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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孔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轻轻晃动的马车里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车窗旁那一张温柔俊逸的脸庞朝他看来,少年人有一双明亮到如同日出之朝阳一样的眼,可是他的笑意那么温柔,将目光中的亮光与生气碎成了一地暗暗流淌的温柔暗河。
是他的公子。
孔希下意识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嘴角处有些细微的疼痛,是昨夜里孟浪的下场。
更不必提腰背处的酸软疼痛,私处更是有些火辣辣的疼。
被疼爱过度的孔希想翻了身,去到公子的地方。
只他还没动,高平便已顺着他的意思挪到了他身旁。
小东西十分会撒娇,软软地往他怀里钻,真如一只刚孵出来的幼鸟似的。
那睡的有些乱的头发有一戳翘起,发质也是软乎乎的,高平伸手揉了一把,越发肯定这必然就是一只刚刚脱壳的小鸟,那绒毛都还未抖开,颤颤巍巍的还要凑到他的手心里求怜爱。
高平其实蛮喜欢这小东西这副神态,被人全身心的依恋必然叫他这般习惯了掌控的人心身舒畅。
于是高平愈发温柔,轻声逗弄小东西:“醒啦?小嘴儿疼不疼?小穴呢?”
孔希将脸埋入高平的怀里,轻轻地摇头。
高平笑了下,又揉了一把小家伙的头,然后将他微微拢在怀里:“喝口水?”高平示意傅小小倒水。
高平接了杯子,学着别人伺候他的模样,将杯沿递送到小东西的嘴巴前。
孔希抬起脸,眼睛望着高平,嘴巴咕噜咕噜地喝干了一盏茶水。
高平递回去了杯子又笑着问他:“饿不饿?”
孔希摇了摇头。
高平也不强求,他说不饿便当他不饿,只嘴巴里又说了一句:“大胆的小家伙。”
孔希自来是大胆的。
若非大胆,哪里敢在高平第一次踏入小楼的时候便故意了去勾引他,现在还敢跟着他出了庇护了他十多年的鬼域。
马车车内只感觉一些轻微的摇晃,可实则两匹骏马飞奔,一只疾驰在平坦的官道上。
高平对孔希说:“公子此番要去的,是中原的妖都,小东西,你去了那儿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孔希妖鬼混血,听他曾经提起过,他乃是一只修成人形三百年的孔雀妖所生,生的蛋被丢弃在了路边,是他那位厉鬼父亲将他带入鬼域,只是失去了身生母亲的呵护,他直直用了三年才被孵了出来。
而他那厉鬼父亲后来蒙忘川水下鬼王所招,也不知了去向,他这才孤身一人入了小楼。
修成了人形的妖,大多为恶鬼所迫行了那事才会受孕,所以在中原的妖都里,那些妖怪最最不要看的,便是妖鬼混血的东西,每每碰到,脾气好的便骂一句小杂种,脾气不好的,直接上手去杀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高平对孔希说,你去哪儿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孔希却道:“我不怕,我能护着自己,不叫公子为难,若孔希真拖累了公子,公子无需理我,孔希只是想多些时间跟着公子,公子允了孔希吧?”
高平微笑着低下头,认认真真端详了孔希一翻,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家伙的眉眼道:“那便如你说的,此去妖都,何等凶险我也不知,若出了事,公子来不及护你,小东西莫埋怨我。”
孔希只听到了高平的应允,霎时间笑开了一张秀丽的小脸。
高平心下啧了一声。
他曾经见过那些孔雀化作的人形,无一不是容色明艳华贵,还个个喜欢穿金戴银,身上的璎珞宝石重的能压死一个人,孔雀本就自恋的很,尤其是雄孔雀,争奇斗艳无所不用其极。
而唯有这个小家伙,只一张脸蛋秀美清丽,通身也是清清爽爽,连衣裳都速来多穿沉沉的黑色,一如他那双黑得几乎不见一丝光晕的眼睛。
只是,既然小家伙非要跟,高平将话讲明白了,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恐怕依着他的性子,此时不让他明面上跟着,这小东西也还是会如之前的日子一般,暗地里偷偷摸摸地跟着来。
高平素来觉得自己是个坦荡的人,所以,他也喜欢别人做坦荡的事情。
那么叫了这小家伙日日替他端茶递水洗衣叠被外加陪睡,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待到了妖都,今明时时刻刻需得提防,总不要再玩得他夜里沉沉睡去,可自少年时起,床榻之上的事情高平就没委屈过自己,有了这小家伙作陪,倒也能好生把玩。
马车外的奉今明将高平同孔希的话听的清楚,握紧了马缰抿唇一笑。
过了边州的崇山峻岭,绕过三边山头,便是豁然开朗的一大片平地。
这一大片平地古时叫作汤口,因这里曾有巨大无垠的一片湖泊沼泽,这里也曾生活了百多种鸟雀,便是修炼得道,飞升成仙的也不在少数。
而后因着那妖鬼大战,有一巨龙陨落在此,龙血滚烫,将这一大片的湖泊蒸发了个干干净净,一滴水都
', ' ')('不留,还害得几族鸟雀尽数陨落,于是那些苟活下来的鸟雀才举族搬迁至了如今的中原妖都。
而这汤口,此时此刻已不见那巨龙骸骨,只留下一地平原,倒是迁来了许多普通的百姓在此地农耕而活。
高平撩开帘子看着近处的累累稻谷,同那奉今明笑道:“想来龙血倒是能叫稻谷长势颇好,你上次屠的那条应龙便该带回来,放了血给百姓当农肥。”
奉今明道:“那便下次,待空了,今明再去屠一条,下次一定谨记,将那龙尸带回来。”
高平听了,欢快地哈哈大笑。
笑罢了的高平又望着远处轻声道:“过了这汤口,便是伏州了。”
伏州的毕棠花想来已到了花期。
只是——
高平眨了眨眼睛,突然笑着同孔希说:“小东西,你吃没吃过毕棠花的花心?”
孔希冲着高平茫然地摇摇头。
高平道:“又脆又甜的,只在伏州才吃的到的,我有一个朋友,多年未见了,想来现下他应在雪域里拿了长枪刺杀那些皮糙肉厚的老妖物,他小的时候最是爱吃这毕棠花的花心,一日里能吃上个几百朵,我那时笑他是摧花夺命手。”
后来,他拒绝入后宫当贵君,只身一人请旨去了雪域,一别就是八年。
走的时候连件狐裘都不曾拿,也不知道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他是怎么个活法。
高平温柔地摸了摸孔希的脸颊,道:“还是乖乖好,听公子的话,公子让作什么便作什么,不似某些人,一身反骨能戳破了天去。”
孔希望着高平,张开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高平便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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