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大哥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如此深刻,原本准备的几套用海洋、天空来引导的词段就不方便直接套用到这个场景了。
换句话说,现在只能现场临时编了。
想了想,一个新的念头浮现在大脑中,虽然还很是草略,只有个大概,却让柳翼心里猛地一跳,几乎就在刹那,少年就决定了,就是这个方案了。
现在也顾不得那个突兀的思路和起初拟定加强好感来进行操控的剧本完全不符了,少年理了理措词,继续开口:「没错,现在是在柳家的宅子里。
从小到大,柳叶都是在这个房子里的。
这里面充满了他的气息。
」顿了顿,看到苏梓月有些痛苦的表情变得和缓下去,柳翼继续说道:「在这个客厅里,和他呼吸着一样的空气,你现在感觉很好,就好像回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一样,非常安全,非常快乐。
全身都很轻松,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感觉到了吗?」瘫坐在沙发上的苏梓月的表情趋于平稳,轻轻地说道:「嗯,这里有他的感觉。
」当少女提到那个他的时候,柳翼的脸色难看了下,不过少年并没有失态,而是持续地循循善诱着:「你喜欢他,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所以,和他一切相关的东西,你都很喜欢,所以你喜欢这里,也很喜欢小翼,对吗?」「嗯。
喜欢他,所以全都很喜欢……喜欢呢。
」少女的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微笑。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秀着恩爱,明知道这是在自己诱导下的结果,可心里竟产生着强烈的妒意,柳翼忍不住了说了句。
「但是他不在了……」「对,他走了。
」原本的微笑僵住着,苏梓月身体一抖,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眼皮猛地抽动了几下,尽管大脑还在药物的束缚下醒不过来,但是扭曲的神情里还是显示着少女内心的悸动。
该死!察觉到自己犯下了个大失误,柳翼冷汗潺潺,在心里暗暗地唾骂着自己,本来还大好的局面,一下子就因为自己失控的一句而几乎要导致梓月脱出催眠的状态了。
也大概是所谓的压力之下产生急智,少年惊慌之中,很快在之前的对话里进行着强制的增进。
「就是因为不在了,所以特别怀念以前的时光。
而且死亡有很多种,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这让身体和世界脱节。
而第二次的死,则是被所有人遗忘,这是更深的悲哀,意味着整个人的记录都被世界遗忘了。
而且梓月姐你也知道,自己也会长大成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以后总会成长到一个优秀的除妖师,等到了那个时候,像是大哥那样的出色的人物也总会遇到不少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找到更好的男人,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对于大哥的记忆也会逐渐的模糊,就像是总会褪色的油画一样。
」这已经是在孤注一掷了。
虽说苏梓月从来不曾明言过,柳翼还是隐约的明白这个姐姐的想法。
看样子是嘻嘻哈哈的大姐姐,但是作为除妖苏家的继承人之一,苏梓月又怎么可能真的就那么如同外表那样毫无心思呢。
现在柳翼作的,也不过是把这一层给事先点破,假如说会因此导致梓月惊醒过来,也只能是命了。
那么,找个借口把这个事情糊弄过来,两家作为世交,不至于会进大牢,不过这样一来,两边的关系也不可避免的要恶化了。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柳翼牢牢地盯着少女,观察着她的每一分反应。
「嗯!」这个时候,苏梓月的反应反倒停住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竟是连动弹都没有再动弹。
正当柳翼觉得有点古怪的时候,一行清泪从少女的眼里流了出来,划过脸颊,滴了下来。
少年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有如比较重的呼吸声,原来是她的叹息。
的确,人只要不死,那么一生里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想要记忆不朽,又怎么做得到呢。
神通固然伟力,然而哪怕强如佛陀也不能敌过业力。
梓月姐一直以来很聪明,这种事情,她不可能没有想过,但是正因为想得太多,这个时候恐怕也只能叹息了吧。
少年立马趁热打铁,「如果想要不被淡忘的话,要做的不是逃避未来,而是现在反倒更是应该记住。
记住他,记住他的一切。
牢牢地铭记在心里,这样一来,就算是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绚丽的事情,这份记忆也不会消退。
」明明是充满了热血的鼓舞的话句,不过在这种情景下说出来,还真是怪怪的,而且少年为了维持住效果,还不得不压低着语气,稍微有点辛苦呢。
不过,所谓的催眠,也不过是把外来的意识和内心进行着沟通,自然,也是被内心所接受的话语更有力量。
也更加不会被内心所修正抹除。
柳翼所说的,似乎也正是苏梓月心里所想的。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用比之前更重的力道点了点头。
不过俏丽的脸蛋上,隐隐浮起了像是下定决心的坚毅的表情。
柳翼自己也心里没底了,从催眠导入的一开始,本意是想用传统的催眠引导,比如说从海面的帆船到茂密的森林,再到楼梯,用言语反复地构建出一个从表层深入到底层的「道路」,将梓月带入到一个深层次的催眠状态。
话说回来,都说出这样激动高昂、热血沸腾的话语来了,还想要让梓月姐恢复到放松、平静的姿态,再借由着幻想的海浪、白云、台阶这样的东西进入到心灵深处,似乎不太容易。
突然,少年自己灵光一闪。
作为一个对于经典了解颇多的世家子弟,柳翼的脑子里猛地想起了一个字眼——「冥想」。
作为修士,对于冥想这种行为本来就很不陌生。
「心思纯澈如琉璃、直达本心、心外再无杂念」,这些流传到世俗中的只言片语虽然不全,但也确实是针对于功夫练到深处的境界的不同角度的描述。
某种意义上说,冥想的本身,其实也是一种自我催眠的行为。
然后,柳翼又联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苏家的长女据说也是被誉为神童的,小小年纪就有了不错的修为。
似乎曾经短暂地进入过相当高深的禅定的境界,这样一来,似乎也有了可以利用的空间。
定了定神,柳翼整理了下思路,小心地斟酌用语开口道:「睡去了,已经睡得很香很甜了。
现在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唯一听得到的,就是你自己的想法,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属于自己大脑里的念头……在梦里面,自己不会怀疑自己,对于自己的想法,自己不会猜疑,也不会犹豫,如果有反对的地方,直接坦荡荡的说出来就好。
」似乎是柳翼之前的言语也正契合著梓月平日里想过的念头,对于这个引导,少女只是简单的「嗯~」了句,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
一直以来,柳翼都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和少女的节奏一致,「除了这个声音之外,仔细用心来倾听,还可以听到更多更多的声音。
来,用心去听……听得到吧。
」「有,很多,很多,就像是海里的鱼一样。
」好半天后,梓月小声的说着。
「想起以前冥想的感觉,你……不,我需要更加的深入进去。
这里面的一切,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记忆都是在我的心灵之中。
但是还不够,那些只不过是表面的胡思乱想。
你已经到达了海洋的中心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绝对的平静,绝对的无声。
但是,这些是虚假的。
是不存在的妄念。
」「妄念?」少女蹙起眉头,轻轻地咀嚼着最后一个词。
「没错,全部都是妄念,表面的声音并不重要,无论表里,它们都只存在于内心之中,海洋不在你的外面,而在你的里头。
沉浸进去吧,深深地沉浸进去吧。
我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是你最强烈的渴望,也是你最想达到的目标,听从我的说话,集中起注意力来,然后把自己全部忘掉,渗入到海洋里面。
它们不是其他,而是你的一部分。
而且,你曾经成功过,不是吗?想起那个感觉,然后抓住它,顺着它慢慢地进去。
」这次苏梓月沉默了很久,甚至连柳翼都开始是不是催眠引导失败,导致苏梓月直接陷入到更一种睡眠的阶段,才听到少女缓缓的开口,「呜~真的好像是掉进去一样。
在融化了。
」后面的话,苏梓月还没有说出口,不过从少女那凝神的样子来看,她已经按照自己的引导,用着冥想开始沉入到思维的深处了。
据说,身体里面还有着「真我」。
只有抛弃一切,破除迷障的大能才能进入那种境界,到了那种地步,才算是圆满了,距信能够达到从心所欲的地步。
不过柳翼也没这个本事,这根本是犹如耶稣复活一样的只存在于传说的奇迹。
在仔细地观察了苏梓月好久,看到少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空灵,越来越平静,可爱的俏脸却有种宛若神佛的圣洁感。
少年接着发出着指引:「已经到达了哪个地步了?」这次的回答变得特别的缓慢,等了很久之后,梓月才用一种相当懒洋洋的声音说着:「我在里面,也在外面。
」「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吗?」「我不想遗忘掉他,我要记得,绝对要记住。
」柳翼心里也是暗暗称奇,世俗的繁乱念头如同海里的游鱼般多乱无序,潜入到意识之海里,对于修士来说来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难道这是所谓的爱的奇迹?还是执念太深的结果。
少年不清楚,不过即便如此,柳翼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久。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催眠师的能力就是从他们可以进入哪个意识层级来区分,绝大多数的催眠师仅仅在表层停留,在对方可以容许的范围内进行着某种程度的修改记忆,或者令对方出现某种感觉。
但是归根结底,那种改变都是被对方的潜意识所接受默许的,才能成功。
而更深层次的催眠师,可以将心锚抛至到对方也无法察觉的心灵深处,令他们在无意识间遵从服从命令。
这种命令甚至不以对方的意识为转移。
一般来说,这已经是人的极限了。
而更深层次的催眠——近乎于修改灵魂,已经类似于魔法的概念了。
那不是人力可以随便达到的地步,甚至不可能准确的用言语来描述。
柳翼心知肚明,自己很幸运。
被誉为天才的苏梓月曾经有过一次深藏到识海中的机会,而自己,不过是利用了女孩那想要铭记住一段记忆的执念,引领着对方按照之前的道路前进罢了。
如果需要放置什么私货,也就是现在了。
柳翼明白,哪怕是苏梓月本人在正常的状态下,也不可能能够随随便便进入那种深层的冥想。
而现在的梓月,心思纯净如婴儿,下达进去的心锚,只要成功了,那就是哪怕是少女自己也无法随便改变的事实。
正是如此,在这最接近成功的关头反倒要加倍小心,因为梓月姐已经深深地沉浸在识海之中,在那庞大、混沌的识海中,一切的理性、智慧都被堪堪用来维持住「我」的概念的存在了,外显的自我唯有本能。
而人的本能,足以跟野兽的直感般分辨最简单的善恶。
包含太多恶念的扭曲话语,只会被自动的抗拒掉吧。
不过好在,似乎苏梓月的意识还把自己的声音当作心声,这样一来,抗拒的力道或许不会那么强烈。
这一次,柳翼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慢慢地开口。
「首先,把和柳叶有关系的记忆都聚拢起来,做得到吧?」如果是平常人,哪怕是针对于自己的记忆,自然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随心所欲的操控的。
不过如此是在这种状态下的话……「恩……」半响,苏梓月才轻轻地应了一声,看来是完成了这个操作。
「没错,既然想要记住,那就深深地记忆在心里吧。
梓月姐你会把这段回忆当成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来记忆,让它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再褪色。
」看到了少女的脸上的认真凝重的神情后,少年的话语一转,小心翼翼地在梓月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植入着属于自己的欲望。
「但是,想要把他的生命更多更多的铭记在心里,光是记忆还远远不够,你会越来越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想要尽力地追寻他的痕迹。
这个房屋是他的居所,而小翼是他在世的唯一的直系亲人。
你会本能地很喜欢上他们,想要和他们亲近。
」在看到苏梓月不假思索的点头同意后,少年继续很有耐心的诱导着:「所以你每天都会想要来到这里,想要和小翼见面,说话。
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如果有哪一天没有完成的话,你不会有特别的感觉,但是会内心莫名的焦躁、烦闷,就好像是快要把他遗忘掉一样。
直到回到了这里才能够消掉那种感觉。
」紧接着,就是最后的关键性的话语了,柳翼不禁舔了舔嘴唇,说了这么多话,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现在,柳翼已经是这个家的唯一的主人了,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家长。
柳家作为一个古老的世家,自然而言有着很多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正所谓是」客随主便「。
只局限在这个家里,作为家长的柳翼的话就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常识。
你身为客人,理应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拒绝和反对的。
如果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地方,那也只是家庭里特殊的规矩和礼仪,并不值得奇怪。
由于只是局限在这个家里面的常识,所以也不需要特别去记忆。
走出门去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忘掉,只有在这个家里面才会重新想起来。
不会想要告诉别人,也不会想要用文字、语言或者其他任何的形式记录下来。
」这次,苏梓月又是很久没有回答,几分钟后才缓缓的点头,「是的。
」在设置完关键的指令后,柳翼长长的出了口气,最后,只需要平复就可以了。
「下面,你会重新睡下去……睡着了,已经睡着了。
」在苏梓月的表情变得一片宁静后,少年耐心地做着平复引导,直到好几十分钟过去了,在确定少女已经陷入到真正的沉睡后,少年才小声的说了句:「祝好梦,梓月姐。
」这样应该够了吧。
在走回到卧室的路途中,柳翼有些神思不属的胡思乱想着。
终于,自己还是走出了这大错特错的一步。
他有种预感,自己的人生以这一天为节点,又将发生着奇妙的改变。
虽然说和最初的计划已经大相径庭了,不过最后的结果看来似乎是达到了效果。
最初的思路是借由着催眠大大强化梓月姐对于自己的好感,然后借机让她对自己千依百顺,在不引起少女怀疑的情况下悄然地转化她的思想。
不过随着自己的突发奇想就这样改变了催眠的方式,取掉关键词这一设定,转而以自己的居所作为心锚的发动点,只要少女处在这栋房屋,只要自己存在于和她一起,那么自己的言语就会演变成这个小居所的「常识」。
这个几乎是乱来的计划是否会成功呢?柳翼不敢打保票,不过,就目前看来,并没有立即失败。
但是,自己离成功还很有距离。
作为毫无天赋,却又不幸生长在灵异圈子里的少年,所见所闻可要比梓月来得广博。
也正因为如此,柳翼行事不得不谨慎。
奇迹,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
因为「矛盾」就像是奇迹的影子一样,随时可能出现。
是的,矛盾。
这是对于西方现代魔法的那个词的翻译。
作为中文的典故,那是一个楚国人自卖自夸着自己的矛的锋利和盾牌的坚固产生的逻辑上的悖论。
同样的,顾名思义,只要是使用着不可思议的魔法改写着现实,那么,刚硬的现实规则和被扭曲的事物之间就会产生「距离」和不应有的悖论,矛盾也就随之发生了。
过于强大的矛盾会将失败的魔法、乃至于不成功的施法者直接抹去。
而哪怕是侥幸的通过了考验,魔法在现实中生效了,可是只要扭曲在继续,悖论也如影随形。
法师们必须谨慎地守着平衡,越是强大的魔法,就越有可能招致强大的矛盾。
而越强大的矛盾,就越有可能抵消掉宝贵的魔法。
招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矛盾的发生很难准确形容,不过,还是有几个关键点的。
那就是改写的范围越大,影响的幅度越强,那么,矛盾就越离谱。
催眠,作为现代科技的一员,同样无法逃脱规律本身。
好在作为操纵错觉的能力,它只作用于受害者本身。
这让矛盾减弱到不至于直接扭曲现实的程度。
可是,依旧危险。
人类的意识和思维本身就会变动,但是,正常的变化,那也是经过了反复的思辨,在用漫长的时间作为缓冲剂进行的。
而大喜大悲,家庭剧变这样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一个人产生犹如脱胎换骨的变化。
然而,那也不过是把大量的时间缓冲剂抽出,让范围不得不从一个极小的幅度内爆发出来。
自我的思辨依旧是必不可少的。
也只有被意识所接受的思维,才会由「外物」转变成自我的一部分。
要改写意识,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一个人的思维,是从出生到至今为止所有的经历和思考的结果,人心,不是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可以扭转的存在。
这跟所谓的障眼法也差不多。
当脑袋里认为它合理,它存在,那幻术也就成立了,可是终究是依托在水中月上的东西,根本不能直曝在阳光底下。
而越是反复的操弄,被察觉的机会也就更大。
现在最值得忧虑的,就是植入到梓月意识深处的心锚能否正常的发动作用,并且不被察觉地和少女的思路「正常」的融合到一起了。
在此期间,无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岔子,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话虽如此,但是柳翼也绝不后悔就是。
……………………………………………………………………………………………………「呜,我刚才是睡着了吗?」苏梓月捂了下头,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脑袋里不知怎地有种晕晕的感觉,还伴随着隐隐的头痛,就好像喝醉酒第二天后的宿醉般。
之前还在自己旁边的少年已经不在了,苏梓月皱了皱眉,大声的喊了几句。
很快,从楼上的楼梯那边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没过太久,柳翼就出现在苏梓月的面前。
「怎么看到我睡着了也不叫我啊。
」少女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洋洋的抱怨道。
这次,连苏梓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保持那作为大姐姐的威严。
然后,梓月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知怎地,少女敏锐的感觉到,这次下来的柳翼,看上去跟平常不太一样了。
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自己,完全不像之前害羞的那样回避着和自己的对视。
少女觉得挺奇怪的,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不过看客厅的摆设和以前还是一模一样,看时间也顶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好像没什么啊。
「梓月姐姐,我觉得我们这样子不太对啊。
」晃过神来,梓月看到少年整了整衣服,在自己的面前有些严肃地说着。
虽然一听就是少年人强装大人的样子,不过苏梓月还是有些诧异柳翼突然露出来的严肃,愕然的反问道:「不对,哪里不对呀?」「不对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说吧,梓月姐你虽然是有我家的钥匙,可是进门的时候也不该随随便便就进来。
从来都不敲门,也不按门铃的。
而且你就算是进到我卧室来的时候也不打招呼。
完全不遵守我家里的规则。
所以我决定了,梓月姐姐你以后都要按照我的安排,遵守我家里的规矩。
」苏梓月呆呆地点了点头,看上去被少年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了,「哦,我懂了。
是小翼终于要变成大人了。
需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
没错把?」「不完全是这样。
」少女看到柳翼的身上抖了起来,看上去真是激动极了。
少年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作镇定地停住了哆嗦,一字一句的说着:「关键是梓月姐姐你必须遵守我家里的规则。
毕竟不是有客随主便的说法嘛。
而且梓月姐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吧。
」少女又点了点头,「懂倒是懂,你说得也有道理啦。
好吧,那要姐姐怎么做呢?」听到梓月的回话,柳翼的脸色才和缓了挺多,停滞了几秒后,少年才继续说着:「梓月姐姐应该知道我家是传承了好几百年的世家,规矩比较多。
平常和梓月姐也比较随便,可是我已经是家里的家长了。
只是在这个家里的话,也算是姐姐的长辈了。
梓月姐需要听从我的交代,一个个把规矩慢慢地纠正过来。
」听上去还煞有其事呢,心里把这个当做少年缺乏权威在闹别扭,碰到这种事情,苏梓月突然觉得还是挺有趣的,脸上笑了起来,「好啊,就听你这个大家长的。
说吧,姐姐要从哪个地方开始改起呢。
」然后,少女就听到柳翼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又过了几秒后才像是憋了口气般的说出声:「首先,梓月姐你的袜子就不对头,应该要脱下来。
」「袜子,袜子有什么不对?」苏梓月低头看了看,随口问了句。
不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话,对面的少年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一大抹的红霞飞快地布满了他的脸颊。
「总之……总之就是不对啦。
」一边说着,梓月又看到柳翼的身体猛地抖了几下。
看样子,如果自己再多说两句顶嘴的话,这个「大家长」怕是就要抽搐起来了。
「好啦好啦。
就听你这个大家长的话,我脱就是了。
」嘴里笑盈盈地说着,少女侧了侧身子站稳,一条腿从拖鞋里抽了出来。
然后身体下俯,一只纤手伸向正抬起来的玉足,揪住袜子的空隙,往外一拉。
作为一个保守传统的女孩子,苏梓月穿的当然不可能是网络上流传的煽情诱人的袜子了。
包裹着梓月足部的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长度只达到脚踝的白色棉袜,起到的也就是平常的保护脚部、吸汗防臭的功能。
不过梓月可没想到,当自己俯下身子,低下头脱去自己的袜子的时候,那副绝美的姿态让少年有多受刺激。
已经是夏天了,苏梓月穿着的也就是寻常的t恤衫,下沿到精致的锁骨的领口,在少女俯身拉扯着袜子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顺着重力下落,将领口向下敞开了一个不大的幅度。
却足够让柳翼透过那一点点的空间,看到女孩胸口两团圆圆的大白兔的优美曲线了。
雪白的乳肉在衣衫里面若隐若现,浅色的胸罩在奶子的外沿划上了条束缚的痕迹,明明只是无意间的敞露,却看上去有种令人口干舌燥的诱惑气息。
脱掉一只袜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仅仅是轻轻的使力一拉,那雪白的袜子就从脚上脱离了。
等到苏梓月再换了换姿势,拉走掉另外一只袜子后,也才过了短短的十几秒钟。
「怎么了?」等到抬起头,少女看到柳翼的脸上还是红彤彤一片,眼神呆呆地望向自己,不禁有些纳闷的问道。
苏梓月本身再是多么冰雪聪明,却也是不知眼前的这个好弟弟的心里已经是激动到了极点,下体也是亢奋的绷直起来。
直到此刻,梓月也没有往深处思考,为什么每当柳翼说话,脑子里就有种想要老老实实地顺从的情绪盘旋不去。
自己仅凭着少年的只言片语,就这样乖乖地脱掉了自己的袜子。
唯一相关的念头,就是好像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照办就对了。
当然,一条袜子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对了。
」梓月想到了些什么,赶紧看了看时钟。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也得回去了。
」在看到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后,少女扬了扬手,作出一个byebye的手势,就准备走向玄关。
「等等。
」身后的柳翼赶紧出声叫停。
在看到苏梓月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少年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以前这么随便也就算了。
在我家里,以前像是妈妈出门的时候都会亲我一下的……所以说……所以说。
」柳翼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到位了,作为含蓄的国人来说,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当然,实际上在出门前母亲会亲吻自己的事情早就是五岁前才有的待遇了,不过这种私密事情,苏梓月又不可能去真的查证。
少女挠了挠头,嘟囔着:「哦,我又不是你妈。
不用这样吧。
」少年立马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意料到苏梓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就是冷笑话。
不过很快,柳翼就发觉了,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梓月姐的脸上并不是那种不情愿的敷衍神色,更多的反倒是类似有些不太理解的懵懂样子,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解释。
定了定神,少年再度开口,刻意地把声音压低显得雄浑有力,用听上去更有说服力的腔调说着:「不对哦,梓月姐你要看到共通点。
我妈妈是异性,你也是。
你们都是异性的话,那当然应该作一样的事情咯,这是我家里的规矩。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柳翼几乎是要厚着脸皮豁出去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话至少还不算错得特别离谱。
而且就算是她嗔怒起来,也可以推说是在开玩笑,这样来试探催眠是否有效。
进可攻退可守。
在听到柳翼的这番解释后,苏梓月眨了眨眼,灵动的双眸呆滞了下,然后甜甜地笑道:「嗯,既然是家里的规矩,那就没办法了呢。
」说完后,少女走上前来,身高高出了小半个头的樱唇刚好贴在他的额头上,在那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吻响。
然后苏梓月退后几步,微笑地看着柳翼,「好了,那就让我来代替你妈给你这个爱的亲亲吧。
」「好了,这次真的要byebye了,回家还有作业没完成呢。
」苏梓月扬了扬手,转身离开。
像是被这个亲吻所震慑了般,柳翼抚摸着额上的湿痕,没有再说其他话。
就这样看着梓月那摇曳的身姿走向玄关,然后又一次地弯下腰,把手里才刚褪下来没多久的棉袜重新穿回到洁白的光脚上,然后再穿好鞋子。
像往常一样的离开关门。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和昨天一模一样,不过只有那额头上的湿湿的痕迹告诉自己,这不是发梦。
在原地傻傻地站了好半天后,少年重新露出了有些兴奋的微笑,踱回到茶几的位置上,拿起预先写好的计划表,逐字逐句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