酒只得一壶,然则……”
男人没说完话,回廊上,桃树下,他凑上前软糯的唇已经亲到了高平的唇上。
高平眉眼不动,垂下的眼眸冷冷淡淡望着这个男人。
男人已是动情模样,他睁开眼,见高平不动,便在嘴角荡出一些笑意,他道:“恼了?”
高平不答。
男人自去拎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凑到高平身前,张了嘴伸出舌尖撬开高平的唇便将那口酒渡到了高平的口中。
他好生熟练模样,已然不是第一次。
高平自来纵容床榻之人,可能敢这么对他的却屈指可数,他记性尚佳,确信自己的确不曾有这么一个情人。
然而此时所有一些都太过令人惊异,他不似入幻境,不似在梦中,男人并不是假的,他也不是假的。
靠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经张开了唇舌亲吻他。
光天化日之下,空空小院,融融春日,高平忽然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反手搂住了身上的男人,一把将他压在回廊之上。
男人眼畔微红,似涂了淡淡红妆模样,他本不是多么俊秀长相,凌厉眉眼,一双薄唇,可只挑染一滴胭脂,混上一丝情意,便叫这三分相貌有了八分容色。
他自来气质冷硬,可唯有在男人身侧,便整个柔软下来,予取予求,可到底脸皮薄,求欢也只会亲吻对方的嘴唇,再多却不会了。
高平几乎是带着几分闲适之意拂开了男人的发冠。
散开了一头浓密黑发的男人躺在深色的地板上,他被曲起了腿,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睫羽微颤,竟也是几分怪异的羞怯模样。
高平甚至并未脱去他的衣衫,只撕开了他的亵裤。
他下身还未硬起,只稍稍有些热度,高平望了一眼便不去管他,他分开男人的腿。
他有一双矫健的长腿,臀部圆翘,不同于男人毫无媚意的一张脸,他长了一个好穴。
漂亮匀称的褶皱是浅浅的粉色,那是少女处子一般的颜色,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大男人身上,甚于这样柔软的颜色同他本人虽未表露但是清清楚楚便能感知到的强大是那么不一致。
这样的一个穴。
高平偏了偏头,本想直接肏进去,可是这样颜色的一个穴却叫他起了些意思。
高平并不是一个柔情蜜意的人,于是他只吝啬地伸出手稍稍揉开了那粉色的后穴,男人是尚未被肏熟的,高平喜爱骚浪的穴,插个几下就能出水的那种,可是男人不是。
甚至于连进入都显得困难。
男人的脸涨红,口中喘着气,眼睛却怎么都不愿睁开。
男人大约有些疼,他浅浅地吸了几口气,然而刚待他稍稍放松,高平便用力整根没入穴中,毫不留情顶开里头含羞带怯的肠肉。
男人被顶得呜咽了一声,他几乎下意识便想去推开高平,可是等手真的落到高平身上的时候,他却只轻轻落下,几乎是抚摸一般放置在高平的腹上。
男人沉重地喘息着,他不求饶,也并未发出什么淫荡的呻吟,他还未熟知情事的滋味。
高平在情事上多少年,身旁来来去去多少人,他知道那些不曾被肏成骚浪模样的人曾是什么模样。
就如这个男人一样,身下吃着男人的肉棒,尝到了些许滋味,却还不至于叫他们放荡淫贱。
可小小的滋味是会上瘾的。
男人已经有了些瘾头,高平只肏着他的肠肉,不去顶他那一点,微微擦过却叫他浑身一抖,他要寻乐,便自己扭了屁股,去找那地方,去送了那地方给高平死劲肏弄。
他真是青涩,不懂得延长那欢愉。
找到了地方便不离开,于是高平一下一下都狠狠肏弄到了男人穴中的那一点之上,他爽得浑身发抖,身下肉棒被肏得硬起,他张开腿急促地喘息,身上的道袍还尚且穿的端整,可身下的后穴被肏得已是一个圆洞模样。
高平肏他也由着自己,他极少纵情,自来寻欢只点到为止。
可是此际,他看着这个男人模样居然也懒得再去压抑自己三分。
提起男人的胯便大力肏弄,扑哧扑哧肏弄后穴的声音急促。
高平甚至并不多说什么话,他便只泄欲一般肏他,他不去摸他,不去亲他,他连衣裳都懒得去解他。
他掰开他的腿,压低他的腰,蹲着肏弄那个已经被肏开了三分
', ' ')('的肉洞。
男人脖子也渐红,呼吸更重,他闭着眼睛,偶尔也闷哼一声。
高平捏住男人挺翘的屁股,那是筋道的手感,不同于养尊处优的绵软圆润,捏住便不能放开。
高平未喝一口酒,他肏射了身下这个男人,泄身之后,高平抽出自己,然后低下头认真端详他。
男人的腿尚且未合拢,他慢慢睁开眼睛,他一双黑瞳里如有亿万星辰。
他眼角微红,似是刚刚哭过的模样,可是高平知道,他没有。
他是一个强大的人,能承受得住所有一切对他身体的凌虐。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肏弄而已,对于他这样心智坚硬的人来说,并不算得什么。
然而高平看到了男人的笑。
嘴角的弧度清浅,带着些许柔软,他询问高平道:“一壶酒,三回事,可好?”
一壶酒,
三回事,
望阙阁上尚未替你摘下一颗星辰。
允诺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做。
暖日桃树,回廊小棋,然而一眨眼便是千年时光——
高平站在半坍的阁楼下,正依旧是站于棺椁前的模样。
十八颗少女头颅闭着眼睛,棺椁中白衣白发的男人也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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