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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高平说,他是否是自愿去中原妖都的?
他会答:自然不是的啊。
问高平说,待他到了中原妖都,他乐不乐意到那地底城拿那古藤种子?
他会答:我不乐意我一点都不乐意!
问高平说,那么你来妖都做什么来的?
高平则会微笑道:躲帝君啊,不然呢?
帝君比妖都是肯定要凶险的。
高平自知他死了又活过来这皮相被奉今明认出来算是奉今明的豁出生死偶得的运道。
被傅飞声认出来,则无需仔细考量——他重活在谁身上不好,非活到傅屏的身上去?
只这一点傅飞声在那一日藏书阁里勾了他起,他便懒得瞒着了。
傅飞声大约想着要高平先去问他缘由的,可高平偏不。
他在奉今明身边坦坦荡荡认了陛下这个身份,可在傅飞声处,仍只肯叫“叔叔”。
他高平就是当这个傅屏当定了,死皮赖脸也要当。
可高平总不确定,万一碰上了帝君,再叫他弄了什么法子一眼被认出来了……
——妖都挺好的。真的。
过了边州便是伏州,十日路程后出了伏州便是中州。
而中州的最南边,那一座高高耸立的崇山背后便是中原妖都了。
越是靠近妖都,高平便越是能察觉到身边除了他的其他所有人都越发地有些紧张起来。
不说那神态里都着小小的慎重的孔希,连带着奉今明的神情都日渐严肃。
只高平一个人还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在马车中同孔希白日宣淫一番。
中州最南的一方崇山名接天,接天山高耸入云,而接天山顶处那四季缭绕不散的云霞则全是由那些千年大妖的妖气所化。
奉今明在上接天山之前决定在山脚下的小镇先修整一晚,奉今明来询问高平意见的时候,高平笑道:“这事儿你决定就好,无需问我,待过几日进了妖都也是,本就是由你做主的事。”
奉今明一愣,一瞬便懂了高平的意思。
他是决意要瞒着身份的,连着这些事也不愿再多管了。
于是奉今明低下头一笑,只应了一声是。
众人投宿的客栈在进入接天山的唯一一条大路边上,那大路两边植遍了高大的树木,树木上挂满了成年男子握拳大小的纸灯。
只那纸灯里亮的不是火,而是一只只挥动着透明羽翼的飞虫。
客栈背后则是一溪阶梯落下的河水,河水两畔的溪石上也立了木制宫灯,宫灯里放的是莹莹泛着绿光的石头。
高平见过这些石头,这是产自妖都辖下那一处住满了黑熊精地界上的一种玉石。
这玉石白日无光,如同普通的石头一般模样,可到了夜间,尤其是月光大盛的夜间,它就有了那莹莹的光亮。
这一处夜景的确好极,小镇里到了夜间也十分热闹,高平他们好似是正撞上了此地的什么祝祭,出来的人面上各自都戴了妖鬼面具,手上提了各种动物造型的灯。
到了那客栈底下的老板处一问才知,原来是小镇上的一家富户公子娶妻。
老板说:“那是十五六年前搬来的一户人家,一来便在山下修了座带花园的四进院子,平日里倒也不常见人进出,只知道那家人家老爷姓孔,育有一个公子,便是今日娶妻的那个。”
老板话语平平,只神色怪异,高平一望便知这孔姓人家必然非人。
那老板又道:“这孔家老爷规矩奇特,只消你们带上妖鬼面具,提上那灯,便可入内吃上酒席,礼也不必送。”
高平长长地哦了一声,同这老板道了谢。
这妖怪娶妻,高平见过,可规矩这么奇怪的,高平没见过。
他心上有几分好奇,于是转头借问身旁的孔希:“小东西,这免费的酒席,你要去瞅瞅么?”
孔希看着公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抿了抿唇笑道:“孔希想去的。”
得了这小家伙的一句话,高平就觉得似乎并不是他想去凑热闹,而是他好意陪着人孔希去凑热闹的。
小镇外有卖妖鬼面具的商户,高平挑了个狐狸,然后给孔希买了个尖嘴孔雀的,两人带上面具,又去另一个摊位上买了两盏兔子样的小灯,然后便顺着人潮往孔府走去。
越是靠近孔府,人便越是多。
挤得高平的兔子灯都歪了模样。
只他没注意,反而抬头望着那张灯结彩的孔府眼中闪过一些讶异,不由地又挤进了人群几分,而待高平走到那孔府的大门前的时候,高平已经确定,这孔府里,住着一个起码有了五百岁年纪的老妖怪。
这五百岁,是算的他化人形的年纪。
这三百年的人形妖怪便极少有出妖都的,虽则此地是在接天山脚下,可是这老妖怪胆子也真是大,也不怕被那些艺高人胆大的抓住,剖开肚子取了它的妖珠。
五百年的妖珠,不说救死回生,叫个八十岁老汉重回三
', ' ')('十岁却不是什么难事。
高平正心下啧啧叹着,然后回头去寻身后的孔希。
只不过,
妖鬼面具重重复重重,那些辉煌灯火映照得整个孔府前亮如白日,哪怕如此,高平目力所及之处,已没了那个妖鬼小孔雀的下落。
高平皱了皱眉,抬头又望了望这孔府一眼。
这场酒席,现下是不想吃也得吃了。
孔府很大,是个四进的院子,下人却不多,几个仆从全部在大厅里招呼那些戴了妖鬼面具过来吃酒席的小镇百姓。
那些仆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意,冷冷淡淡地迎了人进来,再冷冷淡淡地送了人出去,嘴巴闭的死紧,一句话都不多说。
高平故意笑嘻嘻地凑到那些人面前问新郎官在何处,想同新郎官一道喝一杯酒。那些仆从竟是一丝笑意也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走开。
高平举着酒杯喃喃:“这是做喜事?瞧你们的脸色,怕是做的丧事吧?”
红绸缎,双喜字,高平饮干了手上酒杯里的一口酒,装醉似地走到了后院的门口,只趁着众人不注意,一个侧身进了那小院子。
那小院子里也挂了红灯笼,可前堂里人山人海地热闹,这边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只听得前堂传过来的嘈杂人声。
高平理了理衣襟,慢慢悠悠地往里晃荡。
他能感觉到孔希那小家伙就是被抓了这后院子里来,想来也是被认出了他的血脉,只不知道这些妖怪要对他做什么。
只不过,待高平转过院子一个走廊,正要探听那屋子里有没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属于男人的,淫荡的喘息声。
高平不由扬了扬眉,悄声走至那屋子窗边,竟见那屋子的门窗俱都大开着,一溜的红灯笼从屋檐处一直挂到了屋子里头,大开的窗户上糊着鸳鸯戏水花样的喜字,而屋子里头,高平看清了那情形,便是他,都忍不住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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