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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遥被嘲讽了也不生气,他转了转眼珠,跟在浅井幸的后面进了加奈的病房。
加奈正倚在床头的靠枕上,听到开门声,朝着来给她送饭的浅井幸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看到他身后的如月遥,她眼底更添了几分惊喜。
如月遥坏心眼地偷看浅井幸的表情,浅井幸没想到他会大摇大摆跟着进来,更没想到他和加奈妹妹认识,竭力控制住了骂人的冲动,翻了个白眼,打开保温桶把饭菜拿出来。
如月遥不用谁招呼,自己往一旁的陪护床上一坐,少年光是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嘴上却说着无理取闹的话。
“早上的是你哥吗?看上去好凶。”
加奈纵容地笑笑,这名少年今天早上不小心在走廊里撞到她的轮椅,险些把她连人带椅撞翻。就算她一再说着没关系不用道歉,少年还是愧疚地买了甜点和向日葵作为赔礼。
加奈自幼丧母,被混黑道的父亲抚养长大,因为是横山会组长的女儿没有同龄的孩子敢和她一起玩,身边大多是不愿表达的冷硬男性。如月遥身上散发的生动和活力让她感到无比新奇。
一边浅井幸把便当盒子放到加奈面前的小桌上。“哇!可真丰盛,麻烦浅井哥了。”加奈笑着说。
“嗯。”某位酷哥的回复简单得只有一个字。
对漂亮女孩子的态度都这么差,可见二设作者可真是没眼光,选这种木头当万人迷。
如月遥恶意地揣测,别看万人迷小哥跟女人一副哑巴直男模样,没准碰上他那几个老攻床上叫得比钙片里哪个小0都欢。
“如月君要吃吗?”加奈问,用竹签戳起一个章鱼肠送到如月遥嘴边。
谁要吃这家伙做的东西,如月遥本想拒绝,却被诱人的香气勾住张嘴咬下,食物接触舌尖的一瞬间,他不禁震惊地睁大了眼。
好好吃!明明外表只是普通的章鱼肠而已,没想到万人迷小哥还有点东西。
如月遥毫不客气,只要是加奈投喂的食物他都欣然接受,浅井幸双手抱胸,在一旁发出不爽的咂舌声。
小会长不过一时猪瘾犯了,并不打算真的把病号的饭都吃光,只吃了几口就拒绝了加奈的继续投喂。
“谢谢款待啦。”如月遥轻快地说了一声,一回头发现绯野千树手臂环胸倚在门框上,他脸色黑得可怕,不知道在门口看了多久。
哇哦,被捉了个正着。
如月遥不但不慌,反倒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愉悦,让他想要冲着绯野千树愤怒的脸吹口哨。
他忍着大笑出来的冲动,装作没看到堵在门口不断散发寒意的男人,一侧身就要从绯野千树和门的缝隙间挤出去。
绯野千树像是没什么反应,如月遥不期然顺利走出几步,不等他诧异,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又被拖了回去。
加奈满脸担忧,如月遥回以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门关上前一刻他看到浅井幸皱着眉嘀咕了一句什么,看口型好像是“小白脸”。
他妈的万人迷。
“我们又见面啦,开心吗哥哥?”如月遥单独面对绯野千树,即使知道以绯野现在的愤怒程度把他暴打一顿也丝毫不奇怪,但他还是控制不了想要皮一下的冲动。
绯野千树分不清自己胸口逐渐膨胀的情绪,是愤怒多一点,还是迷茫多一点,总之不是开心。
他还记得绯野忠雄把自己领回家的那晚,养父牵着一个比他略小的女孩来到他面前。
“他叫千树,以后就是加奈的哥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加奈是养父唯一的孩子,养父去世后只剩两人相依为命,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有人伤害加奈。
他今年早上看到出现在加奈病房里的少年时,是只有一弯月亮的半成品,当初被如月遥当个挂坠随手挂在了手机上,他用指尖挑起来,很随意地展示给浅井幸看。
至于这枚徽章会不会让浅井幸有端联想到如月会…如月遥漠然想,有谁会把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黑道老大和一个单纯无害的高中生联系在一块呢?
笑死,根本就不担心掉马。
如他所料,浅井幸没有再追问,在台阶上按熄了烟,直起身,说:“走吧”。
浅井幸带着他穿行在一片灰蒙蒙的公寓群里。这是一排排清一色的米色二层小公寓,每套公寓前面都有一个带金属栏杆的阳台,看起来和日本典型的公营住宅别无二致,若不是走过每个卷起的门帘时都会听到招呼客人的温柔笑语,看见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青年女子,根本想象不到这里是日本最大的红灯区。街上不乏黑社会打扮的男人,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高档轿车旁边抽烟闲聊,领口处戴着横山会的徽章。
几辆黑色轿车向这边驶来,打头的黑色奔驰稳稳停在其中一家料亭的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被下属簇拥着,神态威严,看面容和打扮应当是华裔。横山会的若众们收起懒散的姿态,恭恭敬敬将他们迎了进去。
热闹看完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如
', ' ')('月遥把目光从这伙人身上移开,抿去唇上几乎掩藏不住的笑意。
浅井幸看他的眼神沉沉的,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如月遥眼皮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有哪里露出了马脚。他猜测着正常高中生在街上遇到黑道应该是什么反应,抬手拉住了浅井幸的袖口。
“他们好吓人,”他甜甜的笑,手指几乎黏在了男人的衣袖上:“我们快走吧浅井哥。”
话罢,他便双眼巴巴地望向浅井幸,手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不老实地下移,抚过凸起青筋的手背,纤细的手指略有些强势地插进浅井幸的指间,近乎暧昧的与他十指相扣。
浅井幸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会,似乎是抱怨了一句麻烦,但也没甩开他的手,任由他牵着。
又是一段相差无几的温柔乡,如月遥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牵着他走的浅井幸突兀停住了。
“到了,”他说,绷着脸把几乎整个人黏在他手臂上的如月遥撕下来,少年似是被他吓到,反而缠得更紧了。
“松手。”
少年狡黠生动的脸就在他眼前,二人温热的呼吸近距离纠缠,亲密的恍若今晚的吻。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浅井幸尽力将这事抛在脑后,现在想起来了。
他触电一样僵立原地,被碎发遮住的耳尖泛红。
“才不放,我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扔在这儿自己跑掉。”
如月遥继续胡搅蛮缠,心想,其实浅井幸把他丢在飞田新地一走了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可以找家料亭和漂亮姐姐睡上一觉,不过看万人迷疲于应付他焦头烂额也挺好玩。
“回来啦小幸。”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高挑女人笑着靠在木门框上,把他们拉扯的动作尽收眼底。她大约三四十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面容依旧娇艳,一头卷发似波浪般垂下来。
如月遥从浅井幸身后探出脸来,女人眼前一亮:“哎呀,这孩子是小幸的朋友吗?真可爱。”
女人自称桐岛理惠,是这家料亭的妈妈桑。
“我和这位小哥说几句话,小幸你不准偷听哦。”她自然地挽过如月遥的手臂,拉着他往玄关走去。如月遥重回17岁后第一次和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喜不自胜飘飘欲仙。
桐岛跪坐在榻榻米上,动作优雅地给他斟茶。
“小幸的母亲是我的好友,因为和萍水相逢的男人相爱,离开了飞田新地。”她把茶杯递给如月遥:“那男人原是要入赘妻家的,岳丈是道上颇有头脸的人物,未来女婿找风俗女倒是无所谓,搞出个私生子可谓是奇耻大辱。可他铁了心要和小幸母亲在一起,多次向岳丈赔罪请求退婚。”
“小幸的母亲离开这里后也会来看我,偶尔会流露出一点担忧,不过对他们的未来还算乐观。”
“他们出事的那天我在店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就马上赶过去了。据说是被一辆突然从岔路冲出来的卡车撞到,司机逃掉了。那个男人和小幸的母亲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呼吸了,小幸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只受了点皮肉伤。我收养了小幸。他不记得这些,我也从来没和他讲过。”
当事人都不知道你还和我一个外人讲!多冒昧啊。
如月遥抿了口茶,他上辈子也算是听了不少底下人的悲惨身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说到底,选择混黑道的能有几个是真正家庭幸福的。
一阵沉默后,桐岛又开口,语气有点忐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待小幸的吗?”
“小哥你其实是富人家的孩子吧,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小幸看上去冷漠不好接近,却比谁都要重感情,就算是被我这种名声不好的女人养大,依然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孩子。”
如月遥一怔,桐岛是把他和浅井幸在门口的拉扯误会成了亲密举动,觉得他们是那种关系,担心自己会因为浅井幸的成长环境对他产生偏见,才会和他解释这么多。
“名声不好什么的,我并不这么想,想来您的孩子也不会这么想,他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大概也是有您这样温柔又内心强大的母亲,感到很幸福吧。”
如月遥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想法说出这番话的,他被桐岛的爱子之心打动了,就算浅井幸脾气暴躁又烦人,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人”来说还算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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