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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很快出现,还带来了一个小纸盒,恭敬地递到后座:“谭总托我带给陆先生的东西。”
陆宸忐忑地接过来,心说不会又是什么首饰吧,打开一看,里面端端正正地躺着草莓挞、布朗尼和慕斯蛋糕。他有些惊讶地看了谭麒鸣一眼,谭麒鸣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小梁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陆宸却弯起了嘴角:“小梁没说我最近在进行严格的身材管理?”
他眼里有掩藏不住的雀跃,谭麒鸣看着也露了点笑意,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多做点运动就不会胖了。”
豪华座驾稳定性极好,哪怕是行驶途中车内也感觉不到一丝颠簸,会场略有些偏远,窗外除了茫茫夜色只有几盏飞逝而过的路灯,车上放着一张甲壳虫的老专辑。谭麒鸣开着笔记本专注地处理文件,陆宸坐在车窗边安静地享用纸盒里的甜点,他吃的很小心,生怕食物的碎屑掉到昂贵的真皮座椅和羊毛地毯上,屁股里塞着精液和领带,再舒适的座驾也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车渐渐驶入市区,街边时而能看到夜宵的摊点,陆宸望着那些小贩推车上袅袅升腾的白气,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学长打车送他回家,老城区的街边也尽是这样的夜宵铺,他看得嘴馋,正盘算着等会下车先去买点吃的再回家,学长忽然让司机停了车,让陆宸在车上等一会,自己却下车往摊前走去。
那时的谭麒鸣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校服衬衫,一截挺拔背影格格不入地立在乱兮兮的摊点边,昏黄灯光照着他的纤白的皮肤,简直像误入凡尘的仙人。陆宸看得神思恍惚,直到学长重新上了车,把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端到他面前,海苔碎和鱿鱼片堆得满满当当,全是他不加掩饰的私心。
“…怎么还能把东西吃到嘴上。”谭麒鸣的声音让陆宸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晃神间把奶油沾到了嘴角,正要抽纸去擦,冰凉的指尖已经贴了上来,陆宸僵着身子,任他用指腹细细拭那点残渍,他们沉默地对视着,只有车载音响里的男声在低沉吟唱:
…Idon’tknowhowyouwerediverted,youwerepervertedtoo,Idon’tknowhowyouwereinverted,noonealertedyou…
谭麒鸣的眼神很深邃,陆宸像是被他的视线烫到般慢慢把头转开,他用纸擦掉了手上的奶油,继续对着笔记本敲打,什么都没说。
临近公寓附近时陆宸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这公寓也是公司给他配的,安保一流的小区里很多同行。他暗暗祈祷一会别碰上任何邻居,换了衣服倒是次要的,只是妆发被蹂躏得乱七八糟,自己也面带春色步履不稳,傻子才看不出他晚宴后经历了什么。
谭麒鸣这车停在车库也怪打眼的…等会最好是求他让司机开走。好在没等他开口谭麒鸣已经下达了吩咐:“等会不用停在这等了,走之前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宸心里一动,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是暗示了今晚要在自己家过夜或只是单纯的体贴,但不管哪种都是让他开心的。到了停车库他张望一周确定四下无人才下了车,后穴里的异物让他走动起来很不舒适,谭麒鸣从后备箱取了个小行李箱——这些有钱人多会在常用的车里都放上装了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的行李箱以备不时之需,随他上了电梯。
进了电梯陆宸才算松了口气,一梯一户的设计确保了他们不会再有被撞破的风险。按指纹时他听见谭麒鸣问:“你这还有别人能进吗?”
“小梁,我以前的助理,…还有一个朋友。”
谭麒鸣点点头,也没问他朋友是谁。陆宸想想也不感到奇怪,这几年他和多少人说过话谭麒鸣没准都查了出来,简青是他近年唯一私交密切的好友,怎么可能逃得过谭总的调研。只听他又说:
“把我的也存上。”
陆宸手抖了一抖,没敢发表什么异议,把面板调到录入新指纹的设置,谭麒鸣伸出手平心静气地按上去,指甲修得很平整。陆宸心里却并不平静,老板向床伴敞开家门那是慷慨施惠,向床伴要陋居钥匙就有些越界了,他知道这其中的暧昧,却不敢深想下去。
在这种时候心存希望也是一种不识时务,而他一向是最识时务的人。
陆宸的公寓不小,带大阳台的三室两厅以独居而言可以说非常奢侈,装修得也很精致,室内布置却十分空旷,只有些简单的家具,没有什么装饰摆件更没养什么花草绿植,甚至少了点人气。谭麒鸣环顾一圈便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空?”
“去年才搬进来,家具这些都是助理打理的,想着是要再添点东西又一直没空。”左右是公司借他的房子,并算不上家。
谭麒鸣点点头,目光落在液晶电视前的双人游戏手柄上:“你朋友经常来住?”
“…也没有,他平时很忙的,偶尔放假的时候会上我这打打游戏。”
谭麒鸣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淡淡地说:“你随便坐吧,我自己转转。”听
', ' ')('口气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陆宸只能由着他在自己家转悠,谭麒鸣脚步优雅,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这套公寓,像一只猫昂首阔步地在领地巡游。当他慢慢踱进主卧时陆宸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快步跟了上去,但是迟了——
谭麒鸣拎着床头的毛绒小狗和它黑亮亮的眼睛对视,小狗身上的绒毛已经有些黯淡了,但依旧很干净,看得出这些年有被好好爱惜;它的右爪上裹着几层厚厚的纸板,显然是为了防止误触到删除录音的按钮才添上的保护装置。
谭麒鸣的表情十分微妙,陆宸读不懂他在想什么,却见他慢慢剥掉了那几层纸板——陆宸几乎想冲上去把它夺下来,可谭麒鸣的手已经捏在了那只意味着销除的爪子上,很平静地说:“还留着干什么,删了吧。”
地毯上闷重的钝响让谭麒鸣停下了动作,他略有些惊讶地抬起眼——只见陆宸在房门前直直地跪了下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的声音从他哆嗦的嘴唇里传出来:
“主人,求你…”
他失态的哀求让谭麒鸣的心猝然一痛。他轻轻把小狗放下,有点无奈地看着面色惨白的陆宸:“我逗你的,怎么吓成这样。”
陆宸并没有回答他,依旧跪在那里动也不动,一颗泪从他睁大的眼睛里慢慢滚下来。谭麒鸣叹了口气,走过去擦掉了他眼角的水迹,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傻瓜。”
陆宸直直地盯着他,他其实很想拽着这人的衣领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把他赶到外面去摔上门让他再也无法搅扰自己原本死水般不再起波澜的心,也想把头埋在他胸口大哭一场。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没力气再做任何事,只能保持着这么个愚蠢的姿势,任那只手温柔地抚掉他可悲的泪水。
小狗坐在床头,表情依旧天真烂漫憨态可掬,黑亮的眼睛无知无觉地见证着这一幕,它的世界里只装着一首青春洋溢的情歌,全然理解不了这两个人此时无声无息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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